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燕在阿三家里感觉无所事事,一天就只能帮他打扫家务,照顾好仅有的一只老公鸡,也是如今她唯一的伴侣。自从阿三走的这几天里,她每天晚上都要走到村口去等他的消息,可得来的都是村民们摇头和摆手和同情的眼神。对于他,她是动了感情的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的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的爱慕心;是因为自己太孤单想找个人来陪,还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呢?她坐在床头反复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时间一点点走着,一个星期过去了,阿三还没有回来;这让她担心他是不是在外头遇上了什么麻烦或是出了什么事?家里又没什么电话,也没什么可联系到他的通信工具;如果再不见他回来,她怕自己会按捺不住想他的心,走出家门去找他去,在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充满着生机的村庄里,她既向往又感觉害怕。他走的时候,再三的嘱咐过她,好好待在家里,帮他看好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管怎样,不要自己出门走得太远。可没有他的日子,这能遮风挡雨的住所,显得是那么的冷清;脑子里全都是他的身影和声音。没有他,她不敢再去想以后的人生了;不想回到大都市,又不愿意走出这一道门。现在她才明白,跟对了一个人,就意味着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然而,这一切如同一缕飘在半空中的烟雾,小小的微风就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前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人,现在总算明白了些,对的人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取代不了他在你心里位置的人。遇到了对的人,就好像以前的种种都是在做梦一样,唯独现在才是清醒的时候;就好像是整个世界改变了一样,在你的脑海里,地球重新又换了个颜色,你的人生重又获得前所未有的活力。
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在拍一部叫《都市都是钱》的片子;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帅气的男主角。和阿三比起来,他哪里都要强过他,不论是身材,面貌,还是家庭条件,都比他好很多,可他追了她三个月,到最后约会那一次,她吐了他一身。倒不是因为吃的恶心,而是出于她对人的反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恶心起那样的男人来。事情已经过了三年,这期间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过**,也再没有遇到过一个让她不恶心的男人。直到现在,一个朴实而聪明的农家人,让她产生了爱慕之心,这样的感情,此时的感受,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她不曾有过。看过多少个爱情小说,演过多少爱情电影;多少个浪漫镜头,多少段感人段落;可有哪一处有现在这么真实,有此刻这么让人感觉到难受。想一个人是一种煎熬,痛苦的煎熬,尤其是在等待的漫长日子中,度日如年,度时如天。每一个晚上,她都会半夜里醒来,她多想在醒来的那一刻,他能够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可每一次手伸出去,摸到的都是从枕头滑落下来的枕巾。她好久没哭了,这一天她抱着枕头,眼泪像六月的雨一样,不停地往下掉,浸湿了半个枕头。她决定第二天就出村去找他,不管结果怎样,哪怕迷失在山林里,掉进山洞中,她也要去找他,和他在一起。
天还没亮,鸡刚叫第一遍她就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之后,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背包里,她就出发了。走之前她把那只跟随了他多年的公鸡关了起来,这是费了她半天劲才把它哄进去的。她不知道要出去多少天,还能不能够回得来,能不能够和他走完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在圈里她又给它扔了些玉米,不想把它饿死也不想让它撑死,给了些水之后,她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确定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她朝着村口朝着那条河沟,头也不回地走了,想着他的影子,他的笑脸,还有他那纯朴的声音。公鸡叫第二遍了,接着是第三遍;太阳从地平线升了起来,一道光透过树林,直射到她的头顶上;她一步步艰难地行进着,顺着那天他走的那条河,此刻她已经走进了深山之中。刚一开始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现在南北已不知在何方,要是太阳是东的话,可她能看得到的只是太阳的光。顺着山路一直走到尽头,路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高高的山崖;山崖的一边又是和另边一样茂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却看得见最远方黑黑的乌云。在这里有新鲜的空气,也有潮湿难走的路;有毒蛇,也有野兔。她喝了口水,站在高高的崖头,看着崖对岸不时飞起的鸟,她迷路了,和那天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如果没人来带她的话,她只会越走越深,越深越迷糊,越迷糊就越困惑。就像进了迷宫,最后走入死胡同,最后只有撞墙了。山里没有死胡同,可有比死胡同还可怕路。
看着一棵棵高低不齐的树木,她从没有现在感觉到山里的可怕。一趟趟来回地走,可就是找不到回家的那条路了。她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时间一分秒地向前走着;太阳也只有些许的光还留在遥远的天边。她后悔真不该独自前来,如果在家里乖乖听话,或许他也该到家了吧!“阿三回来看到我不在了,他该会很着急吧?”她胡思乱想,一想到天要黑,山里的夜行动物就都将要出来,她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没有点体温。记得小的时候也曾在山里迷失过一回,可那个时候是有妈妈作陪,两天没出去,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妈妈是个胆大心细,而又温柔体贴的女人;遇到困难她总是迎面直上,从不会退缩,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她从不会表现出软弱无能,力不从心的样子。她总是微笑着安慰她们,告诉自己,困难只是暂时的,忍一忍就会过去的。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两天之后,一只小狗跑了进来,跟着它,她们重又回到了村里,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去。现在狗是不可能遇上了,要是还能碰到狗,那多般也是野狗吧!真是那样的话,别说让它带你出去了,它不啃食自己的肉就是好的了。一想到那些冷血动物的表情,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寒蝉。太阳已经把最后的光都收回去了,整个山里偶还有阵风吹过,但跟太阳还在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那风是冷的,那风声听了是让人感觉到恐怖的。太阳一落,天就黑得异常的快,一会功夫,黑夜的幕布已遮盖了整个大地,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天里没听到的声音,此刻却在各处响起。她抬头看着黑黑的夜空上面,一颗带有点点微微光的星星正渐渐远去,一会就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天空和山里一样黑了,只是它的黑,是那么的安静,没有这山里的恐怖的声音。在她的眼里,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恐怖的事情了;要是再加上闪电和炸雷的话,那么还不如早些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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