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侯熙珠。以后请多多关照。”
那个刚刚与两个男孩聊天的少女,向往常一样微笑着,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
“嗯,侯……侯熙珠同学,”老师并不愿意叫这个蹩脚的名字,咳嗽了两声,“你先坐在那个空位上吧。”
“谢谢老师!”侯熙珠走下了讲台,瞄了一眼旁边的同学,忽然发现了那个在角落里,低着头,埋头看书的女生。
下课了。
景深依旧在那里,读着自己手里捧着的那本读的津津有味的,厚厚的书。
她仍旧沉醉于书本之中,而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安娜·卡列尼娜》?”侯熙珠悄悄站在她身后,问道。
“嗯,没错。”景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侯熙珠会注意到她。
“大概是第五部吧?”侯熙珠又问。
“是。”景深没有去看侯熙珠一眼,继续读着。
侯熙珠忽然觉得有趣,说道:“刚刚看你一直在读书,好像没注意到我啊。”
“不,我知道你叫侯熙珠。”景深冷漠地说道。
“原来注意到了啊。”侯熙珠笑道,“你就是景深吗?”
“嗯。”景深依旧简练地回答道。
“果然,久仰大名。”侯熙珠说,“交个朋友怎么样?”
“对不起。”景深把书签架在书里,然后转过头,直视着侯熙珠,“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
景深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侯熙珠望着景深的背影,淡淡地一笑。
终于,所有的孩子们都放学了。
最先放学的是茜草。她最先坐在了娜丽的车上,和娜丽热情地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座椅上。
“今天过得怎么样?”娜丽问道。
“嗯,很开心!”茜草说。
“小茜表现得很乖吧?”
“还好吧……”
娜丽和小茜相视一笑,然后便没有了话题。
茜草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其他人放学。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咬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在一阵思想斗争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娜丽,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娜丽说。
小茜有些踌躇,对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感到不安。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小茜说,“……为什么,所有的利益,归属给景深?”
娜丽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小茜偷听了她们的对话。
“小茜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娜丽嘴上还想狡辩。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啊!”小茜有些生气。
“……小茜,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娜丽说。
“可是……”小茜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对于我们而言,很不公平吗?”
“小茜,”娜丽也有些着急,解释道,“等你大一点了,你就会知道的。”
小茜撅撅嘴,也便没说什么。
接着,便是小蕙、晓曦和小塔放学了。
“大家好!~”小蕙依旧像以前一样神经质,动作夸张地跟大家打着招呼,然后坐上了车。
“嗯,主人,第一天过得还好吧?”娜丽问道。
“哦,还不错。”晓曦回答道,脸上却写满了无聊。
然而,小塔的神情十分凝重。
“娜丽,我有种预感。”小塔说道。
娜丽看着小塔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小茜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有晓曦蒙在鼓里,然而,她不想去了解这些事情。
景深放学了。
下课铃响起的一刹那,景深背起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景深!”身后,侯熙珠的声音传来。
景深转过身去,看着侯熙珠的眼睛,不知她要做什么。
“什么事?”景深不耐烦地问。
只见侯熙珠从背后拿出一本《羊脂球》,说道:“这本书我已经读了三遍了,看起来你好像也很喜欢读名著,所以就借你吧。”
景深低下头,看了看封皮,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读了五遍。”
说完,景深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就那么喜欢封闭自己吗?”侯熙珠问道,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埋怨。
景深站住,然后回过头去,对侯熙珠说道:“我不喜欢交朋友,除非你能打败我。”
然后,景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打败你吗?”侯熙珠望着景深的背影,淡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很简单啊。”
景深坐上车的一刹那,她首先感觉到了车里的异常气氛。
“景深,”娜丽说道,“天狼星,在天宇中闪耀。”
景深已经预料到了,回答道:“知道了。”
而晓曦忽然觉得奇怪,便问道:“喂,你们……在说什么?”
