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老板,吃饭了。”
一大清早,陆匙就跑去街上的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油条跟豆浆。
于无序昨晚依旧没有回自己房间,一如既往地躺在摇摇椅上。
陆匙也懒得说他了,自己可是叫过他吃饭了,饿到中午活该。
嗯,油条泡豆浆别有一番风味。
一直到她吃完了,于无序依旧是脸上盖着书,完全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唉……”
轻叹了口气,陆匙便把剩下的都放到锅里热着,等他自己起来吃吧。
昨晚她在于无序之后也洗了澡,毕竟也东奔西跑的这么久。
吹干头发后,时间都差不多快两点了,那两本书还没来得及看就因为太累直接躺下了。
现在又不上班,才十点钟,正好有空看。
“嗯?”
店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你好,请问杨——”
“嘎吱……”
来者是个身材高挑的女性,绯红的长发束着单马尾几乎快要拖到地上,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纸袋,很时尚的光鲜亮丽打扮,看上去急急忙忙的样子。
被摇摇椅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然后上前几步终于看到了柜台内侧的于无序。
随即,女性两眼放光,把手上的东西随意一丢,一跃而起就跨过了柜台压在了于无序身上。
“噗呃——!”
“嘻嘻!终于找到你了!”
“月,月姐?!你怎么——唔唔!”
被于无序称作“月姐”的女性毫无形象地趴在于无序身上,于无序整个人都被埋进了她伟岸的胸前……
陆匙沉默不语地抱着她刚才丢过来的几包购物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才堪堪微微隆起的两坨……
“……至少不是平的。”低声嘀咕道。
我才十七!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
不过看他们俩的样子,至少不会是械神的人找上门来报仇了,多半是他过去在警署的同僚吧。
自己也插不上话,陆匙就把购物袋都放到了餐桌上,考虑着要不要上楼去。
“嗯?这孩子是?”月姐稍微侧了下身子,于无序终于得以喘息。
“噗哈!她是我的员工,话说月姐你先起来啊!”
“嘿嘿……”
对方脸上挂着笑容听话地站了起来,于无序也揉了揉后脑勺,慢慢站起身。
还没睡醒就遭受了重击,还迷糊着就被埋到胸里差点窒息,他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为什么月姐你会知道我在这?是逸一那家伙告的密吗?”
听上去他似乎只把这个地址告诉了沈逸一。
“那倒不是,本来这个任务是我打算接的,结果他突然跑出来说他要接,考虑到他也比我更适合潜行和跟踪调查,我就让给他了。”
“然后?”
“昨晚他在医院跟我聊视频,结果我就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那些卡。”
“……那个蠢蛋!”于无序不由得骂了他一句。
“阿嚏!”医院里的沈逸一打了个喷嚏。
“最后,昨晚我立马就接了个要去铜空市的任务,连夜跑过来找你了!”
“铜空市不是完全不顺路吗?”陆匙没忍住说道。
“毕竟没有言宫市的任务了啊,不远,也就再搭几个小时的车的事情。”
不,怎么想都是很远的吧……
铜空市和言宫市可是相隔了整整两座大城市啊。
“那就快去执行任务啊!明明万事都要任务优先的。”
“嘛~虽然姐姐很想见你是一回事,但姐姐还有另外一件事想知道啊。”
于无序心底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是哪件事。
“为什么,不辞而别呢?”
随着月姐话音落下,于无序的眼神暗淡下来。
“…我…对不起……”
“姐姐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啊。”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来吗?”
似询问,亦似请求,带着淡淡的哭腔的声音格外让人心疼。
“杨启,已经死了。”低着头,于无序不敢面对那双已经略微湿润的眼睛。
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陆匙不禁这样想着。
“算了,你是他的员工吧,我叫叶时月,你呢?”
“我、我叫陆匙。”突然把话题转向陆匙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陆,shi?”
