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題名為:[春。]
切爾諾伯格的氣節是多變的,哪怕和冬相擁是它一貫的作風,但春日裏的幼苗萌芽仍逃不過一位有心人的觀察,雖然口說之談的長久炎熱總好似一晃而過的浮光,夏日與蟲鳴也如那途徑的來客輕描淡寫的留下溫和的目光後依舊走的決然那樣。在與同族並行的那數個日月裏,也出現過氣溫在前一日的略灼中迅速驟降至零點的情況,我近如從未體會過秋那般無措而又悵然的接受了它的到來。
冬是霸道的,細小的寒流踏著雪而來順著衣裳間的縫隙貼近身體,在扯緊領口的同時隨之同行的大風又刮走人的體面,好似長輩的審視,是窘迫、無禮而又冷漠的。幼時的我對此時常抱有不敢言的怨;在禮儀老師嚴厲的教導下,伸展軀殼繃直後背強忍酸痛周而復始的同枯燥共舞。也是這時的我,還是難以把握住神情中的分寸所在,也依舊會因為過去一場長輩的功課審查和微末的進步而沾沾自喜。而苛刻的要求下自然少不了教棍帶來的鈍痛,特別是本就凍人的時候,輕輕一個敲擊好似以刀刻骨,刮下了我一層又一層灰白的塵,恍惚中這個冬日也許又冷上了幾分。
後來。我從疼痛中學會了如何克制自己的表達,如何將不得當的發言提前扼殺在思維的搖籃之中,也學會了如何吞咽下情緒的苦果維持表面上的體面。但是現在思來,這歲月釀造的回憶如易碎的玻璃經不起深入的考究與反思,或許在那時我所厭的不是急轉而下的晝夜溫差,只是久壓心底的些許不理解和委屈,只不過時至今日它們已經同天性的稚嫩被一起用時光的熱浪沖泡成一杯我不得不咽下的溫口飲品。
娜塔莉婭·安德烈耶維娜·羅斯托娃。當我享受著父輩從上代貴族那以生命窺取得來的榮耀與冠名時便已註定要擔負起那份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一同應當負擔的是家族的、貴族的榮耀。所以或許我仍處繈褓,尚在牙牙學語時,未來的數十年就早早的被擬定成一本冊子,只待我年歲一滿便可按部就班的完成。如果要說稚嫩而孱弱的身軀於那時的我而言是個累贅的話,那麼上述便同為我最大的壓力所在,它們拖遝了我步伐卻也驅使著我不可懈怠的前進,所以直至今日,我來到了理應屬於我的位置上。無論是鮑裏斯第四中學的學生會長還是第四中學的明珠。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是我久經努力後換來的成功憑證,還有我慷慨下做出的悲憐壯舉;選擇救濟貧民,為悲劇歎息。只同時我也應當保持優雅與高貴,因教育已是如此,貴族便是如此…‘坐擁財富與城市,一切苦難都與他們無關’這才是一個血脈純正的貴族應當有的生活嗎?彼時我聽到這等言論只覺可笑,且強硬持有不贊同的意見。但是我周遭的人並不這麼認同。那麼…我該如何才能做到忽略這座我與我的家族賴以生存的城市中所發生的一切不公?答案很簡單。我所受到的不同平民的精英教育和一些貴族之間的矛盾;不只是新舊貴族的差別,市長的政治傾向以及市內被劃分的幾個派別。它們互相制約,不厭其煩的強調身份與地位帶來的不同。
在大環境下我學會了熄聲,也學會了如何以一個緘默者的身份去面對更多的問題;就如長輩所期望那般擺正對這座城市以及任何一件事的態度。
當然,遇到問題的絕大部分時間裏我或我身在的家族本就不用發出任何聲音,我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就好。輿論自會有人為的導向。是的,身為貴族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親力親為,但是卻又需要給出一個時事的態度,至於明確與否?並不重要。而除去公共場合的表態之外我時常需要參與各類貴族舉辦的宴會,最不可推脫的便是如家族同等存在的新貴族,亦或是市長的好友。諸如此類難以推脫不可拒絕,只能應邀前往,而為了家族顏面盛裝出席已是常態。不過去除掉那些正式的場合以及一些平日裏不必要的、無趣又虛偽的社交。私下無人時我也可短時,悄悄地拾回只屬於娜塔莉婭的一部分個人情懷。
