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混乱的魔族,即便是没有秩序的混乱之地,也依旧会有像我们这样渴望平淡生活的人存在……
人……我们也能被这么称呼吗?
感觉很不错呢……
母亲说过,之所以我们翼人族会像人类是因为我们体内流淌着一半人族的血液,也正因为如此,翼人族在魔族是地位最低的一个魔族分支。
将洗好的衣服找个地方晾好,我看见了正在整理装备的父亲,母亲因病早逝,父亲便成了我唯一的一位至亲,他是村子里最具有发言权的人,是我们翼人族最具实力的人,为了维持村子的生计,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着村子里健壮的男性外出到不远的森林中捕猎,而每次出去都会好好叮嘱我,要照顾好村里的老人孩子们,今天……也一样。
“静,接下来就拜托了哦!”父亲走到我的跟前和蔼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父亲的笑容总是能让我安心呢,真好。
“嗯!父亲大人也请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哦!”
“哈哈哈,这是当然的啊!”
村子里的男性聚集到村口出发,我与老人和其他孩子们目送着他们离开。
奇怪,要下雨了吗?刚才还很晴朗的呢,但愿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
送走捕猎的队伍,大家各忙各的,我则回去将衣服收了起来,
“静姐姐!静姐姐!”
“是洛克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让静姐姐看一样东西!”
“嗯,可以,等我先把衣服收起来。”
洛克的年纪要比我小几岁,是村里最捣蛋的孩子,不过似乎不擅长对付我,因为他总是在我面前装出我很乖的样子,呵呵,真是可爱。
“好了吗好了吗?”
“好了,你要给我看什么?”
“等一下,等我酝酿一下!”
洛克说着,有模有样的闭上双眼,正当我疑惑他要耍什么宝的时候,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洛克的背后缓慢的张开了一对稚嫩的魔翼,在翼人族里,不是想学习魔法就能学习魔法的,必须等开启魔翼之后才能学习魔法,而且翼人族里最少有一半人都是一辈子无法开启魔翼,而一旦开启魔翼,对魔法的学习和领悟等各方面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相对的,魔翼开启的越早,在魔法的道路上就能够走的越远!
“天呐!你什么时候……”
“嘿嘿!这下我也能和静姐姐一起保护村里的老人和其他孩子们了!静姐姐!教我魔法吧!”
“好吧,不过你可要认认真真的学哦!”
“当然!”
“那学习魔法之前必须要学习的基础理论你有学习吧?”
“啊?那个……”
“跟我来吧,我先教你一些理论知识吧!”
然而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闹,
“不好了!静!村里来了一群奇怪的家伙!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你赶紧带着孩子们先离开村子躲避一阵!”
罗马莉阿姨急匆匆的找到了我,紧张的说道,
“奇怪的家伙?!”
“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把孩子们都赶去了村东头,你赶紧……”
“不行!罗马莉阿姨!父亲临走前叮嘱过我,所以不管老人还是孩子都不能有事!你先带着洛克和其他孩子们暂避一时,我先去看看再说!”
“静姐姐……”
“对不起了洛克,下次再教你魔法吧!”
说吧,魔翼在背后张开,朝着村口的位置飞去,
除了我,其他开启魔翼的人都去了狩猎队伍……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好村子才行!
“队长,似乎人都到齐了,看样子并没有上好的货色。”
“别急啊,这不是来了么?”
村口一行奇怪的黑衣人中,两个领头的在窃窃私语,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领头的两人将目光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除了她!其他魔族一概不留!”
领头黑衣人说完的同时,他身后的所有黑衣人如同黑云般涌入村庄,每个人的手中都持有一柄短小的匕首!
“休想!Wind Blade(风之刃)!”
风之元素在我双手间汇聚,然而下一刻,剧痛从我背心处传来,鲜血四溢,我的魔翼……
“去了魔翼,应该没什么反抗能力了,翼人族,成也在这双魔翼,败也在这双魔翼!”
耳边是敌人无情的蔑视,在他们眼里,我太弱小了,弱小到不屑于用魔法对付我的程度,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村子里的人们……
好疼……疼到浑身的知觉在消失……
“静姐姐——!!”
是洛克的声音……
努力的让逐渐模糊的视力看向声音的源头,映入我脑海的是……一片血海!
黑衣服的魔鬼们像是割草一般,面无表情的带走了村子里人们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分钟,黑衣人再次聚集起来的时候,整个村子人……竟然……
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半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
“静,今天也拜托了哦”
父亲的话回想在我的耳边……
对不起!
父亲……
眼睛好痛,视线变得一片深红,最终,我只能无力的合上双眼,
至于我的下场什么的……
无所谓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
我还活着吗?
大概吧……
腹中的饥饿感证明了我还活着的事实。
过了多久了?
不清楚。
我在哪?