“嗯,钥匙的匙。”补充了一句。
……
叶时月看上去好像很投入和我的交流,我也尽可能地去和她攀谈,她其实也只是笨拙地转移话题而已。
于无序则是心事重重地上了楼,把房门给关上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匙把掉在地上,他用来遮光的本子漫画给捡起来放到了摇摇椅上。
叶时月面露苦笑地看着这一幕,说道:“杨启,小启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嗯,沈逸一也说过。”
“具体发生了什么警署的大家都一点头绪都没有,都以为他真的死了。”
“……”
“大概也就只有他跟沈逸一知道吧……”
“那月姐你去问过他吗?”
“平时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的他也完全闭口不谈,就一口咬定小启死了,啊——!”叶时月突然发飙似的叫了出来。
“怎、怎么了?”陆匙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一想到沈逸一那个混蛋骗了我这么久就好气啊!不行,必须得去医院揍他一顿出气!”
一边自顾自地说着就一边走了出去。
“唉等等!月姐!你的东西——”
“那是给小启买的一些小玩意而已,你交给他就行!”
声音越来越远,她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小巷里。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啊……
而且就算说是要揍他…看样子沈逸一是要在医院趟很久了……
在陆匙心中,逐渐有了一条在国家警署内部的食物链条,不过由于对救世主杨游辉不太熟,她也只能得出叶时月暂时位于顶端的结论。
陆匙提着购物袋,上楼到了于无序门口。
毕竟说是要给他的。
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就打开了……
“我不是还没敲吗?”
没理会陆匙的话,于无序只是看了看陆匙手里提着的几包购物袋,说道:“月姐呢?”
“刚走,说是去医院找沈逸一去了。”
“是吗……”
于无序脸上出了好些汗,手里也握着好几张卡。
跟店里和他卡包里的卡片不同,从光泽上来看似乎是才刚做出来的。
“你刚才在刻印卡吗?”
“别问多余的事。”
“嘁……”小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
“月姐让我给你。”
说着,陆匙便把购物袋递了过去。
“放着吧,我出去一趟。”
绕过陆匙,于无序便急匆匆地下了楼,留下她一人留在原地。
“啊——!那个没礼貌的家伙!”
等于无序走远后,陆匙大喊大叫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随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叹了口气,“谁让你是我老板呢……”
轻推开门,陆匙想把购物袋都放到里面去。
于无序的房间异常的普通,阴暗的环境,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上面除了一盏台灯什么都没放。
“真是,好歹把灯关了啊,难道除了我的房间就没一间是有光的吗……”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除了陆匙的隔壁,每个房间都有窗户,只不过于无序这边被窗帘挡住了而已。
关了灯,虽然四周也是黑漆漆的,但还没到看不清路的程度。
替他关上门,陆匙便去了芬尼尔的房间。
毕竟于无序说过让它跑出去会出大问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它放出来。
慢慢推开门,芬尼尔就在不远处,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格外的萌。
在就好……
它吃过了没啊?
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就于无序那一天到晚躺在摇摇椅上的德行,多半没吃。
毕竟今早上连他自己都没吃……
关上门,陆匙便下楼从锅里拿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反正都已经快到中午了,于无序很可能是不会吃了。
芬尼尔先是试探性地嗅了嗅,然后又舔了一下,最后,就停不下来了。
确定它吃得津津有味,陆匙便关上门下了楼。
也差不多是中午了,是时候做午饭了。
芬尼尔在陆匙关门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而是抬起头看了看门的方向,眼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字:好人。
陆匙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芬尼尔脑子里想什么,哼着小曲便在厨房忙碌起来。
饭菜都做好时,于无序就回来了。
“哦,真巧啊。”
“嗯。”
冷淡的回应,老实说不是平时那个于无序有点不习惯。
替他盛了饭,陆匙问道:“月姐呢?”
“去铜空市了。”
“那你卡片给她了吗?”
“给了。”
就这么点事你们就折腾了一上午啊……
“话说回来沈逸一怎么样了?”
