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考特瑞尔。
看到少女,我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个名字。
这是在那个血腥的梦境之中,被‘我’残忍的杀害了一家的女骑士的名字。
没错,我是知道的。
那个被‘我’折磨了身心,最后毁掉杀死的人……
也是被‘我’残忍迫害的无数受害者的其中之一…
她就在我的眼前。
“w——!”
会想起那个画面,我的胃中开始一阵翻腾,我强忍着呕吐的感觉,突然很想像眼前的这个少女解释什么,可是我的嗓子……却无法发声。
仅仅是发出一个细微的音节,我的喉咙就像是被人灌入了滚烫的铁浆一样疼痛。
于是最后,我只能放弃发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能够出声解释……我又要解释什么呢?
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就连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那个地狱般的梦境,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啊……
“呵呵,恶魔,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无辜,你是不是在惊讶你为什么还活着?”
说话间莉莉丝已经轻笑着来到了我的身边,她将手中的对讲机放下,纤细的手掌划上了我的胸膛,并在心脏的位置停了下来。
那是我被抢射穿的地方。
“我也很奇怪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命大。难道真如你所说的,连命运都无法制裁你们这些蛇虫鼠蚁?”
唔——!
莉莉丝微笑着,忽然她的左手猛地按压我的胸膛,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一颤,胸口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似乎是伤口裂开了。
看到我痛苦的表情,莉莉丝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声音也带着可怕的颤抖。
“呐,恶魔,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的诅咒,我的怨恨,我的这些话语你在地狱的时候可曾听见?呵呵,如何?我之前的演技还不错吧?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少女,一个迷途的羔羊,这可是我根据你的喜好费尽心思为你制作的猎物啊,你跟上来是想让她变得更惨一些吧?真是——”
莉莉丝表情扭曲,她的左手还在猛压我的胸口,右手也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就像是要把我的喉咙都给捏碎那样用尽全力。
“真是的啊,原来在这个时候你就已经是如此不可救药了啊,恶魔!”
莉莉丝怨毒的嘶吼着,渐渐的,这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与我在那个梦境中看到的女骑士重合在一起。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难道那个梦境是真的?
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那样的事情?
脑袋在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肺部的氧气开始耗尽,而莉莉丝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视野逐渐变黑,那熟悉的死亡的感觉,又一次试图将我抓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我只是想要去救人…
为什么我反而就成了恶魔呢?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的话,我这也算是死的稀里糊涂吧?
我在脑中无聊的向着,心想我自己还真是倒霉。自从新年被家里人敢出来后,我高兴就没有遇到什么好事。
命运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在我和作对呢……
“恶魔,你这是什么表情?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你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的演技还真是好啊,是吧!?”
看到我唏嘘不已的表情,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的莉莉丝的语气更加凶恶了,她仿佛是索命的恶鬼一样,对着我咆哮出声:
“别再抱着天真的想法了!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是你教给我的,对付你的方法,就是不放过任何机会不留余力的去杀了你!为了杀掉你这个恶魔,就算背弃我一直以来的信条我也——”
“少尉,适可而止吧。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然而,激动的咆哮突然被人打断。一道清冽的女声让莉莉丝安静下来,这个声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救世之音。因为这个声音,莉莉丝忽然犹豫了一瞬间,右手也因此放松,让我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干咳了两声,我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病房的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两个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士兵站在后面,护卫着一名身穿军服的少女。
金色干练的短发,同样的碧绿眼眸,身上穿着整理得一丝不苟甚至带有棱角的绿色军装,胸前数十枚勋章则是透露着少女的身份极不简单。
莉莉丝在看到军服少女后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不服从指挥、擅自行动、蓄意谋杀、不配合调查、攻击同时、逃离监管,你的这些行为总共触犯了十二条CA契约军的管理规定以及三条法律,鉴于你的种种表现,现在总部已经派出调查团来鉴定你的精神状态。考特瑞尔少尉,在你的心理报告出来之前,我建议你最好是按照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自己的房间里,不要随便走动。”
少女没有回答莉莉丝的问题,而是很淡漠的说道。
听到这些话,莉莉丝冷笑一声:
“小丫头,你的父母有没有教导过你,对家里的长辈要尊重?”
长辈?
明明莉莉丝的样子比军服少女大不了多少,但她却让对方称呼她为长辈?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窒息感再度出现,莉莉丝掐在我脖子上的右手又加大了力度,但随后门口便传来拉枪栓的声音,军服少女背后的两个士兵用枪对准了莉莉丝。
“考特瑞尔少尉,请您对我尊重。现在我是您的长官,也是您的监管者。如果您不想再被麻醉后关进休眠舱,就最好服从命令。”
军服少女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她淡漠地看着莉莉丝,与之对视了一会儿后,说道:
“少尉,我的确同情您过去的遭遇。但您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我还是希望您能顾全大局,无论是世界还是人类,都需要这个人的力量。而且你也知道,这个人并非您的仇人,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罢了。”
说到这里,军服少女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视线却没有停留过久。
世界和人类?力量?