實際上;羞於言表,止於啟齒的是——對於春天我仍抱有些許不切實際的期待,哪怕自記事起便被託付於身的重擔讓我無暇顧及其他。但在孩童時期我也曾有過尚可肆意妄為的某一段時光,介時同父母執手協遊也非鮮事,而一個明朗的晴天不正適合和親友一同野餐嗎?只可惜,或因諸多原因結合再加上歲月流逝,這段彌足珍貴的記憶也一併隨之變得模糊了,但那仍是不可多得的瑰寶。我無法確切表明我懷念那段時光。但我知道,切爾諾伯格的春天在僅有的記憶中無疑是短暫而匱乏的。哪怕這座城市幾經輾轉甚至數次變更航道,春對我來說仍是生命中極為稀缺的色彩,而若以為數不多的印象來概論;它就如道路拐角處,落地窗上自然折下的一道光,在加急步伐欲要觸碰前就已被風拂散了去,徒留指尖殘存的餘溫纏繞。對此有不甘,可在多番追風捕影無果後也只得歎然。或許它真如自由那般是我偶爾所渴求卻又不可及的存在,
但某日,當我微微揚唇準備以一副如同丈量好的笑容於歸家途中眺望遠方時,這座城市也遇到了恰逢其時的幸運;雨為天空落虹,陽光將這座有些冰冷的城市抱入懷中並使其沾染上幾分暖意,消融的冰與雪,某些時節才會盛開的花兒展苞淺放,豔麗的蝴蝶與昆蟲纏綿,這些無一不在告知我春日的到來就是一場不經意的驚喜,只是匿名寄來的包裹我斷不可冒然開盒。哪怕春天我也不可直截了當的張臂迎接,但小小的竊喜溢於言表。我瞧春天悄悄的來了,卻又不知道它會在何時無聲的離開,它就好似在朦朧的雨中被水珠湮滅的霧那樣消融在白晝的淡色之中,悄無聲息的凝結,悄無聲息的散去,或許我也會在某時接受熟悉的寒冷,我也會遺忘它其實已經來了。
我該放緩腳步,但因有約在身,就算如何留戀也不能毀了信譽,所以暂时作罷。而當我在數十分鐘後終於落座堂中時,水也燒開了,熱氣咕嚕著變成了一個個膨脹的水泡破開。思绪远去,身邊好友問我因何愉悦,我意有所向。
彎眉答道:“冬天已经过去了。”此題名為:[春。]
切爾諾伯格的氣節是多變的,哪怕和冬相擁是它一貫的作風,但春日裏的幼苗萌芽仍逃不過一位有心人的觀察,雖然口說之談的長久炎熱總好似一晃而過的浮光,夏日與蟲鳴也如那途徑的來客輕描淡寫的留下溫和的目光後依舊走的決然那樣。在與同族並行的那數個日月裏,也出現過氣溫在前一日的略灼中迅速驟降至零點的情況,我近如從未體會過秋那般無措而又悵然的接受了它的到來。
冬是霸道的,細小的寒流踏著雪而來順著衣裳間的縫隙貼近身體,在扯緊領口的同時隨之同行的大風又刮走人的體面,好似長輩的審視,是窘迫、無禮而又冷漠的。幼時的我對此時常抱有不敢言的怨;在禮儀老師嚴厲的教導下,伸展軀殼繃直後背強忍酸痛周而復始的同枯燥共舞。也是這時的我,還是難以把握住神情中的分寸所在,也依舊會因為過去一場長輩的功課審查和微末的進步而沾沾自喜。而苛刻的要求下自然少不了教棍帶來的鈍痛,特別是本就凍人的時候,輕輕一個敲擊好似以刀刻骨,刮下了我一層又一層灰白的塵,恍惚中這個冬日也許又冷上了幾分。
後來。我從疼痛中學會了如何克制自己的表達,如何將不得當的發言提前扼殺在思維的搖籃之中,也學會了如何吞咽下情緒的苦果維持表面上的體面。但是現在思來,這歲月釀造的回憶如易碎的玻璃經不起深入的考究與反思,或許在那時我所厭的不是急轉而下的晝夜溫差,只是久壓心底的些許不理解和委屈,只不過時至今日它們已經同天性的稚嫩被一起用時光的熱浪沖泡成一杯我不得不咽下的溫口飲品。
