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山脚下,两名少年正行走着,正是下山采购的徐阳和二师侄王明知。
“小师叔,你经常偷偷溜下山玩儿吗?看你对这一带儿好熟悉。”名叫王明知的十六岁少年好奇地问道,他虽内门弟子排名第二,却是师从执法长老宗桓,并不在掌门孔虚门下。因为徐阳幼年和宗桓习武,两人时常见面,所以内门三弟子中这位清秀少年和徐阳关系最好。
“哼哼,那是自然。”徐阳得意洋洋,“你当师叔那么多春宫图哪儿来的。”
两人边走边聊,行走了约半炷香时间,眼前出现一座村庄。
徐阳因为没有调动真气行走的习惯,便有些气喘吁吁:“师侄,这天气虽还没有入夏,但也有点小热。这村里有个茶肆,是这村村长开的,师叔经常去讨茶水喝,他家酒酿饼是一绝。走,师叔带你去尝尝。”
王明知心想喝个茶花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算误事,更何况天气确实有些热,自己仅是炼气大圆满境界,还做不到不受天气冷热影响。于是和徐阳两人向村子走去。
徐阳走近茶肆,却发现村长竟在收拾摊子准备打烊,急忙挥手道:“村长,且慢!我买两个酒酿饼!”
“两个酒酿饼拿好,我不要你们钱了,快走快走。”
徐阳奇道:“村长,啥情况啊。这正午未至怎么就打烊了呢?”
村长见徐阳两人气度不凡,徐阳更是腰间别了把奇怪的弯刀,暗暗有些宽心,于是停下手里的活,长叹:“少侠两人有所不知,这锡州赫赫有名的流窜土匪,进我们村里了!现在怕是正在叶家搜刮财帛呢。我这茶肆值钱的就这几个锅碗瓢盆了,一会儿土匪万一经过,可经不起折腾。”
王明知不由问道:“报官了吗?”
村长脸露苦笑:“这位小少侠,报官哪有什么用啊,这一来一回就两个时辰,官老爷带兵过来,土匪早跑了。跑走倒是小事,这帮土匪看到官兵,万一回头再来报复,全村性命不保啊!”
村长继续说道:“两位少侠也请尽早离开吧,莫想着行侠仗义,这土匪头子绰号“催魂豹”,是官府通缉的赫赫有名的先天武者,寻常武者恐怕两三招就要被打死。何况这叶家也是咎由自取,命里该有这一劫。”
“何以见得?”徐阳作为一个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熏陶的人,对封建迷信并不认同,于是问到,“什么叫命里该有这一劫?”
村长说道:“叶家这位小姐,就是天煞孤星!”说到这,脸色竟有些愤恨,“这叶家家主本是京城文官,告老还乡带着妻女回我们村子里落户,却不想到叶家这小扫帚星,不到三年就将父母双双克死。我看这土匪,就是她克到村里的表现,不然我们这村一穷二白,哪会被土匪盯上啊。还好铁匠老李胆子大,告诉土匪叶家财物多,带着他们去叶家了,不然全村都要遭殃啊!”村长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了两人两脸。
徐阳看着村长的嘴脸,竟觉得有些陌生,曾经和善地请自己喝茶聊天的老者的身形,再难以和现在脸部扭曲的卑鄙老人重叠在一起,手竟不由得摸上了腰间的太刀刀柄。
“叶家是在哪个方向?”
村长急道:“少侠不可!先天强者的厉害,不是你们能想象的,去了也只是白白搭上两条性命啊!到时候土匪以为是村里叫的救兵,全村都要因为你们的行侠仗义受到牵连啊!”
王明知心想自己仅是炼气修为,宗桓师傅教了师叔多年武功,师叔也没学成,恐怕小师叔比自己还不如,这个事是管不上了。于是拉着徐阳衣袖:“师叔,走吧。掌门说下山莫管闲事。”
徐阳嘴角勉强憋出微笑:“村长说的是,小子实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了,就此别过,你家酒酿饼味道不错,希望还有机会尝尝。”
村长长舒一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了,少侠早点离开吧,免得被土匪看到,遭那无妄之灾。”他望着徐阳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喊道:“有空常来喝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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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徐阳一言不发地走着。
王明知看了看徐阳,踌躇半晌,还是开口:“小师叔,这事我们管不了。”
“我知道。”
“对我们也没好处。”
“你说得对。”
“救一个人,救不了千千万万的人。”
“你好烦啊!”
