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老头带着众人站在大路口。
独眼巴巴地跑到老头面前请求:“老大,让我去吧,这次必定成功。”
埃德蒙点点头。
独眼下马,朝镇子里面飞跑而去。
众人心情大好。只要得到神圣十字架,他们的头一定能名正言顺成为圣骑士团团长,到时候他们也可以顺利成为圣骑士团正式成员。从劫匪成为圣骑士,顺利洗白,再不用躲躲藏藏过日子。
半小时过去了,独眼没有回来。
埃德蒙的脸像罩了一层霜。所有人都开始心里打鼓。难道还有第二个吸血族?
埃德蒙深吸口气,跳下马,只带了四个人,朝镇子里走去。
拐过两条路,乔亚住宿的旅馆再次呈现眼前。
一个胡子拉扎的男子正无聊地坐在门口,不住打着哈欠。
看见埃德蒙他们走进,他欣喜地站起来拍拍屁股:“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来?”
埃德蒙眼睛里闪过怒火。
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被那汉子当成凳子的独眼。
“托米,我跟你一直互不侵犯,你今天干嘛要动我的人?”埃德蒙冷冷地问。
托米无奈的搔搔后脑勺:“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们圣骑士团很穷,有时候也会做点小零工的,比如保镖啊,护院啊,消灭黑暗生物啊……今天我也是受人委托,在这里守护旅馆,赚个外快而已。”
他指着地上的独眼,一脸无辜道:“我在这里看门,可是他非要进去打劫,这不是坏我工作,让我丢饭碗吗?你说,我该不该教训他一下?”
埃德蒙冷笑一声:“你要独吞神圣十字架?”
托米伸个懒腰,道:“神圣十字架已经丢失了几百年,现在它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出现。这是他的缘分,你强求不来的。”
埃德蒙哼了一声:“我不信什么缘分,我只相信拳头大的有道理。”
托米让开一步:“真想要,你就自己去问他要吧。只要你诚心,我相信这个年轻人会给你的。”
埃德蒙跨步便走,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忽然顿住,缓缓转过身来:“你已经拿走了十字架,却骗我去找那年轻人?”
托米张大了嘴巴,一脸愕然。
埃德蒙冷笑道:“我和你争斗了这么多年,早知道你外表老实,内心奸诈。哼哼哼,你通过比尔之口,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贪图十字架。今晚却偷偷取走,然后嫁祸给我。是也不是?”
说着,埃德蒙浑身斗气缭绕,杀机迸发!
托米连退三步,斗气喷发,和埃德蒙对抗,沉声道:“我有心计不假,不过我和你斗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这次不同,仅存的三圣器之一你会不动心?当年为了团长的位置,你可是啥招数都能使!”
“那是老师的要求!当团长不能光会动手就行的!老师不也是这么对你要求的吗?”
“你承认喜欢耍心眼就好!老子这些年做强盗,早已经学会了耍心眼!总之你这次骗不过我!”
两人斗气燃烧,愤怒地大打口水仗。埃德蒙的四个手下彼此看看,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
骂架骂得这么有气势的,也是天下独一对了吧?
“呜……”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狼嚎。
众人扭头看去。一个白点闪电般奔进镇子,倏忽就到了面前,是一条碧眼白狼。只见它身上血迹斑斑,受伤不轻。
那狼也不理众人,猛地跃起,四足在墙壁上一按,直窜到屋顶,随即消失在旅馆院子里。
大家都猝不及防,来不及阻拦。
此时夜色深沉,乔亚在床上睡梦正酣。
“喀拉!”一只爪子撕裂薄薄的房门,白狼不顾一切地从破洞中钻进来,跳跃到乔亚的床上。
乔亚白天极度疲劳,又喝了酒,居然没有惊醒。
白狼一口咬住乔亚的睡衣领,就要往床下拖。
“且慢!”
房门打开了,一个清秀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身上有柔和的白光涌出,白狼身上的伤口一接触到白光,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是要救温妮思郡主?我可以帮助你。”布兰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只要你告诉我,温妮思郡主她跟着乔亚有多久了?”
白狼警惕的碧绿眼睛紧紧盯着布兰妮,轻轻甩动尾巴。
“好吧,不说我也知道,是今晚刚刚找到乔亚吧?否则昨天的战斗,她一定会参加的。”布兰妮抚摸着白狼的颈皮,“多乖的小白啊!”
旅馆外。
“你是伪君子,卑鄙!”
“你是抢劫犯,无耻!”
口水仗正进行到白热化程度,狂涌的斗气显示这两人有充足的精神吵到天亮。
旅馆门忽然打开,一道白影从众人中间掠过。
“布兰妮!”托米瞥眼间,看见布兰妮伏在白狼身上,大吃一惊。
“你想溜走?留下!”埃德蒙大吼一声,一个箭步截住托米,刹那间两人拳脚相向,大战起来。
“你个疯子,她是生命牧师!不能受到伤害!你让开!”
