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双眼后,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房间的床上。
窗外朝日初升,那巨大的火球正日复一日地散发着无穷的能量,连远处原本蔚蓝的海面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回忆起昨晚的场景。
见到我昏倒,大家应该吓了一跳吧。只要一想象安宏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就觉得有些好笑。
又给别人添麻烦了啊。
门把手轻轻转动,外婆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嘉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赶忙把煮好的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谢谢,已经没事了。”我坐起身,从这个角度看,窗外的视野似乎也变得辽阔起来。
大海还是一如既往地宁静,丝毫看不出风雨欲来的预兆。
“你的朋友们都很担心你,最好还是和他们打个招呼。”外婆不无担忧地说。
我点点头。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外婆轻轻拉着我的手,“等到了我这般年龄,你就会发现,那些你曾经看重的,以为和生命等价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过眼匀溜。相反,最后留在你心中的不过是些平凡的、不起眼的事物。”
我看向外婆,思考着她话语的含义。
喝完粥之后,我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我走下楼梯,看见外婆正在院子里除草。要照顾这么多花花草草,想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外婆看上去仍然显得乐在其中,这让我感到有些困惑。
在外公去世之后,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呢?家中每一样事物都留下了爱人的痕迹,难免不会睹物思人。是该学会改变还是保持原样呢?也许那片精心修剪的花圃已经揭示了答案。
我问外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毕竟一直呆着也挺无聊,活动活动身子也好。
“那你就去帮我整理下仓库吧,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外婆想了半天对我说。
外婆说的仓库就在屋子后边不远处,大概是外公生前用来堆放杂物和工具的场所,在外公离去之后它似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变得灰头土脸。
我**钥匙,拉起卷帘门,后者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阳光迅速充满了这片幽暗的空间,无数的尘埃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出了原型。
自从外公三年前去世之后,这栋仓库似乎就没有人再出入过。我打开照明,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仓库内部不是很大,里面堆积着各种杂物,有损坏的画架,几座残缺的半身人物雕塑,角落里还有几罐未开封的颜料桶。
我在其中搜寻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随着外公的离去,这些东西也似乎失去了价值。
翻箱倒柜之间,我发现一个书橱的某层夹板好像往前凸了一点。走进一瞧,书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把书橱里的书尽数搬出。这些厚重的书本因为长期的冷落也沾满了灰尘,呛得我咳嗽了好几声。
在清空之后,我看见夹板后面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我用力抽出夹板,整个书橱嘎吱作响。
泛黄的牛皮纸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但还是把里面的东西包裹的完好无损。
难道是外公的作品?为什么藏在这儿呢?
我记得外公大部分的画不是捐赠给了博物馆便是被人高价收藏着,只有少数几张还留在家里,难道凭空又多出了一张?但外公为何费了这么老大功夫要把它藏起来呢?
思量再三后,我还是决定打开它。我把包裹拿到阳光下,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牛皮纸。
与我想的别无二致,里面的确是一幅画。木质的简朴画框将其尽数围护,但画上的内容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简单来说这是一幅人物风景画。画面似乎是以外公的视角展开,从近至远,正中偏下方是一位穿白衣的女孩,她身形纤细,一头黑色长发垂至腰际,看上去年龄在十六、七岁。但遗憾的是,女孩只是以背影出现,并没有露出正脸。画面右侧稍远处是一处普通的小房子,就是从前那种随处可见的乡村平房,白墙黑瓦,没有什么特征可言,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种房子了。在远处似乎是某处山坡,同样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就像是一副简单的学生练习作品。既没有什么丰富的技巧,也没有让人眼前一新的冲击力,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艺术价值。不过就算这样冠以外公的名字估计也能卖不少钱。
我把画框反过来,在背面的右下角有着外公的署名还有日期:1969年8月28日。
距今整整五十年,相当久远的数字。
时间一旦超出某个限度,人就很难去感知了。五十年之前,外公大概是和我现在差不多大的年纪。
我难以想象外公年轻的时候,印象中他总是那个一脸严肃的老人。
那时他大概就与父母生活此处的老房子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作为画家的潜力尚未被人发掘,甚至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身的才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幅画是他少年时期最纯粹的情感表达。
我端详着这幅画,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涌着。
外公为什么要画这幅画?或者说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创作了这幅画?
画面上的女孩是谁?她和外公是什么样的关系?
为什么外公偏偏要把这幅画藏起来呢?
刚开始我以为女孩是年轻时候的外婆,但一细想就会发现很多漏洞。
第一,这幅画创作的时候外公外婆还没见过面,他们是外公去城市发展之后经人介绍通过相亲才认识的,时间上完全说不通。
第二,画面上的女孩身材高挑,且留着一头长发。而外婆的个子比较小,怎么也对不上号。
第三,假设女孩就是外婆,那外公完全没理由把它藏起来。这幅画虽显稚嫩,但不至于见不得人。
那么就很明显了,女孩不是外婆而另有其人。
我以此为结论接着往下推理,如果说这幅画是为了某个女孩而特意创作的,那么在完成之后外公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她,反而一直保存自己身边呢?
难道是表白被拒了?那画作再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直接扔了便是,何必顶着被妻子发现的危险,偷偷藏起来呢?
还有一种可能,外公完成了这幅画后,就没有能亲手交给对方的机会了。
也许是女孩不忍伤了外公的心而选择离开,也许是、,更糟的可能是,女孩出了某种意外,再也没能如约赴面了。
我看着女孩的背影,看着看着好像入了迷,似乎她下个瞬间就会回头对我微笑一般。
我确信这幅画背后有着故事,但唯二当事人之一外公早在三年前已经去世,除非找到当年的女孩,不然真相看来是难以水落石出了。
但是,当年的女孩如果还活着也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五十年的时光可以发生太多事情了。
何况就算找到了她,我又应该做些什么呢?询问过去的事情也许会破坏人家现在的生活,这样真的好吗?
我感到一阵头痛,这种不亚于大海捞针的无力感实在让人绝望。
我突然想到,外公后来有没有打算寻找过这个女孩呢?在外公成名之后,以外公的名声和财力应该是有一线希望的,但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做。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不禁苦笑起来,艺术品总留给人们想象的空间。我想起赫赫有名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当初一经问世也是引发了众多猜想,如今还有许多人如着了魔一般研究着它,哪怕是一点微小的细节也值得他们去推敲解读。
如今我也好像被外公的这幅无名作牢牢攫住,那画上的女孩似乎有着某种魔力。
我伸出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起来。我从上至下,轻轻拂过画上的每个角落。
外公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创作的呢?是兴奋还是紧张,是忐忑还是平静,他有预见到之后的结果吗?在画没有送出去之后,他是否感到难过呢?
我再也无法得知他的感受了。想到此处,我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突然,在我手指离开画作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很快我就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那是种真真切切的实在的变化,无法用什么尺度去测量,只能用心灵感知。空气中有什么的流向发生了改变,这改变甚是微小,但却不容忽视。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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