两人陷入了沉默。
徐阳突然挠了挠头,大喊:“草,这该死的世道!走快点,太阳落山之前要回去的,赶不上晚饭我还得做饭给你吃。”
王明知看徐阳想通了,心中的石头落地,转移话题道:“我倒是蛮想吃师叔做的饭的,那什么佛跳墙,真是吃一次就忘不掉。可惜师叔不喜欢做饭。”
两人继续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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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
叶清绮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她盯着眼前一个个陌生人,对着自己熟悉的一切,打,砸,抢。
啊,那是我最爱的花瓶,哐当,砸碎了;啊,这是父亲留下的书画,撕拉,撕烂了。
视野渐渐模糊。“下人早已逃走,自己为什么不跑呢?”她想到,“啊,我真傻。”嘴角却露出绝望的微笑。
“逃走就好了,明明逃走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泪水如珍珠般簌簌落下,打湿了娘亲给自己买的心爱的紫莲轻纱裙,“逃走,怎么能逃走,这个家就是我的全部了。逃走,我又能去哪?”
“这小娘皮不会疯了吧?又哭又笑的。”刀疤脸的魁梧男子说道,“喂,你家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刀疤脸阴恻恻地盯着眼前正值碧玉年华的标致少女,他看着少女桃红色的双眸露出恐惧的神色,不由调戏道:“是做老大的压寨夫人,还是成为我们共用的娼马子,全看你的表现了。”
周围的十几个土匪都笑了起来,叶清绮看着这群人的猥琐面庞,只觉得无比恶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刀疤脸见叶清绮居然不搭理自己,气急败坏,狠狠踢了叶清绮一脚,直把少女踢倒在地。
“啊,这里是地狱吗?”少女闭上了眼睛,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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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咬着酒酿饼,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吃过,干涩,难以下咽。他长出一口气,把吃剩的半个酒酿饼往路边一扔,捂着肚子说道:“师侄,我吃坏肚了,师叔要找个僻静的地儿方便一下,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王明知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徐阳:“师叔,我吃了怎么没事,你不会想溜回去行侠仗义吧。不是我说,你这功夫,遇上先天就只有.......”
“麻蛋哪那么多废话,师叔屎都快出来了,快点给师叔来一打纸。不然我回去告诉宗桓,你的好徒儿让师叔拉屎拉裤裆里了。”
王明知看徐阳脸色确实不太好,况且师叔并不修行,吃坏了肚子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便从储物戒中掏出手纸:“师叔你快点啊。”
王明知转身离开,徐阳看着师侄的背影,苦笑道:“抱歉了,师侄,演戏一向是我的特长。”
徐阳奔跑着,真气灌入双腿,希望还赶得上。
“该死,我真傻,真的,打不过还要强出头。”徐阳自嘲,“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连累村里,该死。”
“我一定是疯了,一个死宅居然想着拿命去见义勇为。”他想到,“可是,我就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啊,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因为自己太弱什么的,就只能默默看着他人受欺凌,祈祷着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师侄,抱歉了,你炼气期就别掺和了,这个逼,还是得让师叔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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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子都放亮点,把值钱的都带走!刀疤,你个扑街仔,你拿个大锅干什么!”
土匪们哄堂大笑,顿时吐槽声一片:“这个刀疤就是逊啦。”
“开玩笑,我超勇的。”刀疤脸急道,他谄媚地向独眼男子说道:“老大,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晚上兄弟们爽完洗洗干净煮着吃,这大锅正合适。”
叶清绮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即将遭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她蹲着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哭喊道:“值钱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你们还要我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这样对我!”
独眼龙冷哼一声,道:“我催魂豹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要怪就怪你这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村里人巴不得我们来收了你这个扫把星!”
叶清绮双目仿若雷击涣散:“原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缘故。父亲,娘亲......”她忍不住掩面哭泣。
“啊,这一定是一场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的们,搞快点,实行我们老大三光的政策,烧光杀光抢光!”
独眼龙看搜刮的差不多了,说道:“弟兄们,放把火走人了,小娘皮扔马上,晚上弟兄们一起开开荤。”
“住手,不要!只有房子不要烧掉!求求你们,这是我和爹娘最宝贵的回忆了。”叶清绮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几欲哭得昏死过去。
刀疤脸冷笑:“就喜欢看你们哭喊着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这绝望的表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放火,给我烧!”
“好的,boss,你点的串串烧已到账。”一把弧形的长刀捅进了刀疤脸的菊花,刀疤顿时疼得昏死过去,徐阳缓缓将太刀抽出,闪身挡在少女身前。
独眼龙眯起他仅剩的一只眼:“你是何人?”
“我?我只是一个热心的路人,来帮各位一个小忙。”
“哦?什么忙?”
“来帮在座的各位,变成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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