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浑身的疼痛,刺骨的疼痛。让人感觉痛不欲生。
这是夜未央自昏迷之中醒来之后所感觉到的唯一感觉。自云岚天宫之中逃离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利用羽族天生的飞行能力,自处于高空之中的云岚天宫之中飞翔至地面之上。
凭借着因为一名人族的意外闯入,打断了焚刑,所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夜未央居然奇迹般地自焚刑之中乘乱逃了出来,并且不可思议地从戒备森严的云岚天宫之中逃了出来。但是由于自己的羽翼受尽折磨,早已不堪飞翔。夜未央在下落的过程之中,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便重重的摔在了大地之上,并且昏迷了过去。
当夜未央自剧痛之中醒来,睁开眼之后,就看到了木顶房梁。
夜未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全身上下都随即传来了巨大的疼痛迫使着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想法,头撞在冰冷的石砖上。他是如此的瘦弱憔悴,体内的骨头都已经扭曲变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破体而出。曾经明亮的双眼,如今暗淡无光。背后漆黑的羽翼,无力的被他压在身下。他沉重的呼吸着,胸口此起彼伏犹如被巨石压迫着一般,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负荷过度,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跳动,但是它们却仍然继续执拗地工作着。只因为对活下去的渴望,已经向云岚天宫之中伤害了他的那些人复仇的愿望在支撑着夜未央。
“这是哪里?”夜未央转动着自己没有受伤的脖子虚弱地自言自语地询问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瞟了一眼四周。看起来像是一处荒旧的庙宇,四处堆放着杂草木柴,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身后供奉的神像也早已不损不堪,难以辨别。
夜未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仿佛覆盖着某种药草,感觉痒痒的感觉,虽然手法很粗糙,但似乎被人简单地治疗过。
他知道,自己是被某个人带到这里,并且毫无疑问这个人救了他一命。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内心不由自主浮现出来的恐惧感。他强迫自己,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夜未央生下来就被父母藏了起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云岚天宫,更不要说来到云州地面之上。地面上的人族是什么样,
怎么生活,他对此都一无所知。
外面的寒风呼啸着,有如孩童的哀嚎。屋内却十分的温暖而又安静,四处破烂的地方都已经被人用稻草等堵住了。虽然这间庙宇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但似乎被人收拾过一番,
一阵吱吱呀呀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夜未央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抱着一团木材走了进来。
少女衣着十分的破旧,看上去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梳洗过了,全身灰扑扑的。
“你醒了啊。“少女一见到夜未央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就笑着高兴地说,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显示出小女孩独有的淘气的神情。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夜未央警惕地说问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是你救的我吗?“
“你好,我叫聆落樱,我在外面发现的你,看到你伤的很重,可是附近有没有其他的人居住。就只能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的医术一般,你别见怪啊。另外我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我只知道这里是云州的某个很久没人来的被废弃的庙宇,我也是刚来这里不久的。”聆落樱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说:“你呢?你又是谁啊,是羽族人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夜未央沉默了一会儿:”我叫夜未央。是羽族人。谢谢你救了我。“
夜未央并非是他的本来的名字,但是他决定舍弃自己过去的名字,过去只有痛苦,当夜未央向着那焚身的火焰,以及那似乎永不结束的黑夜许下向所有云岚天宫的想要他死去的人复仇的愿望,他就决定要舍弃自己的过去。
复仇,就是他的全部。
不管代价如何,他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翅膀的羽族人呢,云州的羽族人的翅膀都是黑色的吗?“
“不。”夜未央用他的手指触摸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黑色羽翼:“只有我的是黑色的。”
“好厉害啊!”聆落樱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辉,激动地说。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这对翅膀。”夜未央紧握着拳头。因为这对黑色的羽翼,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他无处次的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和别人一样颜色的羽翼。
“为什么?“聆落樱皱起眉来失落地看着夜未央。
“如果不是因为这对黑色的翅膀,我就不会失去我的家了。“夜未央有气无力地说,把目光移向别处,呆呆地望着屋顶,看上去孤单而又迷茫。
“原来你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啊。“
“你,也没有家吗?”夜未央心中一紧,望着聆落樱。眼前这个看起来阳光的少女,居然和他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家。
“嗯。”聆落樱点了点头:“我妈妈很早以前就死了,爸爸也死了。”聆落樱说着,眼中涌出了泪水:“我就只能一个人离开我的家乡,来到这里。这间庙宇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了,看起来原来还是供奉的还是我的家乡的神明呢。”聆落樱抚摸着柱子上雕刻着的纹路,那根柱子上用一种古老的文字刻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聆落樱看着这些字心中一阵痛楚:“我没地方去所以就先住在这里了,我父亲常说,神会保佑我们的呢。“
聆落樱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夜未央说:“既然你也无家可归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住在这里啊。”
夜未央睁大了眼睛,望着聆落樱。脑子当中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的父母,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想要自己去死。
她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不愿意自己去死,甚至将自己从死亡之中,救了出来。
良久的沉默让人很不舒服,最后是聆落樱带着一点哭腔,小声抽泣着:“你不要嫌我穿的破,住的地方差嘛。我会给你买好吃的,你就留下来嘛。”
夜未央想要向她解释,但此时他已经是精疲力尽。
“好啦,好啦。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夜未央从来都没见过女孩子哭,更不要提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但是只有一点是他知道的,他不愿意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保护她。
他想要尽他最大的力量,去保护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女孩。
神庙外,风继续呼啸着,席卷着云。
神庙内,少年和少女相视着笑着。
这就是崇圣天启的圣者聆落樱,与死亡天使夜未央的第一次的见面时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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