不知道。
不过大致上应该明白了,我被当成奴隶成为了商人的物品。
不过真的太意外了……
竟然把我转手到人族商人的手里……
人族……曾经渴望过能来看看呢……
没想到……
由于是魔族的原因,我得到了“特殊”待遇,商人们想尽方法的折磨我,以此来发泄他们对魔族的厌恶之情,但即便遭受着非人待遇,我也依旧顽强的活着,这应该就是所谓身为一个生命的本能:活下去。
我的世界暗无天日……
痛苦的折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然而,无尽的折磨似乎在这一天结束了。
感觉到一直束缚着手腕的绳子被解开,我无力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似乎比我还要大几岁的男孩,即便面部表情细微,但他的眼神看向我的一瞬间,闪过一抹担心。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的瞬间!
在我心中,便是永恒!
身为魔族的我,也能被人族温柔对待吗?
答案是:否。
男孩似乎发现了我是魔族的身份,他毅然决然的将腰间的佩剑拔出,
这才对啊……
这才是最正确的结果……
了结我吧!
如果是你的话,对我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满足的闭上眼睛,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洛伊殿下。”
“什么事?”
“有个人好像在跟着我们的车队,要不要……”
听到菲欧娜这么说,我驱使马儿停了下来,
我现在很烦躁,烦躁到无心去想任何事情的地步,或许是因为看了那个魔族女孩的一部分记忆的原因……
我下了马,走向那个跟着王族车队的女孩,是那个魔族女孩……
“你当真我不会杀你吗?”
虽然用过了恢复药剂,但她那瘦的皮包骨的模样,显然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伤势刚恢复还能跟我们跟这么久,站在我面前的她,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虚弱的跪倒在我的面前,将头紧紧的贴近地面,
“请……收留……我。”
她嘶哑的恳求着。
破烂的衣服遮挡不住背上那骇人的伤痕,一瞬间,我的心咯噔一下……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紧握在佩剑上的手缓缓松开,
“等你身体恢复以后,给我有多远滚有多远。”
我用仅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她保持沉默,并没有回答我。
“菲欧娜!”
“殿下。”
“给她吃点东西,洗漱下换身衣服,上我的马车上休息。”
“遵命。”
……
边境巡视的任务仍在继续,但与先前不同的是,我的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名叫静的魔族女孩。
魔族是敌人,然而我却收留了一名魔族少女当仆人,很奇怪吧?
如果让父皇知道的话……
那下场不言而喻。
我所做的这些,是对是错呢?
魔族……真的只能是敌人吗?
“原地休息!”
虽然是骑在马上,偶尔也想下来走走呢,
“洛伊大人,请用水。”
接过静递来的水壶,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她,相比前些日子,她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了,
“你不恨我吗?”
“哎?洛伊大人,静……有些听不明白……”
“杀害你同胞的那些家伙,是人族不是吗?”
“是的。”
“那样的话,你会讨厌我么?或者是……恨我?”
“洛伊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杀害我同胞的是人族不假,但和洛伊大人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为什么我会恨您呢?他们是他们,洛伊大人是洛伊大人!”
“是吗?”
看着静阳光般的笑颜,我竟觉得有些难以直视,
迁怒……吗?
瑞恩的话回想在我的脑海。
“下个领城是贝克特,等到了哪里我们的旅程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你想去哪随便你,反正是肯定不能跟着我。”
“洛伊大人……是静哪里不好吗?静还想追随洛伊大人……”
她显得格外的慌乱,看上去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
“跟着我,会死的!”
“静,不怕死……”
我愣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选择沉默。
算了……随她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静变得更加殷勤,给我打水洗漱,给我采来野果解乏,给我牵马,这些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极其平常的事,或许是因为静曾是奴隶,现在也算是我的半个侍者。
贝克特领城属于公爵诺瓦-布诺斯特兰的管辖领地,传言他仅有14岁的儿子:卡特尔-罗杰-布诺斯特兰,在领地管辖能力上非常出众,深受领民们爱戴,而且公爵诺瓦也深受父王喜爱,要说众多公爵中父王待见谁,那莫过于诺瓦了,说实在的,我倒想见识见识那个名叫卡特尔的家伙。
王族的车队高举着象征王族的旗帜,来到了贝克特之城,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领城内的士兵们列成两排,像是有专门接驾的气势,领地的巡视许多贵族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会按照什么顺序去巡视,看来这个诺瓦准备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诺瓦-布诺斯特兰恭迎王子殿下,”
我将目光移到他身边那是一位看上去比我要高一点的男生,他就是卡特尔吗?
“殿下,这是犬子卡特尔-罗杰-布诺斯特兰。”
“卡特尔见过王子殿下!”
“嗯,带路吧。”
车队缓缓驶入领城,领城大道上同样也有礼兵排成两列相迎,领民们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我,然而就在车队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径直朝我跑来随后跪倒在我的面前。
“王子殿下!是王子殿下吧!我知道我这么唐突会惊吓到您,但请您听我说完这些话以后,再对我进行处罚!我……”
“让他滚。”
面对眼下的情况,我只是平淡的说出三个字。
骑士团迅速上前将他架走,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王子殿下,真的很抱歉惊扰到您!”诺瓦公爵慌忙像我致歉,
“没什么,也不是一两次了。”
“王子殿下难道不打算听听他准备说些什么吗?您可是下一任的掌权者,听听领民意见之类的,应该没问题吧?”