“留下十字架,老子才不管你的屁事!”
“去死吧!”
门口的冷风嗖嗖地灌进小房间,乔亚猛然醒来。
“怎么回事?”乔亚坐起身,茫然打量着破烂的房门。
几缕白色的狼毛卡在门板裂缝里,吸引了乔亚的目光。
地板和床单上都有狼的潮湿脚印。
“小白?”
乔亚如遭雷击,他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温妮思郡主!”
他赤足冲出房门。
佩克镇的圣母修道院。
后院很宽广,中央架起一个木十字架。蒙面女被绑在十字架上,淡淡的烟雾从她身上散发,银链子依然捆绑着她身躯。
不过,没有人揭下她的面纱。埃德蒙的警告没人敢忽视,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和他的拳头一样有名。
距离黎明还有大约两个小时。除了两个值班警卫,其他人忙碌了大半夜,刚刚还打跑了一头莫名其妙突然来袭击的白狼,都赶紧去休息了。
两个警卫背靠着院墙,跺着脚取暖,偶尔瞄一眼十字架。
一个灰衣女郎挎着一只篮子缓步走进来。
警卫立刻拦上去:“对不起,这里禁止进入。”
“我是牧师。”布兰妮递过篮子,“吸血族也有临终忏悔的权利。你们饿了吧,可以去吃点东西。这里暂时交给我吧。”
篮子里飘出美酒和熟食的香味。
警卫对视一眼,接过篮子,高高兴兴到隔壁屋子去大快朵颐。
“不要靠她太近。”一个警卫回头善意提醒。
“谢谢。我会注意的。”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淡淡的月华洒落在雪地上。
蒙面女身上的烟雾不断散发出来,好像一朵开在月光下的黑莲花。
布兰妮走过去,用力解开她身上的银链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蒙面女声音很虚弱,但是非常冷静。
布兰妮轻轻道:“温妮思郡主,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面容。对不起。”说着,伸手撩开蒙面女的面纱。
三匹马在雪原上奔驰,乔亚冲在最前面。
埃德蒙跑在中间,他不住抚摸挂在脖子里的神圣十字架,笑逐颜开。
只有最后的托米一脸郁闷。埃德蒙如愿以偿,得到了十字架,可他忙活一夜,什么好处都没有,但是为了布兰妮,他不得不跟着一起行动。
修道院遥遥在望。一头白狼从大门闪出,背上明显驮着一个灰衣人,飞快地朝斜刺里跑去。
“布兰妮!”乔亚大声喊道,“见到温妮思郡主吗?”
白狼突然急拐弯,迎着他们跑过来。
“小心!”托米忽然惊叫,他从马上跃起,直扑乔亚。
布兰妮猛地从白狼身上腾跃而起,快如闪电冲上来,赶在托米之前,一把抄起乔亚,转身朝茫茫雪原快速飞掠。
“她不是布兰妮!”托米大吼。
埃德蒙只顾把玩十字架,好似没有听见,漠不关心。
白狼也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托米恨恨地瞪一眼埃德蒙,朝修道院直冲过去。
院子里,十字架上捆绑着蒙面女。
托米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下蒙面女的面纱。
是布兰妮!
托米大吼:“你怎么这么傻?”
布兰妮微微一笑:“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孩。哎……”
叹息轻的像月光一样不留痕迹,随风消逝。
“哈哈哈哈!”托米身后传来埃德蒙狂笑声,“我早已在那只吸血族身上下了追踪标记,这一次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托米,我说过,我已经学会了阴谋诡计!”
“疯子!你怎么可以把布兰妮用来做诱饵?”
“放屁!我哪里知道她会参和进来?我只是随便试试看而已,谁知道居然就真有效果。哈哈!哈哈!”
迎面吹来的风很大,乔亚被横扛在温妮思肩头,呼吸都很困难。但是他心里快乐无比。
“温妮思,温妮思。”乔亚轻轻呼唤。
温妮思停下脚步,慢慢放下乔亚。
她用布蒙着脸,但是这一次,眼睛和明净的额头露在外面。
这是乔亚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这是一双星辰一样的眼睛,但是燃烧着太阳一样的光芒,她的热情和思念都在眼睛里,毫不隐藏。
乔亚心里激情澎湃,他伸出手,想要拥抱温妮思。
白狼纵跃着奔跑过来,猛地扑到温妮思怀里。
四只手同时落到白狼的后颈。
白狼的毛都竖了起来。它莫名感到事情不对劲,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急忙乱甩尾巴献宠。
温妮思把它一把扔到地上:“有人追来了,乔亚,你骑着它跑。”
“往哪里跑?”
