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啧,资本主义的气息。”爱德华端起桌子上的红茶,小口品尝,“啊……如果再加些糖就好了,最好是致死量。”
“你可真会说笑啊。”安德烈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那放荡不羁的友人干脆是放弃了礼仪,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红茶,“说罢,这次肯定是有事情来找我吧?我猜猜,楼下那几车里有一半是丝绸,用来讨好我的?”
“丝绸在西方奇缺,不是傻子都知道卖这个赚钱,你还不允许我卖啊。”爱德华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茶壶却被人收走。
“这种红茶可是很贵的,照你这喝法,是想要喝穷我吗?”这样半开玩笑的话让他又被白了一眼。
“能让金丝雀穷?恐怕是叫我喝到撑死吧,你当我是神仙啊。”他揉了揉自己糟乱的头发,摆了摆手不想再扯皮下去,就从随身带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在安德烈面前打开来。
里面是一个装饰华美的八音盒。
金发男人的表情很精彩,他伸手想要拿却被爱德华挡住并盖上了盖子。
“果然啊……”
“哪来的!?”安德烈看着写满得意的黑眼睛,心里大呼不妙。
“我捡来的。”爱德华将它抱在怀里,视作宝贝贵重的不得了。又一次打开,将这八音盒拿了起来,“啊啦啊啦,这个八音盒可真是别致啊,你知道最让我感到惊奇的并不是外表,而是这盒底下的图案咧。”
仔细去看,这个图案和商会的图案一模一样,都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
“哎呀,我当时就在想,啥时候商会有出售这样的八音盒呢,跑遍了几个分部都没有找到,真是奇怪啊……所以就找你来咯。”
安德烈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着朋友向他挤了挤眼,抚摸着八音盒的一处地方。
“而且这里啊,更神奇的是还刻着——”
“我的名字……对吧?”
“诶诶诶?你怎么知道的。”还装作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
安德烈放弃了抵抗,向后靠在沙发上,“天哪,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的。”
爱德华笑而不语。
……
安德烈·诺厄斯特有个小梦想,就是当一个制作乐器的工匠,听着它们发出悦耳的声音,不免也是一种享受。可是呢,在自学了好几年后被父亲捉到商会里帮忙管事,这份爱好便是荒废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有些傻气的梦想让他不敢说出口。
那八音盒是他最好的作品,没有之一,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制作出来的。
但是在一次搬家的时候不慎遗失了,而现在却在东方朋友的手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厄运。
“哎呀,我们在长大的时候终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爱德华带着玩味的笑容,把玩着八音盒。
“那你不喜欢什么人?”习惯性接下了这个话茬。
“有钱人。”
“……还给我。”他又一次伸出手想要抢过来,却被友人死死地护住。
“诶等等,这可是我花钱买来的,你这样是抢劫啊!”
“喂,讲点道理好吗,这明明是我的啊。”
“你抛弃了,我回收了。所有权不就属于我了吗?”他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呀,拥有安德烈·诺厄斯特大人亲手制作的八音盒,我觉得我可以吹一辈子。”
“啊,我总感觉我的名声会臭掉的,你绝对会去搞事的对吧,对吧!”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安德烈放弃了思考,像砧板上待宰的咸鱼。
“那你想怎么样啊……不会又要抓着把柄敲我竹杠吧?”想到最初和爱德华见面的时候,那小子精明的像个狡猾的老狐狸,一套歪理就能莫名奇妙地说服自己提高了收购价格,高价买下了他的货,还险些把他的父亲也一并忽悠了。
“这个人,是个奇才。”父亲自愧不如地叹了一声,用手帕擦了擦汗后亲手和爱德华签下了一个合同。
对面的黑发青年总是带着笑容,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慌乱的样子。
“啊,也不是想干什么。”爱德华放下了八音盒,食指敲了敲之后放到他面前。“帮我修好它就可以了。”
“……你在开玩笑。”安德烈摆了摆手,眼睛还看着八音盒,“我现在哪里会修它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做的,那也该由你来修好它吧?”爱德华打了个哈欠,眯起了眼睛靠在沙发上一个标准的北京瘫。
“那我试试吧。”安德烈的手在八音盒上抚摸了一小会儿,“那么可不可以——”
“不行!你要是敢吞了,我告你爸去。”爱德华搓了搓手,笑得很阴险。
“你是恶魔吧!靠!”温儒尔雅的金发男人爆了粗口,“行行行帮你修好,但是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爱德华挑了挑藏在“鸟巢”地下的剑眉。
“地下拍卖会。”
——
——
“浓烈的资本主义的气息。”
东方青年举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然后一口饮尽。
漆黑的双眼淡淡地扫视一圈,这个拍卖会并不是很大。但是来了很多非富即贵的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些人是多么的不好惹。
“喏,那是帝国的亲王,诺斯。他也来了。”安德烈指了指远处掀开帘子的包间,那里坐着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身边站着几个侍卫。这位姿态优雅的美男子似乎低头欣赏着杯里猩红的液体。