“那是红者的密语。”阿希塔回答主人说,“意思是,敌人要来了。”
“是吗?”晓曦并没有恐惧,反而觉得很畅快。
“阿希塔,大概什么时候,敌人会来?”娜丽问道。
“日落后不久,阳光将尽的时刻。”小塔回答道。
“嗯。”娜丽说,“我们,还有时间。”
“敌人是一个人吗?”景深问。
小塔想了一阵,说:“是的,是一个人。”
“那就好,我去。”景深说道。
“好的,景深,做好准备吧。”娜丽皱紧了眉头。
日光将尽,天色黯淡,有些湛蓝的时候。
景深一个人站在院内,其他的人藏在阁楼里,为主人做好掩护。
所有人微微探头,关注着这场战斗。
“娜丽,”小塔的声音有些胆怯,说道,“来者不善啊。”
“当然,敌人,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我是说,这次的敌人,很强。”
“很强?”娜丽有些疑惑。
“嗯,光靠景深一个人,似乎没有办法完成这场战斗啊。”
“那……”
“不,不用。”小塔似乎知道娜丽想做什么。“我们关注战事,随机应变就行。”
接着,小塔看着身后的小茜,严肃地说道:“小茜,呆在这里,不许乱动。”
小茜抬起了头,看着小塔的脸,有些惶恐,然后慌慌张张地回答了一声。
接着,小塔将头转过去,注视着景深。
月亮已在天边悬起。
景深依旧站着,像一尊雕塑。
忽然,她被身边的微弱气流激灵了一下。
一个少女正从森林的暗影中淡出,走出丛林,走至月光之下。
少女的年龄与景深相仿,看见了景深后,轻蔑地笑了。
“请问来者是敌是友?”景深问道。
“明明知道我不怀好意,还问这种问题吗,景深?”少女反问道。“嗯,看来的确是敌人了。”景深说。
“不过,如果乖乖把我要的猎物交出来,我是不会狩猎掉你的哟。”少女吐了吐舌头,对景深说。
景深忽然有了一种**,唰的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神经。
“狩猎者,星井。”景深平静地说道。星井复之以淡淡的一笑,充满着危险的信号。
然后景深用挑衅的语气,对星井说:“除非你能打败我。”
随后,景深念起了咒语,将手探入夜空,召唤着自己的力量:
“愿以天地之精华,赐我无尽之宝藏。晓物之红者,景深。”
在一阵光芒之后,景深的手中握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指向长空;身上披上了银白色的铠甲,与月光辉映着,显得她更加苍白。
景深将剑指向敌人,说道:“完成你的仪式吧。”
星井的神经激动了起来,嘴角微扬,脸上挂着一丝嘲讽,说道:“看来你很急着去死嘛。”
于是星井也像景深一样,高举右手,说道:
“愿以日月之光辉,赐我无尽之宝藏。通语之白者,星井。”
风势极强,让景深吃了一惊。对于景深而言,这也许是个不祥的预兆。
星井的头顶浮现了一把涂金的长枪,在星空的照耀下,明亮而耀眼。星井一把抓住,然后将枪头对准景深,说道:“那么我就满足你吧,猎物。”
卢晓曦趴在窗框上,看着这隆重而又壮美的仪式,还有那激烈的斗争。
“主人!”小蕙一下子把晓曦拉了下来,说,“低一点!你不知道她们的目的是来找你的吗?”
晓曦坐了下来,怒视着小蕙,说:“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会因为你而死。”小塔一本正经地说道。
晓曦忽然一愣,环视着四周所有的少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晓曦问道。
“因为,我们都很弱。”小蕙虚弱地笑了笑,一反常态地说道,“我们只能靠着景深保护我们,不然,我们就会成为战利品……”
“尽管,她也许只会挑自己感兴趣的人去吞噬。”小塔接过话茬道,之后,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坐在墙角,陷入回忆。
为什么看到这个少女,会想起另一个人……
“姐姐!!”梓心冲向人群中间。在那个大大的草堆上,梓心的姐姐——柊心被捆绑着架在上面。低垂的头,披肩的长发中突然露出了柊心的那透过镜片的泪眼。
“梓儿,”柊心沙哑地说。“对不起,以后不能照顾你了。摘下我的眼镜吧,以后,这个就送给你了。”
“可是姐姐……我……我不能失去你啊……”梓心爬到草堆上,抱住了姐姐的头,放声哭泣。
“梓儿……”柊心小声地耳语,“快跑,不要管什么保护村民的任务了,他们……不久也会发现你的……”
村长跪了下来,对着天空念起了那些无耻的话:
“魔女吴柊心,为我们村带来如此深重的瘟疫。自她到来之后,如今在咱们村,瘟疫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她就是带来瘟疫的魔女!今日我们会以最人道的刑罚,惩罚这个女魔头……”
“村长!”梓心冲了下来,跪在村长的面前。“村长,您不能这样啊……我……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啊!村长……我不能失去姐姐……求求您……求求您放了她吧……”
但是村长似乎并没有听见梓心的话,所有人都是目光呆滞的,一言不发,似乎只是没有提线的木偶。
一切都像是已经被编订好的程序,没有人能改变。
村长皱了皱眉,命令道:“烧!”
“不要!!”
梓心只能无奈地望着那火光,听着姐姐最后的狂笑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此时她痛恨着村民的愚昧,更痛恨着散布谣言的巫女。
她比谁都知道巫女的目的。
然而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梓心没有眼泪。
傍晚。梓心来到村子旁边的小山旁,背对着那生活已久的村子,做起了祷告。
“女神啊!”梓心说。“今我姊柊心含冤而死,吾深知已无法完成女神赐予之事。愧求女神,改我名,更我貌,令我去此伤感之地,若是则幸甚矣!”
“愿成此愿。”一道红光闪现,红音出现在了梓心的面前。“吾以守护之女神红音,今易汝名曰阿希塔,令汝于他地执行任务,此事作废。”
梓心轻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握着那金属框的眼镜。红音的光辉点燃了梓心的长发,将她的发线渐渐烧短,忽而停止。就连瞳孔也变了颜色。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向前走吧。”女神说。“前方便是领取任务的地方,你会找到新的搭档的。记住一定要说密语啊。”
现在的阿希塔看着前方,然后转过头,跪下,恭敬地说:“吾不忘女神之恩,一定不负女神之望!”
