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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英雄与杀手

2.英雄与杀手

九曜——这个神秘的地下组织拥有着它的独立本体,不过尽管世人知道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杀集团,也从未有人知道它是受谁指挥的利刃,即使这样的组织四处横行将恐惧植入人心,各国之间对它保持的态度却都是统一无视,无论是因为他们的行动失去什么,都只能叹叹气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宾森从记事开始就和挚友布鲁身在组织之中,然而就连他们也从未见过其他组织人员的真实面目,组织的秘密更是视为禁忌,他们曾经在一个夜晚饿着肚子去厨房偷食物,却在必经之路的营地中央见到因凌迟而死的同伴。

没错,那是逃亡者,他们无法承受严格的训练,也有可能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正是经历过这一面,他们更是在训练中不敢掉队,更是比别人要懂得规矩的重要性,那时还年幼的两人唯一可以选择的道路就只有听从组织的召唤,并且梦想着成为精英,尽可能获得外出执行任务的契机,享受短暂的自由。

直到成为组织的精英,宾森也随着年纪的增长变成青年,接受过严酷训练变成冷血的杀人兵器,他执行过无数次的任务并且从未失手,无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人该死还是不该死都与他无关,不管是目标,还是跟随在目标身边的亲人都不能放过,暴露自己的行踪。

没错,我没有错…那是为了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即使无数次这样告诫自己,宾森与他人不同,存在的良知还是会为自己杀掉的人在心中充满悔意。

他曾无数次思考要不要在执行任务中脱逃,不过得来的答案却只有否定。身边的伙伴不断毫无原因的消失,回想儿时记忆的他,只能感到心中如同高耸冰山般的绝望。

但是那一天他执行了第一次意义不同的任务——源于自己内心所指派的任务。

看着被骑兵们所追杀手无寸铁的贫民们,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了,心中一紧动作便跟着快了起来,在一片混乱之中,宾森与两名手下解救了这些对自己毫无关系也毫无用处的人们。

当他回过神得知违背教条,反过来却被欢呼的人群抱拥在中心,三三两两的感谢话语以及不断高呼的陌生名词让他宛若新生。

——英雄。

任何情况下都理应平稳跳动的心脏,在一声声欢呼中加快了速度,虽然回望自己一生中手上沾过的鲜血,这样的称号让他感到惭愧,不过那种感觉并非错觉,身体中四处燃烧的热血似乎在回答他迷茫的内心——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带领着数十名之多的人群来到自己的秘密巢穴,也是源于那份热血的指引,这些人都多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样放置不管的话,抛弃家园的他们不但得不到救治,还可能在旅途中饿死街头。

一旦违背教条,就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接连而至…

虽然宾森也如此认为,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委屈自己,始终找不到让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的理由,他回过头看着人群中的一位老妇人,一名年幼的少女一脸天真的笑容与这片死气沉沉的人群带来的压抑感受完全不同,长满雀斑的笑脸上两只眼笑得就像弯弯的月亮,那是可以让人忘记疲劳的美丽笑容——但也可能只有宾森如此认为——这就是让他付出到底的理由吧。

宾森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伙伴们也不会同意自己的行为,于是厚着脸皮回来的他,只好将自己腰包中一切值钱的东西分给这些自己素不相识的人,那些人也会因为那些物品的价值欣然接受。

有附有着火焰魔法的尖刺短锥,只要洒在自己身上就等于施展了「隐身」魔法的紫色魔力粉尘,大幅提升身体机能的魔法药水等等……这些都是他长期以来积攒舍不得使用的救命道具。

不过九曜成员们冷漠的态度也正和他的心意,那些人一边嘲笑着自己白痴,一边得到好处后表示无趣般走开。只要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他们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宾森也如此觉得,组织中忠诚的关系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吧。

冲着背影低头说完感谢话后的宾森,带着村民们从地道进入巢穴中修养,同时也在这一刻得来了心满意足的报酬。

“谢谢你,大哥哥~”

紧抱着破旧毛绒兔玩具的少女拥抱住自己表达着她的谢意,或许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不过宾森却一度到达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如此思考的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即使违背教条也没有关系,在这些人休整完毕后再离开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英雄我会做到底就是了!可恶!!」

宾森咬牙为难的笑道,虽然感觉肩上无比沉重,不过他一直扮演着英雄直到今天。

——————“附近依旧存在不明魔能反应…cz1052 米莫沙…代号—001,进行搜查工作。”

那是毫无阴阳顿挫以及情感表达的少女声音,声音以轻语的方式表达,不过却没有那么温柔。

“呃…啊!…”

化作一片火海的九曜秘密巢穴,整个天花板被不明的强力攻击轰炸坍塌,往日存在于地下的秘密巢穴如今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头顶的星月,以及散落在身边的惨白人骨与断裂墓碑。

发出疼痛叫声的是一名男子,那是宾森拯救的遇难村民中的一员,他忍不住疼痛不停叫喊着拖着已经被重物砸成肉饼的双腿向火场外移动,祈求生还。

“呀…!”

“嘘!别出声!!菲丽!!”

见到这一幕少女刚刚要尖叫,就被宾森一把捂住了嘴巴,宾森眼神锐利的看向少女,少女仿佛受到了震慑般惊恐的点点头后恢复了平静。

宾森与少女躲在已经坍塌半数的墙壁后方,宾森难道就不想去拯救那名村民了吗?