害他住院的事,陆匙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正准备下午去看看他。
“被月姐揍了一顿,要多住院一天了。”
“……”
还真的揍了啊!
“说笑的,他好得很,明天就能痊愈了。”勉强地,于无序笑了笑。
……
总之,看上去没想象中那么低落就是了。
“吃完叫我一声洗碗就行,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早上的油条跟豆浆。”
“你真的是来应聘我保姆的吧?”
“别说些蠢话。”陆匙上了楼。
在工作待遇上,于无序对她真的很好。
工资就不谈了,毕竟还欠着他两万的传送卡费用。
免费的吃住,外出买菜的费用都是他报销的,自己只要能把饭菜变成熟的就好了。
撇开他的性格方面,陆匙还是很感激于无序的。
“想好晚上要穿什么出去揽客了吗?女仆装还是什么?”
“就这样穿!”
所以说需要撇开这货贱贱的性格。
路过芬尼尔的房间时,陆匙顺便拿起走廊上的扫把铲子进去把地板上散落的一些包子“遗骸”给扫干净了。
居然不吃完啊……
芬尼尔在不远处蜷成一团,看样子是在睡觉,毫无警惕性。
“嘻嘻。”
坏笑一声,陆匙走近了些,轻抚着它的毛发。
还是第一次碰它呢,嘿嘿……
“洗碗了。”于无序在楼下喊着。
怕吵醒芬尼尔 ,陆匙没有回应,而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走下了楼。
“油条放着我下午吃。”
“哦。”
……
这种生活,好像…老夫老妻一——
“咚!”
“呃…你干嘛?”
陆匙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撞到墙上,响声巨大……
“没,没什么……”
轻抚着自己头上撞出来的大包,陆匙的脸上红霞纷飞。
“那边的柜子里有创可贴,需要的话就自己拿吧。”
“知道了。”我自己也有。
甩甩头把脑子里的杂念抛开,开始专心致志地用力刷碗。
“喂,你别把碗磨没了。”
下午,于无序多半都是在摇摇椅上躺着度过,陆匙则是去街上买了袋苹果,向医院走去。
更穷了……
“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沈逸一躺在病床上,一脸的生无可念。
“月姐不是没揍你吗?”
看到他这幅样子,陆匙不免疑惑。
“我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你小声点,这儿是医院。”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陆匙开始给他削苹果。
“于无序也到这儿来了的吧?”
“别给我提他!”沈逸一没好气道。
“又怎么了?”
“那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卖卡给我一张一万,却免费送了好几张更贵重的卡给那女人!亏我还帮他保守秘密这么久,因为他被揍居然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我和他可是balabala……”
“……”
陆匙也懒得打断他了,一边听一边默默地削苹果。
然后,这货就口嗨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还是陆匙实在忍无可忍,用一个削好的苹果堵住了他的嘴。
“嗯——!唔——!”
“给我吃完再说话!”
说着,陆匙也把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
“你明天伤好了就要回首都去了吗?”
“嗯,到时候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毕竟我很少出任务。”
陆匙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下巴,皱眉道:“总觉得,你的脸好普通啊?”
“废话,我又不是主角。”
“你代号不是叫‘千面’吗?这不是你本来的长相吧?”
“你猜啊?”
“……”
总感觉…毫无意义的下午……
还是回去看陆叔留给我的两本书吧……
告别沈逸一回到了店里。
于无序依旧躺在摇摇椅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你就不能把这把椅子修好吗?”
一天到晚“嘎吱嘎吱”的吵死了……
“我没有那样的卡。”
“手呢?”
“我也没有能做那种事的手。”
“…芬尼尔在上面吗?”
颇感无语后,陆匙问道。
“不在。”
“唉,我说啊,你就没什么目标吗?”
明明有着这样强大的能力,却甘愿在这种地方无所事事地生活着。
“谁说我没有?”于无序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神情颇为严肃。
“……比如?”对于无序略微有了点了解的陆匙感觉没那么简单。
“成为圣诞老人。”
“这样的算什么目标啊?!”
