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一叶芭蕉轻描淡写抹去了漫天雨帘,那一剑荡平了积压长空的浓稠阴霾,斩断了风暴之眼中躁动不息的落雷,见者溃败闻着退散,天地万物无一例外。
此时此刻,夜色无边清霄如洗,似一卷锦绣绸缎铺陈开来,繁星点缀其上,皓月镶当其中,再美不过如此。
光头和尚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凝望着巍峨巨塔,怜音薄纱下的高耸胸脯起伏不定如临大敌,葱玉般无暇的十指上浮现出细密红线,杀气腾腾。
“回来了!他回来了!”
黄石真人却是喜难自持,倒立狂笑拍脚雀跃。
朱颜和玉香奴修为最强,气息恢复之余重重喘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其余几个眼神迷惑的丫头则是心跳如雷胸闷不已,身形凝滞许久才渐渐恢复行动能力。
仅仅些微剑势便将几人震慑得心神俱裂,何许人也?
这一剑与疯道人擦肩而过,没有目标,没有终点,像是任性而为的随意一撇,却轻而易举斩断了古真一登天唤醒的天地异象。
怜音没敢轻举妄动擅自入塔,却娇躯一颤,惊讶地抬头看着塔顶,不太确定地自言自语道:“他.....在助古真一一臂之力?”
这一剑看似漫不经心无迹可寻,却是以无上天人意志破去了徘徊古真一心头的魔障,塔顶弥漫的天地异象皆是阻挡太岁大王前进的困境,让他不敢向着绝境天空踏出一步。
现在固步自封牢笼已破,难道今日九州要迎来千年以来的第二位飞升之人?
然而,支天炎忱倒并没想那么多,那一剑确是对疯疯癫癫的黄石有所警告,同时也将这几年来的蛰伏隐忍的烦躁郁气通通挥洒出去,碰巧帮那看着蛮顺眼的老头一把只是顺道。
他说过,不准任何人诋毁老师,便是言出必行。
此身为废物不假,可一颗锋锐剑心犹在。
谁说百脉俱堵便挥不动剑,支天炎忱支配周遭灵气根本不需以脉轮为媒介,仅凭天人神魂便能手握断剑搅动天地间浩荡灵蕴!
轻快的脚步就在这时从白色巨塔内传来,怜音目光一凛,踏出一步,绕指柔丝瞬间编制成了天罗地网,猩红丝絮牢牢封锁了通天塔楼,触之即死。
可正当她牵动食指时,却看到门内阴影中浮现出一张哈欠连天的蠢脸。
人还是那个人,没有丁点变化,怎么进去,怎么出来。
“呃!?”
众人俱是脸色怪异,瘸子郡主也翻了个白眼,那沉默寡言的苦行僧更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少年脉络淤堵,怎可能是剑斩天地的无名剑仙。
唯有疯道人欢天喜地的蹦来蹦去,凑近了支天炎忱东摸摸西摸摸,还抱着那张懒洋洋的俊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笑容满脸地说:“你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知我有多么想你啊!”
“滚!”
少年嫌弃地擦了擦口水,一把推开衣衫褴褛的疯道人。
怜音十指微颤,收敛了血线,倒是差点把小徒弟忘了,可再向审视却是再感受不到任何气机存在,便惊诧道:“里面.......只有你一人?”
“只我一人。”
少年点点头,不曾隐瞒,却也不曾解释。
怜音死死盯着支天炎忱,眼神复杂,他也笑吟吟地回望着从未如此认真正视过自己的可爱老师。
直至孽主瞥见少年背上那柄黯淡断剑,她瞳孔微缩,长吁一口气,有些遗憾,有些失落,似是发现了什么,笑容苦涩道:“好啊,原来真的是你,他竟把剑也留给你了,看来是真的很中意你......”
话一出口,场间人人惊愕,便是跛足小郡主也面露不可思议,那就是传说中无名登天会后坠落下来的唯一馈赠。
那一剑破碎苍穹的便是那小废物?
可无名何等风采,怎会......怎会看上......
此间再无他人,怜音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或许就是那小子通过残存剑身上的一缕剑意在给某人上最后一堂课。
那把世人求之不得的仙剑竟是留给支天炎忱的.......
妖女闭上双眼幽幽一叹,怅然若失,那么,他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通天之顶飞升之后,他眼中的世界又是怎样一番天地呢?