话题似乎是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却一点也听不懂。
不我好像能懂,不不不,我果然还是不知道。
我突然感觉我的脑袋越来越疼,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给忘记了。心情也越来越焦躁,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很想杀人,很想要将我身上这个掐着我脖子的家伙还有那边自说自话的少女给残暴的撕碎,然后用她们的血肉来喂狗……
——等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被我自己的暴戾想法给震惊到了,我居然会想要去杀人?
而病房内的其他人则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莉莉丝在听到军服少女的话后,就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冷笑一声:
“呵呵……无辜的人?世界和人类需要他?我看只是你的家族需要吧?!”
“也是你的家族,考特瑞尔少尉。”
面对质疑,军服少女面无表情。
随后军服少女和莉莉丝就这样冷漠对视着。
病房里安静到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可我却越发的不安,因为我心中那股暴躁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激烈。
我怒视着莉莉丝,甚至想要咬断她抓着我的右手。
——啊啊,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奴隶掐住脖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来好好玩玩吧,骑士大人……
我不知道这种想法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这一刻,我察觉到我的嘴角竟然在不由自主的上扬,视野中隐隐约约的有什么黑色的粘稠物出现……
“唉——”
不过好在对视的结果是莉莉丝败下阵来,她犹如妥协般的叹了口气。
“家族啊…对,你说的没错,那也是我的家族。”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我放开。
新鲜的空气再度回归我的肺部,我干咳了几声,之前那股诡异的情绪也瞬间消失不见,就好像我刚刚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附身了,现在才得到解除……是我的错觉吗?
“真是啊,无论是哪个时代。人们就是不懂得吸取教训,他们总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错觉,认为自己足够先进,能够掌控一切,驾驭一切……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呵呵,为了赶走虫子居然会求助于恶魔,真是傻透了。”
说完这些,莉莉丝重新看向了我,我被她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所吓到,咽了口唾沫。
“尤其还是这种恶魔中的恶魔——”
“少尉,我最后重复一次。请您尽快回到您自己的房间。”军服少女再次强调,身后的两名士兵已经做好了设计的准备,只等待一声令下麻醉弹就会发射。
“唉……好吧好吧,我听话就是了。”
莉莉丝最后叹了口气,她举起双手,慢慢地从我身上爬了下去,离开了我的身边。
“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
见事态好转,军服少女也松了口气。
“好,好。”莉莉丝耸了耸肩,向门口走去,而在她经过军服少女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莉莉丝说了这样的话:
“小丫头,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你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人生经历注定了你会将家族放在首位。但是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家族的存亡和这个世界的命运到底哪个更重要。其实,我复不复仇都无所谓,只是这个人,这个恶魔。他真的要比你们想象的危险的多。我个人的意见当然是杀了他,将他的尸体焚烧成灰,然后再分装发送到外太空去。唯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杀死他,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猜你们最后还是会留他一命……所以我只是说说,具体要怎么做,唉……”
说完,莉莉丝拍了拍军服少女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随着莉莉丝的离开,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巨幅少女沉默不语,那两名士兵也重新将枪械搭上保险,恢复到之前的姿势。
——丢到宇宙?欸呀欸呀,以为那样就能杀死我么?骑士大人你还是太天真了……
不知为何,在听完莉莉丝的发言后,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那声音离得很近,就仿佛是有人趴在我的耳边低语。
那是……我的声音。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
“你去确认一下考特瑞尔少尉的状况,如果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是。”
莉莉丝走后,军服少女将两名士兵之一派遣出去。随后,她来到我的病床边,从一旁拉过一把椅子,用标准的军姿坐下。
我这才有机会自信看清军服少女的样子,怎么说呢,虽然她是个女生,但是她的气质却给人一种很锐利的感觉。宛如一柄随时准备出鞘杀人的剑,带着一种毫无感情的机械的美。
——不过呢,越是这种美丽的女人,在她破碎的时候……才会更加令人愉悦吧?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我听清楚了。那绝对不是我的想法,而是切切实实的声音。他就在我的耳边,好像是在蛊惑着我,但又好像这就是我本身的想法……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想法!但……但那的确是我的声音…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脑袋在隐隐作痛,我连忙收回了视线。
军服少女没有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或者说她注意到了但却根本就不在意。
少女平静的注视着我,用冷彻但又不失礼貌的声音对我进行了问好:
“您好,平凡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薇薇安·考特瑞尔。我是考特瑞尔家族的现任家主,也是CA联盟契约军驻地球第三防卫部少校,很高兴见到你。”
自称薇薇安·考特瑞尔少校的军服少女,这样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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