下雨了。
不知滴在阿希塔脸上的,是泪还是雨。
短兵相接的声音,回荡于整个花园。
景深几乎乱了阵脚。星井的速度很快,正如景深所预料的一样。景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不停地在防御、躲闪。
景深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便在躲避长枪的冲击的间隙,准备先后撤一下,然后使用攻击咒语。
景深后撤一步,用剑死死挡着星井的枪,接着便念起了:“涣出,冰下之泉。”
星井有了些反应,然后立刻把枪撤了回去。景深打了个踉跄,又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
景深愤恨地咬了咬牙,毕竟如果再支撑一下,星井的长枪便会冻结住了。
“换了一种语言还真是不习惯啊。”星井感慨道,“不过还好能听懂。”
景深一愣,神经更加紧张了。
“青霜剑,果然名不虚传。”星井说道,然后也念起了咒语:“苍穹之牛斗,与汝同辉。”
接着,星井将长枪远远地对准了景深的胸口。景深感觉到了风力的危险,便说道:“生于此,亦于彼。”
星井的长枪放射出了一道光束。如果不是景深躲闪及时,光束必然射杀景深。
然而此时景深瞬间闪到了星井的身后,提起手中的青霜剑,向着星井冲去。
星井在惊讶于景深的躲闪之余,也察觉到了景深的反击,便向旁边一闪,景深扑了个空。
景深立刻站定,向后跳起,做出防御姿势,也叹道:“龙光枪,今日终于见到真面目了。”
星井笑了笑,说道:“过奖,你也真有两下子啊。”
“不过客套话到此为止吧。”景深说道。
接着,星井继续冲了过去。
“不妙。”关注着局势的娜丽说道。
“当然,与星井交战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咒语啊。”小蕙说,“毕竟,星井的能力是通晓所有的语言,任何生物发出的声音,她都可以听懂。”
“这样,岂不是对景深很不利吗?……”晓曦说。
“当然,很不利。”小塔说道,“以星井的动作来看,干掉红者应该不是第一次了。也就是说……”
“她并没有展露所有的特殊技能。”娜丽说道,“太糟糕了……小蕙,准备偷袭。”
小蕙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而仍然装作镇定地说:“好的,娜丽。”
小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勇气去面对这场战斗。
刀光剑影,似乎比月光还要耀眼。
在无人的花园内,在湛蓝色的夜幕下,星辰的光辉,早已被两人的寒意掩埋。
刀剑碰撞的强烈的余波,在千尺高的天空中也可看见。
星井利用龙光枪的长度优势,将景深步步紧逼。景深也只能充分阻挡,防御,借着空气的流动,提升自己的速度,在被动防御中需求着主动出击。
“很厉害啊。”星井毫不费力地说,“此时此刻,居然一滴汗都没掉。”
景深没时间搭理星井,打算在这个空档再次使用咒语。
“生于此,亦于彼。”
景深再次使用了瞬移。然而星井似乎知道景深要向着何处,便立刻转身,将长枪再度刺去。
在枪头即将刺向景深的刹那,景深没有慌张,而是已经计划好了,立刻跳起,踩在对方的枪上,然后用最大的力气一蹬,握住自己的剑,向着星井的头颅刺去。
星井也没有慌忙,向右一闪身,将景深的进攻躲了过去。景深也早就做好了预计划,调整好自己的重心,将宝剑的刃划向星井的脖颈。
星井向后弯下腰去,景深再度扑了个空。
景深退后几步,站定,接着跟星井保持对峙状态。
“你真的以为你能打败我吗?”星井嘲讽道,“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啊。”
“我也一样。”景深说道,“我不可能被你打败。”
“我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猎物而来,现在看来……今天也许要满载而归了啊。”
“满载而归的是我吧。”
“哟?”星井笑了,“真是死鸭子嘴硬啊。看来今天非要拿下你不可了。”
星井将长枪举起,向着景深冲去。
“娜丽,双方的速度太快,我怕误伤景深。”尤美蕙说道。“而且,景深可能没有多大胜算。”尤美蕙的语气十分凝重。
“你怎么知道?”娜丽问道。
“星井很强,因为她现在正在用她的第二个能力。”
“第二个能力?……”
“景深不是也有‘第二个能力’吗?”晓曦说道。
“星井能看到景深的所有能力,而景深不能。这便是景深的弱点。”小蕙说道。
“……景深会死吗?”晓曦问。
小蕙沉默了一阵,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在Unusualers的法则里,败者必须玉碎。”
晓曦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尽管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死亡。
忽然小塔几乎要发疯了,说:“问题不在这里!!”
所有人疑惑地看着小塔,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小塔的表情十分惊恐,惊视着楼下的花园,然后惊呼:
“你们看见小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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