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前,我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快11点半了,你怎么还不去洗?你不知道明天还要上课吗?”
“我知道了,再等十分钟。”
没有回答,没有离去的脚步声,她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我的门前,然后——
“你又在写小说了是吧?”
我没有说话。
而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在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你知道那些退学去写小说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你——”
“我不是说了,这次没有结果就不写了吗?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
我忍无可忍地朝着房门处大吼。
“……好,就这一个星期,等过了这个星期之后,你最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和本子统统给我扔掉!”
脚步声渐渐远去,传来她用力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的声音。
“一个星期……吗?”
明明说好了,如果没有成绩才放弃写作,但她却如此笃定我不会成功。
而且我没法否认。
在脑海中浮现的,是刚刚惨败给神的情形。
如果连破坏情节都不能终止轮回,那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用呢?
如果所有读者连情节都不再重视,这样的世界,究竟还有拯救的价值吗?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现在的我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只能不择手段的前进。
我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
在那之后隔了一天。
第五天。
我独自一人走在异世界的街道上。
今天的情节是跨校对抗赛,也就是之前所提到的七星联盟赛。具体内容便是主角一行人在擂台上战斗的情形。
经过一天的思考后,我决定,还是应该效仿第三天的模式。冲进竞技场,杀人,然后复活,再杀人,再复活,如此重复。在破坏情节的前提下,保证不会找出合适的原因被编入故事中。
既然男人说上次的干涉不在他的小说中,那么这次我就当着主角的面杀人,这样,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
至于男主角会不会被神所操纵来阻止我……非常有可能,但毕竟我是从神界转生而来的,实力不会比他差。
竞技场已经近在眼前,我释放隐身魔法,轻易的骗过了门口的守卫,进入了竞技场。
擂台上两位魔法师正在对峙。观众席上的观众兴致高涨,呼声震天。我默默地走到观众台前面,发现台上的两人当中的一个正是男主角。
现在先在一旁观察,伺机而动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竞技场里的欢呼声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呆滞着一动不动,就像看电影的时候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然而,就在这幅静止的画面中,竟然还有一个除我之外人可以自由的移动。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
“又见面了。高中生。——等你好久了。”
男主角。
银色的丝线在他的头上折射出明亮的光。
◆
一分钟后。
我被魔法剧烈的冲击打飞,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但由于失血过多与魔力匮乏,最终我还是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流血,嘴里是血的甜腥味,身上的钝痛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主角——或者说,神,依然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在我面前蹲下,视线与我持平。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啊。”
“为什么……”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你的实力这么强?”
“错,不是我变强了,而是你变弱了。事实上,我早在竞技场内提前布置了弱化的法阵,就等着你上钩,”神的微笑变成了不屑的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在击败你一次之后就对你放松了警惕吧?”
“……就算我输了,你的情节也被我破坏了。这样的话……”
“你是伤到脑子失去判断能力了,还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呢?好好看着吧——”
神打了个响指。
银色的闪光在竞技场内此起彼伏,所有人又恢复了行动。
“不会吧,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竟然是那个邪教的人……”
“邪教组织的人也太猖狂了吧,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竞技场作恶?”
他们一边互相讨论,一边把视线投在我身上,眼神里尽是恐惧与憎恶。
“看到了吧,你突然闯进会场袭击了我,所以会被以邪恶邪教恶徒的身份编入故事。你知道所有的剧情吧?这个组织无恶不作,试图复活魔王,是故事里重要的反派。由此看来,你的死还会帮我顺利的引出下文的情节呢,真是有劳你了。”
我会——死。
我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啊啊,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写作了吗?
神伸出右手,球形火焰在掌中聚集,他将手掌对准了我。
“到此为止了,高中生。放弃你幼稚的梦想,去做点更现实的事情吧。”
不……不要……
我想要求饶,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再见了。”
我还没有和他告别——
“等一下!”
第三个人的声音回响在竞技场内。
神慌忙寻找声音的来源,随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当然是来救人的。”
在意识消散的终点,少年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
◆
神皱起眉头看着我。
“原来如此,你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啊。不过,救人?呵……”神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你准备怎么救?难道你要和我战斗吗?”
“不,我只是觉得对于你的故事来说,与其杀掉她,也许还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说什么?”
“你刚刚写了,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对吧?”
“那又怎样?”
“不觉得可惜吗?一位花季少女因为误入歧途沾染上了邪恶的力量,最后不得不被主角所击杀。如果把女孩换成一个中年大叔的话,就算杀死他,读者也不会感到一丝遗憾。如果这么突然的把一个美丽的少女写死,这不符合商业文轻松愉快的主旋律吧。”
“……是这样,但是她已经被我打成重伤了,这件事实是消除不了的。”
是吗?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吗?
我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说明。
“我们可以换一条路。也许你攻击是为了救她呢?如果女孩并不是什么邪教分子,而是被邪教用魔法所控制的普通人,在攻击之后,寄宿在她身上的恶灵被你消除,女孩儿最终被你所拯救,恢复了正常。如果是这样来改变情节的话,就没有必要杀死女孩了,同时还能让读者满意。”
“……”
神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的想法很不错嘛!要是生在我的世界里,估计就能成为一个畅销作家了。不过,对于你的意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为什么非要接受呢?虽然这么做对我来说也有好处,但不杀死这个整天给我捣乱的小屁孩,我可是难泄心头之恨啊。”
有希望!
“关于她所犯下的错误,我并不能补偿。我能做的,只有代她向你道歉而已。你也是从少年成长而来,应该能体会到这个年纪那种对一切都还怀抱着憧憬的心情吧?与其就这样直接让她告别这个世界,能让我陪着她走完这最后两天吗?——拜托了!”
我深深地向着神鞠了一躬。
神沉默了半晌,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同意了。你把她带走吧。动作要快,我这里还要继续写比赛呢。”
“真的吗?非,非常感谢!”
“算了,你也别谢我。谁没有曾经相信梦想过的时候呢?不过,话说回来……”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孩,向竞技场外走去。此刻,身后传来了神落寞的低语。
“你们两个的故事,假如能有个好结局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故事的吧。可惜……”
我装作没有听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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