“卡特尔!无礼至极!快向王子殿下请罪!”
诺瓦公爵是真的被儿子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到了,急忙训斥。
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聪明一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远非同龄人可比的为人处事不惊,今天却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如此出言不逊!
“没关系的,我不会问卡特尔的罪,相反,我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您是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在人民们心中,您是将我们领导走向美好未来的唯一人选,那为什么就不能听听一位领民即使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也要告诉您的话呢?”
“其一,我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其二,我是帝国的继承人不假,但我还没有继承,我也有我的任务,听他诉苦这并不在我任务范围之内,相反,这是你们该受理的事情,”
我直视着卡特尔的眼睛,平淡的说道。
“这样吗?我明白了,是卡特尔无礼了,望殿下恕罪。”
“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眼底还有一丝不甘,有趣的家伙。
虽然也说了没什么,但心里似乎总有一点在意的地方,所以犹豫再三,等诺瓦为我安排好寝宫休息后,我命人找到了卡特尔,我觉得有必要和他私下聊聊。
这里是诺瓦公爵办公的书房,不过目前被我征用了,菲欧娜将卡特尔带来之后,默默地退了下去,整个书房内,除了我和卡特尔,就是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静。
“刚才的那个人,是你安排好的吧?”
卡特尔浑身一震,当下否定,
“怎么可能呢?王子殿下多虑了。”
“没关系,这里没有别人,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是,或不是?”
他的目光看向静,其中的意思很明了,不过我故意当做没看到,卡特尔斟酌再三,说道。
“是的,那个人是与我有所牵连,但并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把话说清楚。”
“他原本也是一位贵族,爵位也不算太低,而且作风优良,从没有过贪污腐化的之心,但王子殿下知道他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为什么?”
“近来,有一个地下组织正在迅速扩张,而且已经在将手伸到了贵族之中!他们利用不法行为谋取大量利益,而我所说的那位贵族也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财路才变成那样的。”
“有意思,说说看是个怎样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名字似乎叫做金手指,主要涉嫌的不法行为有三点,黄,赌,毒。头目有三名,如果只是一般的组织,恐怕还没发展起来就已经被扼杀,但这个组织不同,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和公爵威廉二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怎样?以为我年纪轻想利用我倒腾一下威廉二世?为什么不找我的父皇呢?”
“威廉二世巧舌如簧能言善辩,陛下似乎也很重用他,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下……”
“就无法坐实他的罪名,我倒是好奇,金手指能找到威廉二世当靠山,你就不怕我也是金手指的靠山之一?”
“……”
“是你没想那么多,还是有别的想法我不知道的?”
“……”
“算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我怎么做?整治金手指?”
“是的!如果是王子殿下的话,这么做名利双收,不是很好吗?”
“你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为了人民?你知道像你这样的贵族帝国里能找到几个吗?屈指可数!很多贵族之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让自己过得舒服而已,这才是人应该有的想法,自私的想法。”
“但我不会,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是为了我的领民!”
“这样吗?那我可以准确的回答你,就算你坐实了威廉二世贪污揽财的事实,金手指也不会得到该有的惩戒。”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都会像你一样会为了领民做到大公无私,坐到贵族的位置上,确实是拥有些权势,但大多数贵族们的收入甚至远远不如一些做生意的商人。”
“所以呢?!”
“贵族是决断者,人民是劳动者,一念之差决定了人族部分的未来,不给他们带来些许利益,谁还会做着毫无利益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你会为国为民大公无私,但别人会吗?”
“呵,这样么……真为人族的未来感到担忧!”
面对卡特尔无情的嘲讽,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贵族渴望利益,王族渴望权势,贵族拥护王族,王族给贵族带来利益,很简单的道理,金手指会得到打压,但不会被制裁,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既然被封为贵族!就应该承担起身为贵族的责任!承担起让人族繁荣昌盛的未来!”
“我可没有说他们不承担身为贵族的责任,正是因为他们承担着身为贵族的责任,才应该获取他们应得的利益。”
“……”
“那么话就说到这里吧,我不介意你回去和你父亲私下商议,因为我知道你父亲会赞同我的说法,在利益与责任这两者之间,你父亲是做的最好的,而你,还远远不及你父亲。”
卡特尔保持沉默,最后向我施礼告退。
“静。”
“洛伊大人。”
“你觉得我说的对是不对?”
“为什么要问静……”
“没什么,只是很想听听你的想法罢了。”
“静不太明白,也没什么想法。”
“人呐,都是为了什么才会去选择做什么,那,你又为了什么才选择留在我身边呢?”
“嗯……因为感觉呆在洛伊大人身边会感觉很安心?”
我楞住了,这算什么回答?
“洛伊——!!”
书房的门被推开,来了个热闹的家伙,
“洛伊!听说今晚城里有祭典活动!很热闹的!要去玩玩吗?要去玩玩吧!”
“我能说不去吗?”
“不可以!”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无语的看着瑞恩,这家伙,真是一点也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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