“怎么不算?那可是能满足人们理想的梦幻职业!”
“你这家伙想的只是一年只用工作一天吧?!”
“不,其实我更希望不工作也有钱拿。”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妄想。
“算了,你继续躺下做梦吧,我不打扰你了。”
和他聊这些还不如继续听沈逸一长篇大论来得有意义……
陆匙向他摆摆手,准备上楼看书去。
“晚饭有什么?”于无序问道。
“中午的剩饭还有很多吧?将就一下。”
“想吃豆腐。”
充满歧义的一句话。
“……表达清楚些。”
“鲫鱼豆腐汤。”
“……中午还剩下有番茄汤。”
“鲫鱼豆腐汤。”
“复读机啊你……”
“晚饭就要鲫鱼豆腐汤,不然就炒你鱿鱼。”
“你是小孩子吗?”
说是这么说,陆匙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人在屋檐下……
在心底哀叹一口气,陆匙只好转头准备出门。
“等等,这个比较快。”
于无序叫住了她,拿出一张传送卡。
“我可不想再付五千了。”
“免费的。”
“真的假的?”陆匙半信半疑。
“我会把你送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手中的卡片抛出。
“慢——”
当陆匙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处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个马桶……
还好还好,只是厕所,不算太奇怪……
陆匙推开门准备出去,然后——
就跟一个刚踏进厕所的中年大叔大眼瞪小眼。
“……”
结果是男厕所啊!!!
面对这尴尬的境地,陆匙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沈逸一的女装模样。
所以他到底是穿着女装进男厕所呢?还是穿着女装进女厕所?
早知今日就应该向他请教一下的啊!
大叔有些疑惑,他退到门口,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子。
是男厕所没错啊。
“你是——”
“难道我就不像是男的吗?!”
“欸?”
我豁出去了!
“欸什么欸?!没见过男的穿女装吗?!”
“可是你的声音——”
“声音怎么了?我学过变声不行吗?!”
说完,陆匙就无视了大叔,然后麻溜地径直走出了男厕所。
只留下大叔一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女儿说的对,我好像真的跟现在的社会脱节变成一个老古董了。
……
陆匙被传送到的地方是大超市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离超市也只有两分钟的距离
提着刚买来的鲫鱼跟豆腐,现在除了回家待着思考人生啥都不想干。
书也甭看了,反正放那也不会跑。
“我回——”
“月姐那边出事了。”
从于无序的电话那头,传来沈逸一的声音。
“详情我待会告诉你,先来医院找我。”
“嘟——嘟——”
“……”
这个时候,陆匙才真正地感受到,那个平时吊儿郎当,但却能够平淡地说出王念被自己杀了的于无序,拥有着的,是足以让人脊背冷汗直流,冰冷如寒窖的恐怖感。
从未见过的冷傲眼神,里面包含着的,是杀人的觉悟……
“老板,月姐她——”
“接着。”
不等陆匙说完,于无序丢过来一张卡。
“里面是芬尼尔,待会你自己把他送到楼上去。”
“那——”
“不用等我了,晚上营不营业随你便。”
拿出一张传送卡递给陆匙。
“送我去沈逸一的病房吧。”
“……嗯。”
放弃询问,陆匙启动了传送卡。
光影划过,于无序消失在店里。
“反正我也只是累赘……”
陆匙把豆腐放到冰箱里,开始打理鲫鱼,接着又上楼把芬尼尔放到了它的房间里。
然后,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发呆。
已经过去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于无序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只能明天再说了……
把鲫鱼放到一边,陆匙热起了中午留下的剩菜剩饭。
还端了一碗上楼给芬尼尔,它也吃的蛮香的。
直至吃完饭,于无序依然没有回来。
“他们俩,没事吧……”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卡师是死定了啊!”
!
下一刻,腹部传来几乎将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冲击!
“咚!”
陆匙狠狠地撞到厨房的橱柜上,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咳呃——!”
