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车内迸出一道光芒。
光芒从仰身静止的契此胸中溢出,包围了刘叶集等人,将他们带往另一个世界。
刘叶集感到刺眼,不禁用手臂遮挡眼睛。待光芒逐渐消退后,他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随即便为眼前的光景倒抽一口气。
迎面吹拂着舒心的微风。
刘叶集等人浮在远离地面的蓝天之中。
“这,这......这算是...什么啊?”
目睹这般跨越时间与距离、令人匪夷所思的奇事,刘叶集整个人进入了死机状态。
刘叶集理不出头绪,也发不出声音——不,要他理解这个状况,才是强人所难。
随着脚边的薄云渐渐散去,翠绿的山脉映入眼帘,眼下是陌生的古老城镇。用石头和木头打造的房屋参差不齐地并列着,勉强可以看出有些身穿粗布衣的人在洗衣服,或围着火做饭,还能看见留着小辫的小孩四处奔走游玩。
在这片景色之中,刘叶集发现一座比其他房屋大了不止一圈的建筑,似乎是一座寺庙。
“不会吧...海上蓬莱,陆上天台。这不会错了!”同样目睹这片风景的红普喃喃说道,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这正是晋时雪兜寺的初貌,一千八百年前的雪兜寺。”
刘叶集一边设法维持身体平衡,一边回头看向红普。似乎是在历史课本中有提及过的朝代,但这个朝代并不像唐汉一样广为流传,这涉及到了刘叶集的知识盲区了。
“一,一千八百多年前......”
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吗——时空太过遥远,让刘叶集感到头晕目眩,一头雾水。
“契此老兄,你记忆里的景色还真不赖啊!”红普仰天大吼道,同时头上传来一道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刘叶集追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曾经何时,我束缚了自己......”
缓缓响起的低沉声音犹如和煦的阳光柔和地洒落。
“好久没有如此舒畅的心境了......”
听见这道声音,明白了什么的刘叶集,也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与此同时,刘叶集又听见了棍子杵地才能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响。白光再次袭来,不过这一次没有让刘叶集感到不适。睁开双眼,这回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手拄着帐,帐上挂着布袋,身着黄布衣,露着大肚皮,满脸笑容的胖和尚。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让人舒心的光芒,可以遮掩住他外形的不堪。
刘叶集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困惑地开口问道:
“咦.....你是.....契此?”
眼前的和尚和之前的小正太模样完全对不上号。
“没错,我就是坐镇这座雪兜寺的弥勒尊佛。尔现在看见的,正是我当年的模样。这正是你唤醒我沉睡已久的记忆所致。”
“记,记忆?”
刘叶集脑袋一片空白,契此对他微微一笑。
“刘叶集,多亏尔的话,让我想起来了,即使无法使用力量,我关怀凡人的心也没有丝毫改变。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契此轻轻垂下那双蕴含莫大慈爱的眼睛。
“有时候,就算什么话也不说,只要陪在身边,心里就踏实多了......对于凡人而言,我应该就是这样。然而我却被执念所控制,险些忘记如此重要的事。”
契此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
“是尔重新教导我,因关怀某人而说出的话语,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契此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回想起来,过去都是我对凡人说话,自己从来没有‘接收’过话语。像这样直率、热情、清新的话语,是多么强而有力,多么可靠......”
——有时候,话语也会给我们力量,对吧?
刘叶集想起巴士中的老妇人说的一番话。契此或许也希望得到旁人的鼓励,或许也希望有个人对他说“这样就够了”,好让他在力量衰退、记忆逐渐剥落之际,仍然能够在话语的指引下步向正确的道路。
“以后我会继续倾听凡人的祈祷,保佑人世。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看见他安详的表情,一头雾水的刘叶集不禁跟着微笑。
“这样就够了吧?”
——我还是得报答凡人。
就是因为坐镇雪兜寺的神明有这样的想法,人们才会慕名而来。
为了沐浴在弥勒尊佛的慈爱之下,人们才会到此祈祷。
“你只要待在那里就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契此爽朗的笑声不断上升。随着一记拍手,就像具象化一样,笑声变为翩翩起舞的银杏叶。刘叶集出神地望着这阵由叶片构成的“风雪”,并开心的伸出手,红普也瞪大眼睛,环顾四周。
柔软的“细雨”略过脸颊、
犹如春天刚至一般,这是让人流连忘返的美丽光景。
契此仰望天空——
“善哉!”
——————
“我爷爷闪到腰,请保佑他早日痊愈。”
在契此回到寺庙当天的傍晚,放学后再一次前往雪兜寺的少女一脸严肃地合掌。
“只要稍微碰到,爷爷就会大喊大叫,真伤脑筋。我觉得很好玩,但是奶奶嫌他太吵,会发脾气,这样爷爷很可怜。啊,还有,请保佑爸爸的私房钱别被妈妈找到。可是我觉得他藏在字典里,肯定一下子就会被发现。”
契此坐在拜殿的台阶上,注视着少女。
“还有,常来我家的野猫悠米,啊,虽然它叫悠米,但它可是母猫啊,它肚子里好像有宝宝,希望她能平安生产。还有......”
少女报告的日常琐事,已经超越向神明许愿的范围。
“还有......之前我在这里哭了......当时我很难过、很伤心,心情很低落......”
少女微微降低音量说道。她说的肯定就是导致契此出走的那件事。
“不过,我已经没事了。总不能永远哭哭啼啼的啊!”
她是在强颜欢笑,还是在说服自己往前迈进?不管怎样,她拿挺得笔直的凛然背影没有半点阴霾。
“......抱歉,让你担心了。”
少女轻声低语,宛若在对家人倾诉。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既坚强又温柔的孩子。”
拜殿的台阶上,契此静静地微笑着说道。
先前变化的契此已经恢复了孩子模样,虽然只是暂时恢复原貌,但现在的契此毕竟是力量衰退的神明。
“我就在这里听着。”
契此随即站起身,走到少女的面前,将那天未能说出的话语送给少女。
“随时欢迎你过来。”
少女明明听不见这道声音,这道声音也明明传不到少女耳朵里,但少女突然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竖起耳朵,并露出如花朵绽放般的笑容。
PS:高三真的辛苦,看到这里的朋友请您体谅一下,这章确实短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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