善无城的城外有一条河，绕了半圈城，侧靠山林，绵延不绝的高山在黑暗中层层叠叠，起伏不定的线条就如同墨色交融，白描勾勒。
细雨绵绵，在自高向低的河流中点起波纹。
叶忱靠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面色苍白，鼻尖额间的汗珠比雨后春笋冒的还快。
秋雨喘着气，身上已经乱得，脏得不成样子了，叶忱迷糊着一双眼，看向她，她的额头上也沾了一滴血，藏在眉心正中央，像是一抹朱砂芳华。
腥腥血迹就像是某种烙印，说是慈悲菩萨，却又更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罪孽。
叶忱的左肩膀处中了一箭，这一箭也是秋雨救她的理由。
她是个好人。
叶忱发现庙后面的门框不够坚固，瞬时间就一脚踢出来一个小洞，让她和自己的属下先走。
属下不愿意，她吼着让他们走，一支箭射进来时，正对着秋雨，叶忱替她挡的。
第二批箭络绎不绝，没来得及走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秋雨扶着叶忱从那个小洞钻了出去，一路狂奔。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叶忱的确不是个好家伙，不过秋雨心软也偏心，不怪乎叶忱说她好骗，一次教训不够让她长记性。
叶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撕开衣料，露出里头的肌肤。
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见光亮，叶忱的脸是浅蜜色的，手指虽然纤细但是很粗糙，茧子和细微的伤口随处可见，但是里头的肌肤却是白皙细腻，像是一块一块的嫩豆腐。
箭从精致平直的锁骨下方穿过，秋雨不敢把箭，她也没有那个力气拔。
晚饭没来就没怎么吃，又架着叶忱一路狂奔逃跑，跑到这儿的时候秋雨感觉自己都要脱力了。
箭矢穿透了皮肉，带着鲜血从锁骨下冒出，叶忱看了看沾着鲜血的箭矢，形态和材质，果然不是本国所制。
还真的是大意了，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秋雨撕开自己的裙摆，沾了冰凉的河水在她肩膀处清洗。
“你不应该救我。”叶忱偏着头，嘴唇的血色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任由她做这些功夫。
清凉的水在她的肌肤上划过，哪怕受了伤，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如今依旧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严和气场。
秋雨手指顿了顿，还是选择擦着那些血迹：“别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叶忱哼了一声。
她说的对。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没让她死，那么她就会报仇！
她记得前不久手下还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夸她说她比男人还狠，单枪匹马徒手杀过两头狼。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两头狼袭击了当时一个正在侦查的士兵，她赶到的时候，士兵的肚子都被掏空了，手里却还紧紧握着要回故乡送给妻子的胭脂盒。
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信念。
叶忱露出后背，抬起右手，秋雨刚要制止她，就看着她折断了后背那一节露出来的箭。
不能拔，这儿还不知道是哪里，拔出来若是大出血，她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叶忱看了看四周，很安静，周围没有其他声音，那些人应该也没追上来，足够让她喘口气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秋雨已经看傻了。
那些人说的真没错，她就是个女中豪杰，心比男儿都烈。
从中箭到现在，秋雨就没见她哼过一声，要不是身体本能反应一直在冒汗，苍白，她都要以为叶忱不是中箭，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骂起来拍拍屁股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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