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小说网> 都市娱乐> 娑奈之歌> 二

说起我所居住的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希望引起别人注意的人,这一点从他的声音便可见一斑。如果说他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片,那么他的声音便是磨下来的铁屑。与他交谈是难得的趣味,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所以只要窗外发出一点声响,他便会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与一切能发声的东西交谈。他的爱好大概只有这一项,如果没有这个爱好的话他就和其他所有村民别无二致,令人难以区分。而这种喜欢交谈的特性,也是他允许我居住的原因,从他平时毫无爱心的言行来看,这很有可能是唯一的原因。

从那片树林走下来前,我大概受了十分严重的伤,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允许我离开床。他是一个医生,这里是一个很小的药店,每天有很多虚弱的人进进出出。有趣的是,其中有些人面庞稍微清晰了一点,有的则是声音比较悦耳,与透过颅骨传递到我脑中的自己的声音差不多。但是医生认为这都是疾病,必须开出药方,最终使人们面孔模糊,声音刺耳才可以。毕竟这才是人们的正常状态,医生做的没有错。

毫无疑问的,我是他见过最无可救药的人了。我的面孔无法变得模糊,声音也无法变得刺耳,他原本对医治我充满热情(如果那可以算是某种热情的话),渐渐地也厌倦了。在一开始他的情绪还没有很明显,但是现在已经可以明显察觉到敌意了。他今天允许我外出,这可能是他将我放弃的一种委婉表达吧。

林间的落叶被血一样颜色的雪染红了,露出令人厌恶的,死去婴儿般的模样。我决定向反方向走去,这才发现这里远远比一个“村庄”要大,只是我所在的地方人们的生活太过简陋,与城市内部的人们差别太大,使我有了“这是一个村庄”的认知。或许是我走的太远了,以至于高耸的大楼已经遮住了我回顾的视线,车辆与人群构成统一交错的画面,并且移动起来,没有面孔的人越发像沉默的怪物,匆匆行走在荒原的猎场上。我失去了方向感,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于是伴随着我的心情,天也暗了下来,吞没了我的巨大生物的血与胃液从上方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我伸出手接住,血液渐渐在手上蔓延开来,周围的一切都要被血淹没,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在某个时刻,我突然注意到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静止不动,我是在红宝石的映照中看到她的,她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温暖的光,穿透了下落的血液传达过来。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她却没有看我,依然看着我原先站着的地方。在奔走的怪物中,她静止不动,显得那么特别。天空中飘下来的是纯色的雪,在我看来却是鲜红的血。“为什么雪是血的颜色呢?”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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