不是的…

他头顶不停流落的汗水在告诫他,在他视野中的那个人影,正是引起这场暴乱的主谋,那简直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了…

面前的少女缓缓走向面前不断蠕动的痛苦男子,长发飘荡在火光中,绯绯色金的光彩格外瞩目,她的身体被半包围的白色长裙铠甲所保护,那是从未见过的铠甲…部分零件浮在空中,在身前保护着穿戴者,无情冰冷的琉璃色双瞳前带着从耳边以金属嫁接而出的透明方形镜片,头顶类似发卡的纯白装饰物在两侧凸起两只小巧的圆角,看上去并非装饰物那样简单,一双由重金属打造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巨大双翼与肩膀相连,完全看不到与肌肤接触的间隙,简直就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自然。

不过最让人在意的,是她单手轻易举起,超越规格的巨大武器——枪。

擅长使用钢线枪的暗杀者——宾森,目瞪口呆的凝视着那把超越规格的‘枪’,那是一把长达两公尺的‘枪’,闪烁着亮眼银光的枪身,其枪口更是粗得和喇叭一样夸张。

从枪口不断冒出的炙热白烟来看,刚刚一击毁灭秘密组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吧?…

宾森的身体变得颤抖,晃动的眼球偷窥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得出的结论让自己难以接受,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面前所见的一切便是自己最不愿相信的真相。

那名少女正是工业技术大国——塔娜贝尔的武姬:圣枪使——米莫沙·富迪克利亚…

——————“发现生命体征,按照行动执行法则,处理……”

双手将那只大到离谱的枪摆在胸前,长枪似乎听从主人的命令一般开始变换形态,从中间分裂的枪支变成不规则大大小小的方块,缩小到两只冰清玉洁的手上,最终变成两把模样相同,一黑一白的长枪管手枪。

嘣!——

——————“任务终了,继续寻找魔能反应…”

巨大的枪声响彻原本平静的墓地,失去双腿的村民停止动作躺在血泼之中一动不动。

“上当了呢!?米莫沙!?”

说话的人从村民刚刚爬出的围墙后一跃而出,手中持有短剑,动作行云流水向还在整理动作的米莫沙发起突袭,那是九曜的成员之一,借用诱饵让敌人放下戒备是最为简单实用的战术之一,但是腾空的他也因为面前的景象脸色惨白。

“为什么!?会有两把枪…!?”

“黑铁…”

少女冰冷的话语再起,顺势提起另一只手中的黑色长管手枪瞄准了向自己腾空袭来的男子。

“可恶!!”

“处理……”

男子见事情不妙,顺势逃出钢线枪射到一旁宾森所在的烂墙处准备偏离对方的瞄准轨迹,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嘣!

又一阵巨响撕裂天空,宾森只能感到有东西撞到自己靠着的墙壁另一侧,一阵血雨从天而降洒到了自己的头顶,宾森的心中怕的要死,不过还是紧捂住菲丽的嘴巴叫她不要发出声音。

机械武姬米莫沙低下头以一双毫无兴趣的双眼打探着落在自己脚下的半截身体。

“确认已无生命迹象…”

“你这个怪物!!呜啊!!!”

随着一声吼叫,残留的九曜成员们一窝蜂从四周的阴影处现身,高举着各种不同样式的武器奔向米莫沙,不过悬殊的实力差距注定造成他们的失败。

“光子斩刀…”

米莫沙低语,手中纯白的长管手枪再次变换形态,最终变换成一把平淡无奇光秃秃的剑柄,在第一人袭来时米莫沙从下至上抖动手腕快速挥舞剑柄,一道白光顿时闪烁,那名身体强壮的男子就这样被定在原地,数秒后便变成了两段。

与此同时名为黑铁的长管手枪再次举起面对来袭的三人,一秒不到的时间内三声连续的巨响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四肢飞散的到处都是。

“魔力反应确认,瞄准……”

将双手的武器随意收手碰撞在一起,米莫沙单膝跪地将再次组成散发银光的超长步枪卡在肩前,这次枪口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宽度,她在瞄准的地方空无一人,是一片瓦砾堆成的小山。

“射击……”

嗖!

不同于之前的枪声,这一击的声音十分微弱,不过相对而言在瓦砾山另一侧不远处响起的惨叫声,却异常给人撕心裂份的疼痛感,虽然只有一瞬间,刚刚用肉眼所见的淡蓝色光束贯穿了整座瓦砾形成的小山,并且确实击中了藏身在后面的敌人。

「这根本就逃不掉……」

宾森如此想着,身体的抖动完全无法控制,事到如今,只能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宾森哥哥…求你救救我和妈妈…宾森哥哥……”

宾森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武姬的双翼点燃深蓝的火焰,飞上瓦砾堆的顶端搜索着刚刚被自己击倒的猎物。

“宾森哥哥…宾森哥哥…求求你…!”

少女用尽全力摇晃着宾森的身体,宾森回过神来用依旧惊慌的双眼凝视着怀中的少女。

少女哭泣成了泪人,那悲伤的表情是如此让人怜爱,那日见到的微笑,那份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守护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

宾森的身体停止抖动,他的心中依然随恐惧乱跳不止,不过他握紧拳头回想着那份曾经流淌全身的炙热,第一次被称为‘英雄’受人尊敬与爱戴,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得到少女给予的感谢…

自己罪恶的一生,或许只有这样的结束方式,在神明的手中才会得到救赎吧……?

死亡并不可怕,原本自己也是贱命一条,相比任务失败死的不为人知,不如在此刻怀抱着希望献出自己的生命去挽回更多无辜者的悲惨命运。

宾森忘记了恐惧,他的手不再颤抖,他紧抱着少女,他笑了,笑得如此无助,冷淡,悲伤……

“遇到本大爷,你真是好命,你这个小幸运鬼。”

宾森温柔的笑容传达给少女,那无疑是一份羡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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