“回家。”
乔亚回头看看,不见人影,但是远处的空中有飞鸟惊起,在月光下盘旋飞鸣。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即使没有追兵,也很危险。
白狼拼命奔跑。乔亚伏在它身上,身体被颠的快散架了。
一队骑兵滚滚涌来。
埃德蒙冲在最前面。他手里托着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一个红色的亮点在球里面漂浮移动。
“还真是蠢哪!居然走在一起不分开,至少也要让那头白狼走另外一个方向嘛!这样才可以用脚印疑惑我们嘛!现在这样搞,我的水晶定影术不是白白浪费了嘛!”
旁边一个教士一边策马,一边大声恭维道:“埃德蒙先生,您这是大才小用。这些黑暗的垃圾,怎么可能有您这样高深的智慧!”
埃德蒙狞笑一声:“他们是垃圾,那么这许多年一直都拼命跟他们战斗的圣骑士团也是垃圾了?”
教士脸色都白了。埃德蒙喜怒无常,惹他发怒,随手杀人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拍马屁会拍出性命危险,这事说给谁听都不会信。
“我们无意诋毁圣骑士团的战斗力。”修道院的院长红衣主教罗德曼微笑着插话,“不过,我们都认为,埃德蒙先生以您的实力,不应该屈居副团长之位。圣骑士团只有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才能真正镇压邪恶的黑暗势力。”
“哈哈哈哈!”埃德蒙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托米那小子早该把位子让给我!这次我拿到了神圣十字架,再去把这吸血族的老巢给端了,教廷还不正式册封我当团长?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边笑边擦冷汗,再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一条小河在雪原上宛转流淌。河面上没有结冰,东方的启明星倒影在水波里,像一颗钻石般熠熠生辉。
温妮思和白狼在河边停下脚步。
白狼大口喷着热气,乔亚从它身上挪下来,感觉屁股快碎掉了,两条腿居然还能走路,真是奇迹。
温妮思跪在雪地上,伸手掬起一捧河水。
水珠从她指缝间一串串落下,淅沥沥激起点点璀璨的星光。
她矫健的身躯和柔美专注的侧脸,此刻无比动人。
“太好了,这条河经过三个流域后和黑暗结界相连,我可以召唤出水帘之门,我们可以回家了。”
温妮思闭目,双手在胸前合掌,喃喃念诵起来:“嗡波鲁姆,阿米力多地基喝那吽……”
远处传来马群的奔腾声。
乔亚回头看去,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慢慢升起,不断逼近。
白狼焦躁地龇牙低吼,颈毛直立。
温妮思以不变的语速继续念诵着没人能懂的语言。
河水波动翻滚起来,一道薄薄的水幕缓缓从水面上升起,水幕上有模糊的光影闪烁。
“哈!他们在这里!”
“东方水遁术!快冲!不要让他们逃了!”
乔亚可以看见埃德蒙刀子一样的眼神和众人杀气腾腾的脸。
“铿锵”声不绝,追兵纷纷拔刀。
水幕还在缓缓上升。
追兵冲上来了!
“嗷呜!”白狼一声凄厉长嚎,碧绿的双眼突然蒙上血红!
“不!”乔亚猛地挡在它前面,张开双手面对埃德蒙,“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们不应该……”
“去死!”埃德蒙一提缰绳,坐下马长嘶一声,双蹄高高举起,对着乔亚当头踩下!
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抓住乔亚背心,一把甩出去。
乔亚腾云驾雾一般,穿过壁立的薄薄水幕,跌落在一艘空系岸边的小船上。
岸上一座篱笆包围的旅店,对着连绵的群山。
“呼!”白狼紧跟着被扔过来,被直接抛到了岸上。
“温妮思!”
乔亚回头,河中心的水幕开始下降,只有刚才的一半高。
隐隐可以看见水幕对面,一群人围着温妮思刀剑交加!
“温妮思!”乔亚惊怒大喊,他用力去解开小船缆绳,急切间却无法解开。
“塞万提斯!”白狼忽然喊出了人语!
“刷!”
一道人影站到乔亚的船头。
塞万提斯!
他再无商人的市侩气息,手提长剑,一股强烈的杀气从他眉宇间冲天而起。
剑光一闪,塞万提斯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条伤痕,鲜血迸流。
手一挥,一长串鲜血喷洒在即将消失的水幕上。
水幕猛然高涨,透明的水波变成了诡异的血墙!
塞万提斯一声长啸,一闪冲过血墙!
啸声远播,远处立刻传来数声长啸回应!
数个黑点在山岭间出现,眨眼放大,豪斯和几个面目严肃的壮汉来到河边。他们扫了一眼乔亚和白狼,没有一句问话,直接穿过血墙。
乔亚心中稍安,他解开缆绳,想要划船过去。
白狼窜过来一口叼住他衣服,硬是把他拖到了岸上。
“你别去,去了也没有用。”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是卜雷福。
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乔亚早已原谅他,但是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
“这个错误是我造成,请允许由我来弥补。”卜雷福一跃而起,穿过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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