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前，披着一件单薄的灰色长袍，烛火熹微，徐徐跳动，寡白的俊秀脸蛋儿垂落着几缕长发，瘦弱的躯干撑不起那件灰袍。
白纸于上，书写着一片凌乱。
那只握笔的手已然开始颤抖，碳火也开始不再热忱着他的身心。
双眼充红，不知道因为刚哭过还是因为熬着眼睛太久，眼瞳瞪得大大的，目光呆滞。
鼻息浅浅，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而加深加重，后来大抵是觉得鼻子已经不够用来呼吸了，只好被迫微微张开了嘴来辅助呼吸。
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四地狼藉，满是白纸黑字，在这房屋内翩然起舞。
那呼吸的急促已然可闻声，在这安静的房屋内一阵一阵，越来越快，就像那被从缝隙内偷溜进来的寒风一样，搅动着快要燃尽的微薄灯光。
只是突然，他的身体受不了这般的折磨，开始警告似的回应着他，气管内的强烈不适感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
也是此时，烛火终是败给了寒风，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笔落惊风雨，在书桌上滚了几圈掉在了地上，不知掉在了哪一处。
他捂着自己的口鼻，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书桌，似乎是想止住这场报复。
咳得无法及时地吸收氧气，他越发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眼皮子越来越疲惫，眩晕感重的他无力地弯了腰，倒在了地上。
红灯笼的光微微撒进，也只是一片血色的残影。
意识朦朦胧胧之间，他听见有人开了门，随即慌慌张张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只看见了一方白影，只闻见了熟悉的混合的中草药味。
那个人似乎很着急，疯狂地呼喊着外面的人以及他的名字。
他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陷入了某种幻觉。
“云烟姑娘……”
喃喃喊着，彻底沉入了一片黑暗。
竹不归身子呆滞了片刻，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烟行云，咬牙皱眉。
婢女从外头进来，吓得捂嘴。
冷清的地方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忙里忙外，灯火通明。
竹不归将烟行云放在了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接过两个汤婆子塞到里头暖着，着手去写药方，立马让人准备药物煎药，先拿些人参片来给烟行云含着。
这么冷的天，竹不归忙的出了一身汗
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忙，准备再多的东西，开再好的药，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味药引，近在眼前，也远在天边。
烟行云迷迷糊糊的，嗫嚅不清地喊着“云烟姑娘”。
竹不归坐在床头，将人参片喂入他嘴里。
那张原本有了血色的脸如今惨白无比，眼下的乌青更是明显，双颊瘦凹，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就快成了一具白骨。
竹不归红了眼睛，呵呵发笑。
“真是傻瓜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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