娜塔莉婭·安德烈耶維娜·羅斯托娃。當我享受著父輩從上代貴族那以生命窺取得來的榮耀與冠名時便已註定要擔負起那份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一同應當負擔的是家族的、貴族的榮耀。所以或許我仍處繈褓,尚在牙牙學語時,未來的數十年就早早的被擬定成一本冊子,只待我年歲一滿便可按部就班的完成。如果要說稚嫩而孱弱的身軀於那時的我而言是個累贅的話,那麼上述便同為我最大的壓力所在,它們拖遝了我步伐卻也驅使著我不可懈怠的前進,所以直至今日,我來到了理應屬於我的位置上。無論是鮑裏斯第四中學的學生會長還是第四中學的明珠。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是我久經努力後換來的成功憑證,還有我慷慨下做出的悲憐壯舉;選擇救濟貧民,為悲劇歎息。只同時我也應當保持優雅與高貴,因教育已是如此,貴族便是如此…‘坐擁財富與城市,一切苦難都與他們無關’這才是一個血脈純正的貴族應當有的生活嗎?彼時我聽到這等言論只覺可笑,且強硬持有不贊同的意見。但是我周遭的人並不這麼認同。那麼…我該如何才能做到忽略這座我與我的家族賴以生存的城市中所發生的一切不公?答案很簡單。我所受到的不同平民的精英教育和一些貴族之間的矛盾;不只是新舊貴族的差別,市長的政治傾向以及市內被劃分的幾個派別。它們互相制約,不厭其煩的強調身份與地位帶來的不同。
在大環境下我學會了熄聲,也學會了如何以一個緘默者的身份去面對更多的問題;就如長輩所期望那般擺正對這座城市以及任何一件事的態度。
當然,遇到問題的絕大部分時間裏我或我身在的家族本就不用發出任何聲音,我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就好。輿論自會有人為的導向。是的,身為貴族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親力親為,但是卻又需要給出一個時事的態度,至於明確與否?並不重要。而除去公共場合的表態之外我時常需要參與各類貴族舉辦的宴會,最不可推脫的便是如家族同等存在的新貴族,亦或是市長的好友。諸如此類難以推脫不可拒絕,只能應邀前往,而為了家族顏面盛裝出席已是常態。不過去除掉那些正式的場合以及一些平日裏不必要的、無趣又虛偽的社交。私下無人時我也可短時,悄悄地拾回只屬於娜塔莉婭的一部分個人情懷。
實際上;羞於言表,止於啟齒的是——對於春天我仍抱有些許不切實際的期待,哪怕自記事起便被託付於身的重擔讓我無暇顧及其他。但在孩童時期我也曾有過尚可肆意妄為的某一段時光,介時同父母執手協遊也非鮮事,而一個明朗的晴天不正適合和親友一同野餐嗎?只可惜,或因諸多原因結合再加上歲月流逝,這段彌足珍貴的記憶也一併隨之變得模糊了,但那仍是不可多得的瑰寶。我無法確切表明我懷念那段時光。但我知道,切爾諾伯格的春天在僅有的記憶中無疑是短暫而匱乏的。哪怕這座城市幾經輾轉甚至數次變更航道,春對我來說仍是生命中極為稀缺的色彩,而若以為數不多的印象來概論;它就如道路拐角處,落地窗上自然折下的一道光,在加急步伐欲要觸碰前就已被風拂散了去,徒留指尖殘存的餘溫纏繞。對此有不甘,可在多番追風捕影無果後也只得歎然。或許它真如自由那般是我偶爾所渴求卻又不可及的存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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