四个俏丽丫鬟立刻牙关紧咬低下了头,王上居然居然还有一位帝师,而且还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名大人。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整个九州都会为之沸腾,无力修行的支天炎忱届时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再添麻烦无数。
这件事到底何等重要四死士瞬间明白,便是死,也绝不能泄露半个字。
破空之声突兀自众人头顶传来,似有陨石从天而降在夜空中擦出剧烈火光,最后轰然砸落在平原上,惊天东西的声势响彻整个青州。
精瘦苦行僧微微叹息,天阶上又败一人,便再无流连,转身回到原处静坐,仿佛世间这些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唯有通天大道才是唯一。
古真一终究还是放弃了,纵使疑虑尽去解开惶惑,依然没有向着天空踏出那一步。
在玉香奴的焦急注视下,浓烟滚滚的巨坑中一阵响动,随后一位浑身**的高大男人缓缓爬了起来,小瘸子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扯下披风迎了上去。
“他不会是上面直接跳下来了吧......”
玄机嘀咕了一句,眼睛瞪都老大,哪有人登天失败不照原路返回而选择直降大地,太岁大王的身体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强韧还要胜过灵剑。
支天炎忱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说话,怜音却淡淡说道:“你怕了?”
古真一胡子头发焦黑蜷曲,整个人像块黑炭,却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怕?可笑!南境软弱无力的修士一旦落败便是粉身碎骨,我却不然,当我犹豫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再不配往前!”
无名残剑意斩通天本是因缘,老者心高气傲,虽羞于借助依然领悟繁多受益无量,心境一破通前路便再不狭隘。
如今太岁大王便仍有机会在油尽灯枯前问鼎不朽天人,甚至可以说是如今最靠近天阶的一人也不为过。
古真一卷起长袍,反身冲着支天炎忱点点头,“小友,你我萍水相逢是敌非友,却不惜请剑无名也要破我心魔,老朽惭愧,他日若有危难,南院太岁绝不推辞!”
支天炎忱眨眨眼睛,“帮什么忙,我什么也没做。”
古真一洒然一笑,“自然,你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出现在这里,谁敢将今日之事吐出去半个字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幽姬脸色煞白,一时间心脏狂跳,既是惶恐,又是惊骇。
她其实连个间谍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被部族当做礼物抛弃的可怜奴隶,仅有长处也仅在房中,旨在让小暴君迷醉其中下不得床。
但眼下越是深入了解支天炎忱便越是心惊,再这样下去怕是难逃杀身之祸.....
太岁大王雷厉风行,此行目的功败垂成于是趁着夜色扭头就走,临行前的最后一句忠告意味深长。
“以你这副残躯继承无名剑意,只怕是祸不是福,保重!”
行至一半,一瘸一拐的纤瘦小跛子突然扭头又跑了回来,急匆匆地说:“你久居东都当局者迷,如今江牧青的野心路人皆知,少净天主年事已高,一朝入土他人野性难驯恐难服你,现在你又和琉璃醉解除婚约,失去了夜摩天的无条件信任,说不定回去路上就会死在哪条阴沟里!”
支天炎忱呆了呆,有些意外,未曾想到仅有一面之缘又同病相怜的小瘸子居然这么关心他,甚至能猜到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玉香奴鼓起勇气,抬头仰视着微笑少年急切说道:“这样摇摇欲坠的王位有什么用,你随我回霜天城吧,我保证没人能欺负你,南境人多阴险狡诈,你这样的废物留在这里一定会死的!”
青衣微变,刚要呵斥,支天炎忱却摆摆手,伸出手摸了摸矮了自己一头却异常强壮的北疆小郡主。
这丫头实在是傻得可怕,傻得可爱,说出来的话都像个纯洁干净的小孩子。
小瘸子既不贪图无名剑意,也没想过染指九州南部,完全不经思考纯粹是想要救他脱离水深火热处境。
如此看来,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这种稀罕东西无名一生不曾有过,小国主更不可能,即使是高文静对他也是敬而畏之。
“谢谢。”
话虽如此,支天炎忱却摇摇头,令玉香奴眼中的希冀渐渐消散。
“再见,小瘸子。”
“再见......小废物。”
背着巨刃的跛脚女孩再不回头,那意味着支天炎忱的短暂野炊时间也结束了,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却也是时候告别妖女老婆和四个形影不离的丫鬟,去投奔另一位可爱老师~
此去三年,应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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