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与医生（十一）
“……”嘴唇翕动，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被子蠕动了几下，便钻出一个脑袋，青绿色的头发也跟着露了出来。
“唔……”这只萝莉嘟起了嘴，伸出双手悬在半空中，就好像是想要抱抱的撒娇孩子。
但是没人能够抱她起来，因为整个卧室只有她一个人。
“……笨蛋。”她颓然地放下了手，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她在这个庄园里已经住了有一个星期了。虽然说床又大又软，睡起来十分舒服，但是她还是在前晚从后院回来之后失眠了两夜，总在黎明快出现的时候才睡下。
“哈……怪不得刚刚神志不清，还以为是以前。”
确保自己真的是睡醒之后，她才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褪下了半透明的睡裙，却迟迟没有把衣服穿上。微凉的风吹过她那娇小的身体，青发更像是瀑布一般洒在阳光面前。
鸟儿扑打着翅膀，从打开的窗户飞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停靠在她的肩头上，锐利的小爪子收了起来，一点也不敢划破那娇嫩的肌肤。
“你是一只精灵。”
颤抖的呢喃，让她愣了很久。
毕竟……毕竟……
“玛丽护理，该起床了……抱歉打扰了。”
林凌咣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鸟儿吓走了，也把玛丽吓到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她浑身一颤，连忙拿起衣服穿上。
玛丽感觉自己的脸上烫烫的。
穿戴整齐之后，她轻轻地打开了门，看见林凌靠在墙边盯着地板。
“你睡过头了，新来的女仆忘记叫你了，大家都在等你开始早餐。”
“嗯……”
“抱歉。”X2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黑瞳注视着翠瞳。
“啊……不，没什么。”X2
两人再次对视，尴尬的沉默。
“先去吃饭吧。”玛丽打破这份尴尬转身离开。林凌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
——
林凌从梦中醒来，除了手臂上有些沉重，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唉。”他轻轻把手抽了回来，把两只猫儿调整了一下睡姿，盖上被子后就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玛丽的眼皮微微颤动。
他看着那幅油画久久不语，就像是痴呆患者一样。
铛——
客厅的钟声准点报时，林凌才意识到该去做早餐了。
早餐很简单，林凌不打算做的太复杂，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做。做完三碗面之后就用另外三只碗倒扣在上面放在桌上，自己坐在一旁发呆。
有时候他真的很闲。镇上的人身体都很健康，有小病大多都是自己解决，除非是无能为力才送过来。为此他对居民们说了很多遍这样子会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小伤小病就会在家里休养一两天，不见好转才到诊所来看。
不过他更希望来的人会少一些。
林凌在回想以前，在这个诊所里一个人生活的样子。
早上起来先做家务，不过现在都交给了自告奋勇的伊和玛丽。
他起身尝试着去做一点，不然大早上他闲得慌。
林凌拿着扫把轻轻地在地上扫，扫去地上的灰尘，毛发和废纸……直到扫把柄被人握住。
“……玛丽你醒了。”
少女将扫把抢了过来。
“不是说了这当做我的房租了吗，我自己来。”
“什么时候说过……”
“我就说过！”
完全的强词夺理……
“……”林凌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穿着很朴素的连衣裙少女，“先吃早饭吧。”
玛丽没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去扫着地。
“我还不饿，过会儿再吃……不去叫醒林伊吗？”
“过会儿再叫醒她吧，小孩子贪睡。”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滴答作响的钟。
“唉，你会把她宠坏的。”玛丽叹了一口气，将垃圾倒进套上塑料袋的垃圾篓里。
“没关系，毕竟这是她应该有的快乐童年。再说了，你不也是教坏她了嘛。”他挠了挠鸟窝似的头，坐在沙发上看着玛丽放好扫把，搭个凳子整理书架。
“哼……不许笑！我拿凳子来是为了摆的更好而已！才不是因为不够高什么的！”她红着脸将一把杂志扔到林凌的脸上，不过被后者接住了。
“啧……你还真是为她着想呢。”
“是呢。”林凌冲她笑了笑，就像当年那晚。
“这，这样……”她的耳根微红，连忙转过头去继续摆书，以及安抚自己狂跳不止的心。“所，所以说……”
“你真的把她当做妹妹对待吗？”
“……只是妹妹吗？”
“……”身后没有回答，玛丽的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她是妹妹。”林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面带笑容——面对家人时的笑容。
“她需要保护。”
玛丽踮起脚将一本名为《穆斯林的葬礼》放进了书柜的最顶层。
“……像莉琉一样。”