“哦。”爱德华看也不看,索性闭上眼睛休息。
“好了各位!今天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主持人走上了台,简单地介绍了几句,“那么话不多说,我们就开始拍卖第一件物品吧。”
“这是一颗在山中发现的红玛瑙,相传——”
爱德华微微抬了一眼,便继续闭上,“假的,我路边随便捡来一颗都比这个好看,这东西送我我也不要。”
他无言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作为一个好的商人,就要有一双慧眼,安德烈自然是能够看出来那东西的真伪,不过虽然是假货,但是也值得收藏一下……可是为什么爱德华一贬低之后就失去了兴趣了呢。“
一件又一件地过。安德烈终于按捺不住了,盯上了东方山水画,举牌后却被亲王压了下去。抬头看见亲王正向他微笑。
他咬了咬牙,想要再次举牌的时候却被爱德华抓住了手。
“假的,东方山水画才不会画的这么狭窄,应该要画更加开阔才对。这是某个西方学徒没有学好而跑来故弄玄虚吧。回头我给你画个更好的。”
“你好像很懂啊。”安德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主持人敲了敲木锤,确定了这幅山水画的主人——亲王诺斯。
“以前来过拍卖会?”
“见多识广而已啦,我才没钱和你们玩这些。”青年再次闭上了眼睛,想要睡大觉,“哦,对了,那青铜器倒是真的,买下来也不亏。”
“难道你不买些什么吗?”经过“专家”的指导,成功买下青铜器的安德烈不免感觉有些亏欠了他。
“穷,没钱。”爱德华扯了扯他身上的廉价的衣服,一副穷酸样。
安德烈嘴角在抽搐,若不是那个常常在商会里抬价大赚一笔的人就是眼前这位青年,他就真的信了。
“我借你吧?”
“不要。借钱是堕落的开始,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他摇了摇头,看着台上一件埋藏已久的古长剑被诺斯买走,忍不住咧嘴笑。这剑是一把好剑,中看不中用罢了,他还以为是买到了什么宝贝。
“真的不借?”安德烈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心情有些愉悦。虽然说这次他买的并不多,身边就有一位油嘴滑舌还损人的鉴定师,难道是要买下给他好好地嘲讽一番么?
“我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死在外面了,也不可能会去借钱的。”爱德华白了他一眼,无精打采地看着台上的主持人。
“现在是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请各位安静下来。”带着奇怪的笑容,主持人招呼四个大汉上来,他们搬着一个用黑布遮住的牢笼,然后轻轻放下。
有人议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知道拍卖会搞什么花样。
“唉……”安德烈叹了一口气,他与大多数人都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肮脏的奴隶交易。”东方青年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让不少人感觉到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吧。”两人都不喜欢这最后的狂热,安德烈已经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他的友人还依然坐在位置上,就好像被死死地钉在椅子上。
“你是怎——”
“最后一件拍卖品!”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将他吸引过去,随着黑布的落下,他也死死地被钉在了原地。
“米赛尔的魔女!”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牢笼里的东西已经显而易见了。里面有个人儿坐在地上,身穿着半透明的诱人白纱裙,白嫩的脚上绑着沉重的锁链,她那长长的暗绿色的头发并没有遮挡住那天使般的脸庞,幽绿色的眼瞳比那块红玛瑙还要美丽,忧郁的眼神已经让不少人沉沦于此了。
“这还是未经品尝的处女,各位可以完全放心。”主持人拍了拍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了过来,“现在起价五十万!”
立刻就有人举起了牌子,竞价就没有中断过,牌子举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
“爱德华,你——”
“安德烈!拜托了!借我钱!”黑发青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过去。
“你,该不会……?”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台上面无表情的少女,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友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拜托了,回头我把两车的丝绸都送给你,还有那八音盒也还你了!快借我钱!”
“……”沉默了几秒的安德烈心领神会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成交!今晚你的消费我来包!”
“谢谢啦!”他抓了抓头发,立即跟着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真香?”鬼使神差地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啊哈哈,是啊,真,真香。”爱德华极为尴尬地打着哈哈,心里怦怦直跳,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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