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啊，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吧。”
莫德特那在旁人、特别是期待着他进行现状总结并做出对策的的黄沙而言稍显冗长，有故作高深的嫌疑。
“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做出正确的决定——如果只是要单纯的逃跑的话当然简单，但我可不想把我几年来的积累全都付之一炬。”
“先把你的判断说出来吧，现在的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我应该有了知晓你真正判断的权利吧。”
多莉娅也应和着说道。
“多莉娅小姐说的是——直接的说，我正在考虑阿斯顿三世与引路人之间是否真的达成了合作关系。”
原本还想在完善自己的思路后再做陈述的莫德特向自己这位突然开始变得积极起来的“合作人”进行了妥协，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脑海里的逻辑线条，一边向多莉娅说道。
“绝对洁净派承认了阿斯顿三世的圣人头衔，并将这一头衔借告解室引路人之手传达到了阿斯顿三世的耳中，这是全王国的众人皆知的秘密，我不觉得那些即使不惜与同僚决裂也要维护自己疯狂执念的家伙会册封一位他们认为可疑的人为圣人。所以我认为，纵使阿斯顿三世在「魔王之茧」身上进行了大量的操作与实验，引路人以及绝对洁净派应该是不知道的。”
“确实，你的论点得一分。”
多莉娅的推论铿锵有力，莫德特也干脆的予以了肯定。
“得......得一分？”
多莉娅不解的歪了歪头。
“诚然，绝对洁净派是绝不容忍任何污点的「绝对洁净」，但他们可不是不会妥协的理想派狂信徒。”
男爵用食指敲了敲一旁的炼金桌。
“绝对洁净派是有至少一位红衣主教撑腰的，这也是众所周知——或者说大家都下了如此判断的现实。”
“在教会枢机担任要职的红衣主教们是政治生物，在他们身上，权利的掣肘与消长是大于或者至少等于信仰重要性的重要事项，这一点无论是对于现实教义派还是绝对洁净派来说都适用，这也是旧世界的现实。”
“圣座当然另当别论，但我相信多莉娅女士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支持引路人的红衣主教们真的是为了「女神的箴言」。”
说到这里，与莫德特对立的多莉娅抿起嘴唇，稍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虽然猜测成分居多，但......很遗憾，我找不到足够的证据进行反驳；光荣和平后，教会内部的腐败就连我这种学院深闺都屡有耳闻。”
几乎每个月都在变得更加昂贵的神术治愈费用、5年攀升一次的什一税缴纳比率、逐渐演变为城堡甚至是要塞，缓慢侵吞着周遭国有土地的主教区以及地方教堂，以及更多略有捕风捉影之意，但又让人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各类耸人听闻的传说。
自从圣座关闭圣庭以来，这样的那样的说法越来越多，多莉娅也越发的不再相信秩序教会那用于宣传的说辞。
女神已经有快一百年没有神降了。
箴言录也已经快要一百年没有再度更新了。
而按照圣庭的古老规定，如果女神在10个10年中都没有更新箴言录，那么她最伟大的造物，她于地上的代言人、代行者，圣座教宗猊下将获得修改女神箴言录的权利。
就算绝对洁净派与现实教义派没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奇怪因素而决裂，秩序教会的内部也一定会在今年的女神祭上迎来最为动荡的一刻，这是任何有头脑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的。
正如莫德特所说，若是符合绝对洁净派的利益，就算虚给阿斯顿三世一个圣人头衔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最让我起疑的，是今天我们所遇到的两次袭击。”
紧接着，莫德特又补充起来。
“为什么是两波？为什么像间谍总管弗雷萨那样精明的家伙会做出这样分散战斗力的事情？在得到了阿斯顿三世的有关情报后，我便更加的怀疑起那两方之间的关系了。”
“魔法位，这是魔法被开发出来后的1000年间始终没有被攻破的难题，如果他阿斯顿三世真的获得了有关魔法位的知识以及提升魔法位数量的手段，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这个秘密保住，不要说是杀死一个实权男爵和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了，就算让他杀光整个弗伦德兰特的贵族，他也一定会下手的。”
“魔法位，对于阿斯顿三世而言，这个单词的重要性甚至要在永生之上。”
“为什么？”
多莉娅不解。
“这样说的话或许会更好理解一些——魔法位的提升技术在没有任何人得到它以前，它的价值非常高，但还没有达到它价值的顶峰。”
虽然仍然摆出一张死人脸，但莫德特的的语气已经变得认真起来。
“当它被开发出来，并被第一个人得到的时候，它的价值才是最高的——谁最先得到它、垄断它的人就能够改变世界：贵族能取代帝国皇帝、商人能富可敌国、贫民能一跃高升；无论如何，此时这样的技术是最为值钱的。”
“而一旦它开始传播，并被所有人知晓，那这门技术便分文不值，接下来人们所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提升这门技术的效率，增加产能、减少浪费。”
“作为一名食人者兼永生渴望者兼弄权者，阿斯顿三世非常清楚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作为支撑，他终究会被当做一名异端被你的政敌以及教会给处死。只有拥有这门独一无二的重要技术，他才能拥有和别人叫板的资本。”
“换做是你，你愿意放弃这门技术吗？你可是第一个拥有他的人，而且，这门技术的暴露意味着你食人以及私藏「魔王之茧」的罪名就会被发现，很快，你就会失去一切并被断头铡给砍下脑袋。”
面对莫德特的说法，多莉娅哑口无言。
“所以，如果一切都进展顺利，我们现在已经是弗雷萨火焰之下的一大堆骨灰了，因为阿斯顿三世绝不会留下哪怕一个活口，所有在那件事情后与多莉娅女士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不可能放过。”
“但现实情况是，弗雷萨放过了我们，所以，在阿斯顿三世那边，一定有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环节出现了问题，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多莉娅也终于醒悟了过来。
她不是商人，在魔法上的能力也不错，所以她没办法理解“利润”、“利益”还有那些只有很少魔法位的可怜人的想法，而当莫德特向她一一做出解释后，她才明白过来自己保守了一个怎样可怕的致命机密。
才明白过来自己卷入了一个怎样的大博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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