她的手突然僵住了，然后连忙转过身来，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脚下不稳，她向前倒去，即将面朝地摔在地上，可她还傻傻地没有反应过来。
“唔！”她倒在了温暖的胸膛上，身体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瘫软在林凌的怀里，然后被他双手抄着腋下，慢慢地放在沙发上。
“谢谢……”玛丽垂下眼帘，咬着嘴唇，看不清她的表情。
“注意安全，别摔伤了。”他伸出手揉了揉玛丽的脑袋，然后走上楼去。
铛——
八点钟，是伊该醒来的时候了。
“该起床了，妹妹。”
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那瘦小的肩头。
“呜……”
伊表示想要再和被子缠绵个几分钟。
“太阳就要晒屁股啦。”
伊睁开眼就能看见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脸。
“哥哥……抱抱……”
睡得迷糊的伊向他伸出了小手，向他撒娇。
“……乐意至极。”
他轻轻地将萝莉抱了起来，走进洗漱室。
——
——
“林凌。”
啪——
林凌出现了少有的失误。他将端给大小姐的茶给打翻了，茶水洒落一地，从东方买来的茶杯也被摔个粉碎。
“对不起大小姐……请问大小姐有何吩咐。”强忍着不去直接问想知道的事情，他再一次在加德纳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莉琉·加德纳面前恭敬地微微弯下了腰。
他还是那个少年管家。
“你是我的家人吗？”
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很微弱。
“当，当然了，不仅是我，庄园里的大家都是您的家人。”他的头继续低了些。
“那就……抱抱我。”
“什么——”林凌惊讶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她淡淡的笑容，眼角泛着泪光。
“这，我——”
“因为我喜欢你。”
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净是傻站在那里，完全失了态。
白色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很快就撞进他的怀里。林凌踉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抱抱我，一下都好……”因为盖住了脸，所以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她能够感觉到，少年只是僵硬地抬起了手环住她的腰。
噗呲——
她轻笑了一声，银白色的脑袋，向林凌的怀里又钻了钻，悄悄地抬头看了眼林凌清秀的脸，倒是一副好笑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大小姐，这，这样子——”
“不合礼仪吗？”莉琉自己也知道，脸蛋通红的已经不能用熟透的苹果来表达比喻了，好像是发烧了一样。
林凌没有说话，偏过头不敢看莉琉的眼睛，只是微微做了些小动作，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莉琉抱得更舒服一些，但是这些未能瞒过莉琉。
“因为喜欢你……所以”她紧贴着胸口，听着里面急速而又有活力心跳声。“真是……笨蛋。”
林凌心里咯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
“大小姐，我……”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莉琉微微喘着气。
“我……确实很笨。”林凌的语气很缓慢，一字一句地慢慢说，手轻轻地摩挲着丁香味的长发，“但是我愿意这样笨下去。”
“嗯……”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呐……林凌，我想学油画。”
“只要是您的意愿，我会通知米兰女仆长去联系一位老师。”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陪我一起学。”请求的语气，怎么也无法让人拒绝。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我的荣幸。”
莉琉没有说话，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眼里有柔和的光。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心也怦怦直跳。
莉琉一点又一点地凑近了他，一点又一点地靠近他的嘴唇。小手已经是缠上了他的脖颈，腰肢也多了些压迫——他正悄悄搂紧着。
两人眼神迷离……
……
……
良久，唇分，还连接着一道银线。
啪嗒——
“啊……你们……”
青发萝莉呆呆地站在门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神色，手中的药瓶悄然滑落。
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林凌转过头去，张嘴想要说什么。身边的莉琉已经失去力气，向后倒去。
嘭咚——
莉琉露出痛苦的脸色，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双眼一黑，昏厥过去。
“莉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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