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一直跑着,来到了稻草人所在的那片草地。她的速度快得连迅他们四个人都追不上。
无底洞下面,就是我回家的通道。冰淇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很快地,她便找到了无底洞。冰淇拨开几乎覆盖住洞口的草,不禁露出和准备打开门时那样相同的笑容。
她在洞口的边缘坐了下来,双腿自然地垂在洞里面。“终于能回去了。”她歪着脑袋,微笑着往无底洞的下方望去。随后她用双手把身体撑了起来,作出准备跳下去的姿势。
“冰淇!”迅这才赶上她,来到她的身边。冰淇听到这个声音也暂时停止了动作,没有跳下去。也该好好和他告个别吧。
翼、忻和燃也尾随他们来到了这里。迅无奈地看着冰淇,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又怕会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他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希望不会刺激到她让她掉下去,同时也想着能令她回来的方法。
冰淇扭过头看着迅,脸上是那样安祥的神情。她终于开口告别了:“迅,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虽然我也曾经后悔过和你一起来到这里,但是到了今天已经无所谓了,我找到了回去的通道。所以,迅,我们一起回去吧。”说完,她把手伸向了他。
迅多希望冰淇能再过一会才说话,那样他也许就能想到合适的方法了。
但她已经说了。
“冰淇,”迅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那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只是你的幻想。你说我有精神病,这的确没错。但从小时候开始就有精神病的,是你啊。”
这些话让翼他们吃了一惊。迅说冰淇从小就有精神病,在她的思想里,她是生活在有很多人的世界,但实际上她就只是生活在这个荒无人烟而资源充足的世界。
恢复正常之后,就是她的噩梦——一下子从人多的世界来到这样一个和那里完全相反的地方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感。虽然神经系统已经康复,但是她还沉浸在以前的生活里面。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很想回到那个世上。于是在一次睡眠之后,她的大脑自动产生了一个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让她以前的生活变成“真实”的。所以她一直觉得,一定有另外一个世界,而且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冰淇听完迅说的话,并没有感到非常吃惊,还是保持着那样安祥的神情。她微笑着说:“至少我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如果精神病产生的幻觉能有这么真实,那还不如一直不正常下去。我相信,我跳下去之后,我会回到那个我熟悉的地方,恢复到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迅,支持我吧。”
已经不能说服她了,于是迅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到足够近的地方的时候,他就会趁机把她拉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冰淇扭过头,注视着无底洞里面,只轻轻说了声“再见”,便跳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无论有多快的速度,都不能挽回了。
迅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趴在洞口边,往洞口下看,还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地喊着冰淇的名字。
洞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迅不禁落下了眼泪。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世上也会有能让他落泪的事情。
“唯一能再和冰淇在一起的方法,只有跳下去了。至少在这么狭小的洞口下,我们的尸体会被叠在一起。”迅极力想挽回冰淇,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想到这样一个能和她一起的方法。
于是迅站了起来,打算像冰淇一样,往无底洞跳下去。但是他被燃阻止了。
燃拼命地把他往后拉,让他远离无底洞。忻和翼见状,也跟着把他往回拉。
“你们给我滚开!我下去之后,就可以和冰淇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了!”迅奋力把他们推开,但怎么说也是三个人,他跑不到那边去。
燃死命地拉着他的衣服,说道:“跳下去之后会怎么样你很清楚吧!不然你阻止她干嘛?”
就这样他们纠缠了好一阵子,直到他们三个都筋疲力尽。这时候,迅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他们都累得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天依旧是灰色的,但还是透露着一些白光,而且云的层次很分明,移动得也非常快。在他们躺在那里的时间里,云已经飘过了多少朵。
迅说,再争斗也没意思了。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冰淇。虽然他有精神病,但还不至于没有恢复正常的时候。他正常的那段时间里,悄悄地把门打开了。门并不是冰淇说的那样“要从门的那头才能打开”。门后面只是一堵墙,他也明白,如果让冰淇看到这样的东西的话,就会有现在的后果,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止别人靠近她,因为如果那些人是好人的话,一定会帮助冰淇打开那扇门……
所以他也看得出,翼他们三个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们四个之后要一起住。他们也会帮助迅治好这个精神病,他应该病得不严重。
第二天的下午,他们搬到了一个比原先的房子更大的地方。搬到那里更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有很多关于精神病的书籍,方便以后拿出来看。
安顿完所有东西之后,他们在房子里看关于精神病的医书,打算今天开始就帮迅治疗。迅到外面拿吃的了。
但迅回来的时候,手上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把手枪。这让他们三个都大吃一惊,他们曾经一起看过这样的讲解枪械的书。
迅的精神病发作了。他认为是他们把冰淇带到那里然后把她推下去的。虽然这只是暂时性的,但这一阵子就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迅抬起手臂,把枪对准翼,扣动了扳机。第一枪射偏了,大概他是第一次使用手枪。翼他们也应声往后门跑去——后门是用来应对这种情况的,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对于迅现在的精神状况,没有应对的方法。只能尽量避开他,等他恢复正常之后才可以靠近。为了让子弹更难击中他们,他们故意跑到了结构较复杂的城市里面。
在跑的过程中,忻的手臂被子弹打中,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的口唇也渐渐变得苍白。燃只好扶着忻到一边休息,想办法止血。翼则吸引迅的注意力,让他不去打扰忻和燃。
之后迅还追着翼开了两枪,但都打到了一些铁栏杆上。翼跑上了一座似乎没有完工的高架桥上。这桥很长很干净,没有护栏,边缘每隔几米都有一条钢筋竖着,也没有什么能抵挡子弹的工具。他只好面对着迅,装作投降的样子。
迅紧紧握住手枪,一步一步地往他那边走去。
“他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开枪。”翼打赌着。如果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直接开枪的话,他的生命就结束了。
不过还好,就像翼想的那样,迅用手枪顶着他的脑袋,正准备说话。翼看准时机,在他防备没有太高的时候用手意图夺过手枪。他们在纠缠的时候,迅十足掉下了高架桥。
不过翼反应及时,立即伸手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臂。他也紧紧抓住身边的钢筋,不让自己也掉下去。
迅在这时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的右手还握着手枪。他举起手臂,把枪对准了翼——他还想要杀死翼。在他正准备开枪的时候,却被迅的左侧出现的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手枪,手枪应声掉了下去。
“哎呀,打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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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居然跳下了无底洞,翼他们看见那个女人掉下去的时候,也是不好受的。所以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而且,我能感受到她对未来的希望。既然这样的世界不是她想要的,那么下面那个,一定就是她的归宿。
这个世界……也是我想要的吗?
对,只要这里有翼、忻和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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