“原来是个普通人,不过挨了这一拳居然没死,还得让博士再改进下才行啊。”
……
脑袋晕乎乎的……
陆匙咬了咬舌头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刚才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稍微侧了下身体,才没有让腹部直接被洞穿,却依旧受到了几乎让她大脑晕厥的疼痛。
对方是个身形超过两米的肌肉壮汉,裸着上半身,脑袋光滑没头发,最醒目的还是他那根本不能称为人类的右手。
上面反射出亮闪闪的金属光泽,关节处还连接着黑色的管子,那是一条机械手臂。
最后,则是他身份的象征,刻印在右胸处的黑色齿轮。
他是械神的人!
“你们…是怎么……”
“王念那个废物也不是一点用都没啊,虽然任务没完成,但是居然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竟然是那个时候么……
“咳——!”
腹部的疼痛感依旧存在,陆匙扶着橱柜,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柜台里的卡片都没有解锁,根本用不了。
于无序和沈逸一他们两个人多半是出发去铜空市了,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没想到王念的事情才过去不过一天,械神的人就能锁定这里。
至少要拖时间……
“你们,是故意针对卡师做出的计划吗?”
事到如今,陆匙自然知道所谓的卡师就是于无序。
“咣朗!”
玻璃柜台碎成一地的残渣,“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
“卡师只是稍微绕个路顺便对付的而已,毕竟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说着,光头壮汉的右手握起一叠柜台里的卡片,然后,全都握碎。
陆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她有猜到他的右臂一定拥有惊人的力量,但能将于无序的卡片直接握碎的握力起码都超过了一吨以上!
更何况,他握着的,是一大叠卡片。
脸上冷汗直流,陆匙拼尽全力驱使着自己向楼梯走过去,脱掉了鞋子并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对方此时正背对着陆匙,一下下地击打着柜台,然后破坏卡片,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在于无序的房间里,可能会有一些解了锁的卡片,只要能用上的话……
“喂,小妞,知道哪里还有他的卡吗?”
向后望去,早已没了陆匙的身影。
“嗯?”
壮汉注意到了楼梯的存在。
陆匙刚上了楼,就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壮汉正手脚并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攀爬上楼,右手所撞击到的地方都被敲成了粉末。
你TM是大猩猩吧?!
见状,陆匙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躲了进去并立即把门关上。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巨大的锤门声宛若死神将来的倒计时。
“咚——!咚——!”
一下一下,敲击着陆匙剧烈跳动的心脏。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陆匙打开灯开始找疑似装着卡片的卡包。
但是,没有!
于无序的房间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查看了床上、床底和衣柜之后根本就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
“砰——!!!”
伴随着巨响,房门轰然倒塌。
对陆匙来说,那就象征着她的“死神”,降临了。
“嚯~这就是卡师的房间啊,多谢你帮我带路了。”
快想快想快想……!
还有什么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看样子你好像没找到卡嘛,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壮汉突然发难,猛地蹬地挥舞右拳直冲向陆匙!
屏住呼吸,陆匙鞭策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向右移动试图躲开这一击。
然而,太慢了。
壮汉的右拳势如破竹,猛地砸在陆匙来不及移动的左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钻心的疼痛。
这一拳的威势势不可挡,壮汉甚至还撞开了一面墙,落在了隔壁的房间里。
“嘶啊……”
陆匙依旧无法再站起来了,甚至连坐着也做不到,若非那一拳出现了偏差,自己的左腿恐怕已经不再自己身上了……
但即使只是擦伤,她也能感受到那股粉碎般的痛苦。
已经没办法了……
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老板……
于无序……
你还真是…把我…害惨了啊……
虽然陆匙认为自己多半会对于无序带来的这些无妄之灾有着众多的怨言,但此时,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脸上已经能感受到逼近的拳头的风压了。
或许,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吧……
正当陆匙即将放弃之时,一个浑厚却澄澈坚定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别放弃!
“欸?”
“轰!!!”
顷刻间,重物倒塌的声音响了起来,风沙四起,陆匙不得已闭上双眼并捂住了口鼻。
想象中的铁拳并没有到达,当风沙逐渐减弱乃至消失之时,陆匙睁开了双眼。
看到的是相当难以置信的景色。
不仅仅是墙壁,连屋顶都消失不见,黄昏下的云彩格外绚丽。
前方不远处就是壮汉掉落的机械右臂,闪烁着零星的电火花。
而壮汉本人则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只巨爪压在脚下,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在自己背后,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恍若神明一般为自己挡住掉落的石块。
不,这个庞然大物不只是替陆匙挡下了石块,而是替整栋建筑挡下了石块!
“嗷呜!”
狂野不羁的狼嚎响彻云霄,仿佛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压住壮汉的前爪动了动,锋利的锐爪便轻易将其拦腰斩断,随即便被当做灰尘一般弹飞。
已然毫无生机。
巨狼低头看向已经无法动弹的陆匙,逐渐靠近。
啊……
虽然都是死,但好歹想留个全尸的……
本以为自己会被眼前的巨狼一口吞下,但对方却只是轻轻蹭了自己几下。
“欸?”
正疑惑的陆匙突然注意到了巨狼身后不断晃动的尾巴。
???
!!!
“你,不会是芬尼尔吧?”
回应陆匙的,是巨狼肯定的点头。
难怪于无序说它会引发大问题,陆匙耳边已经听到了来自己街坊邻居的讨论声。
似乎是才注意到陆匙无力动弹,芬尼尔突然咬向了自己的一只前爪。
他在做什么?
滚烫的血液染红了芬尼尔前爪的灰白毛发。
“呜嗯。”
芬尼尔接着把前爪放到了陆匙的面前,陆匙差点以为要被一巴掌拍死。
“你是…叫我…喝下去吗……?”
芬尼尔点点头。
陆匙看着那一滴慢慢流下的血,不知道该说什么。
特么的那滴血比她人还要大,听说过浴火重生没听说过浴血重生的呀……
“你放到这边,我自己来喝就行。”
芬尼尔听话地把前爪放在陆匙身边,拼尽力气翻了个身,血已经流到了自己面前。
陆匙本身是有些抵触的,但芬尼尔一副能救命的样子还是让她咬紧牙关喝了下去。
芬尼尔的血异常的浓稠,味道和正常的血一样咸,带着一股腥味。
“这样就好了吗?”
话音刚落,陆匙就感觉到全身上下无比的轻松,连本该粉碎性骨折的左腿也能自由活动了。
站起来之后,各种意义上的,陆匙抱紧了芬尼尔的大腿,以示感谢。
“谢谢你!”
芬尼尔用头戳了戳自己的后背,示意陆匙坐上来。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芬尼尔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于是,顺着芬尼尔的前爪,陆匙爬上了它的后背,累得要死……
现在,陆匙才直观地感受到芬尼尔的体型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
从芬尼尔的背上,陆匙甚至能一览整个言宫市的风景。
虽然言宫市本身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但占地面积在整个王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陆匙感觉,那些街坊邻居刚才几乎都看不见自己,顶多只能看到一只小“蚂蚁”在爬而已。
而现在,自己只要俯下身子,就能完完全全地隐藏身形,根本没人看得到自己。
“芬尼尔,你能变回去吗?”
它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任由它在街上随意晃悠的话,恐怕不经意间就会踩塌一栋房子造成伤亡。
芬尼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下一秒,陆匙就站在了地面上。
小芬尼尔则呆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陆匙也笑着轻抚了它的毛发。
“不过,这要怎么跟于无序交代啊……”
二楼已经彻底消失,一楼的话,芬尼尔刚才一只前爪趴在上面的时候应该控制了力度,受损应该不大——
“个屁啊!”
陆匙站在一楼,满地的玻璃碎渣,天花板也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崩裂,时不时还会掉下几粒石子。
浓浓的危房气息……
“这跟塌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啊……”
最重要的还是店里的卡片,都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而且现在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下来了,今晚要上哪过夜去啊……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卡师是死定了啊!
突然想起了那个肌肉男说的话。
于无序跟沈逸一他们会有危险吗?
陆匙不敢肯定他们会遭遇不测,但也不敢肯定他们会安全。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俩的确很强。
双天赋且能使用光雷融合魔法的沈逸一,没有魔法天赋却能凭借自身的努力和天赋魔法获得救世主小队提名的于无序。
但对方毕竟是几百年来都没能被消灭的恐怖组织,而且还可能抓住了月姐作为人质,甚至还设下了陷阱。
陆匙根本没法保证两人能平安归来。
“芬尼尔,你要陪我去找于无序跟沈逸一吗?”
“汪嗯!”
“太好了!那走吧!”
陆匙一个人压根就没法去几百公里外的铜空市,坐任何交通工具,她现在都是没钱的状态。
只能坐在芬尼尔身上过去。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且逐渐靠近。
“市、市长?!”
陆匙感到一丝惊恐,虽然芬尼尔会招来一些执法者的注意是肯定的,但她可没料到会是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言宫市市长带队过来啊……
标准的国字脸,平凡的装束,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吧……
不对!
据说眯眯眼都是怪物,还是小心点好。
“请问你是这家店的工作人员吗?”站在离陆匙几米远处,市长问道。
宛如和煦的微风一般温柔的声音,让人下意识地就想要相信他。
“……是。”
“那就没事了。”
对方突然走了过来。
下意识的,陆匙抬起了双手。
但对方只是在自己身前停了下来,说道:“我跟你们店长是老相识了,你是看了招聘广告才来的吧,那还是我让人发下去的。”
“欸?!”
陆匙一直都弄不清楚那张招聘信息是哪来的,以于无序那身懒骨头,怎么可能跑到酒店来发招聘广告?
“还有他的那些资格证书,也是我给他发的。”
“……”
原来那个营业资格证,年度十大优秀店铺,还有什么成信经营证也是你发的啊?!
市长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壮汉的尸体,又注意到了那个机械手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械神的人来了吗?”
“嗯。”既然是于无序自己人,那陆匙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看来你遭了不少罪啊。”
陆匙浑身上下都几位狼狈,原本洁白的褶皱裙被零星点点的沾上了血迹,衣服上和脸上都被墙灰给盖上了一层,看上去格外滑稽。
注意到自己此刻脏兮兮的样子,陆匙也只能干笑两声。
谁让她压根就只能被动挨打呢?
市长张开右手对准陆匙,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净化。”
紧接着,一层水膜便覆盖在陆匙身上,浑身上下的灰尘和血迹全都消失不见、
“净化卡?!”几乎完全一样的效果让陆匙脱口而出。
“那还是我给他复制过去的。”
“谢谢市长。”陆匙诚恳地道谢。
“沈世明,这是我的名字。”
“谢谢沈市长。”
“哈哈,要是我家逸一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沈市长笑了笑。
“呃…逸一不会是……”
“对啊,沈逸一,就是我的儿子。”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沈市长的脸上满是骄傲之情。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他们俩都和我说了,要去铜空市救叶时月,现在应该还在车上。”
“您不担心吗?”
“担心是会担心的,但是那小子就是要做这样的事情嘛,”沈市长脸上写满了无奈,“不过我毕竟是做父亲的,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械神那些杂碎的恐怖袭击去世了,如果连我都不支持他,还有谁去支持我的儿子呢?”
“……”
陆匙陷入了沉思,她本以为那个只知道嬉皮笑脸的沈逸一真的就如同他所展现出来的那般没皮没脸。
原来,这就是做父亲的感受吗?
“你是要去追他们两个吧?”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
“那就去吧,芬尼尔的事情我会跟市民解释的。”
“嗯!真的很感谢您!”
陆匙拿出芬尼尔的召唤卡,将其收入卡中。
“我会让人把你送到城门口,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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