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希娅— —
大治疗术术式完成并展开。用鲜血为魔力源的魔法散发着血色的光辉。血红的光芒包裹着少女的伤口。
血库能提供的魔力不多。她醒来时会有点缺血，伤口也会留疤。
对不起。
【尤希娅，很抱歉打扰你。】
希娅夺走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展开的术式仍在继续运行，大治疗术仍在治疗着少女的伤口。
一个小别墅的屋顶上，城市朦胧的月下正站着一个纯白的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扎成单马尾的雪白色头发，戴着白色猫耳，穿着一套纯白女仆装的成熟女性。
【别冲动。】
按照希娅的个性她多半要抢先攻击。
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血液储备和体力都已消耗一空，我希望避免没必要的战斗。
先确定眼前的女性是什么人。
“你也是圣教派来的杀手吗？”
纯白的身影从屋顶一跃而下，轻快的动作就好像一只野猫一样。她端庄地往我走来。
“小姐别紧张。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动手也打不过我。”
她径直地走过了我，抱起了血色光辉刚散去的少女。
“非常感谢小姐您救下我们家的少爷。”
她是指手上的少女吧。等等，少爷？
那紧闭着双眼的精致面孔，娇小的身躯，还有已经破损的短裙，丝毫看不出任何男性的痕迹。
“我家主人想请您去我们家坐坐，当作救了少爷的谢礼。”
【小心是陷阱】
“嗯，我明白。”我小声地对着自己说。
“你们是担心这是陷阱吗？如果我想杀你们大可以现在下手，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己已经被搜查队跟踪了都察觉不到。”
我瞬间警惕地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
“不用紧张。我已经把他们处理掉了。”
“你杀了他们？”我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也许不符合我吸血鬼的身份，但我非常讨厌杀戮。哪怕已经见惯了死者的面孔，我依旧对“杀人”有极大的排斥。一想到别人再也没法与自己的亲人朋友说哪怕只是一句“再见”，我就感到莫名的悲伤。
就算别人是想要杀掉我的人。
“吸血鬼居然也会关心别人的生死，还是想杀自己的人的生死。
她嗤笑了两声。
“放心吧，我只是打晕他们。我可懒得应付警察。
“请跟上我。”
接下来她便自顾自地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确认一眼我有没有跟来。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在我进屋的时候正喝着一种被称为“可乐”的啤酒，在这个时代被称为“电视机”的奇妙科技面前跪着，全神贯注地瞪着电视机里的一个穿着盔甲满地打滚的小人，手指飞快地按着“电视机”的操控术式。
“电视机”上浮现出巨大的“you died”，女孩愤怒地把手上的操控术式摔到地上，从电视机旁边的小盒子抽出了一张印着“dark soul”的圆碟，又一脸恼怒地把圆碟掰成两半。
“宫崎英高我艹nm！”
女孩发出了恼羞成怒的咆哮。
“主人，我回来了。”
纯白的女仆拍了拍女孩的肩，女孩转过了头来。
别墅的女主人就是这个小女孩吗？她长得就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女仆把长得像女孩的男孩放到了沙发上，女主人也跪到了沙发上，把男孩的头轻轻放上了自己的膝盖。
一道像泡泡一样绚烂的光芒从男孩胸前大洞的伤疤上浮现。没想到女主人小小年纪就是个魔法大师，我甚至没有察觉到魔力之线的波动，男孩胸前的伤疤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霓蔻，能先带着这位女士去家里的浴室洗个澡吗？顺便帮她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她现在这身衣服简直就是流浪汉。”
“请用浴，虽然我们家小，浴室比不上圣女的御用浴池，但仅仅洗干净你身上脏兮兮的泥还是够的。”
女仆离开了浴室。
【这浴室里没有陷阱吧。】
希娅仍警惕着周围，并没有轻易信任这奇怪的人家。
“虽然我也很奇怪这户人家为什么要帮我们，但我检查过，这里没有布下任何术式。”
【浴缸里有下毒吗？有机关吗？】
“我觉得这块你比我懂。”
我把控制权让给了希娅。希娅围着浴室转了一圈，又闻了闻浴缸里的水。
“奇怪，没有任何异常。”
希娅小心翼翼地把脚探进了浴池中，又缓缓把全身试探地躺进浴缸里。
“先不管这个了。泡澡真舒服啊。上一次泡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两个月前悄悄翻墙逃票进澡堂那次？】
“好像是的呢。唉，现在真想喝杯高脚杯装的血呢，可惜血库里已经没有储备了。”
【唉，好想吃一顿普通人吃的食物。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靠喝血来获得营养。】
吸血鬼并不是不能通过普通人吃的食物获得营养，只是希娅作为我分裂出来的吸血鬼人格有血瘾罢了。
作为圣女人格，我非常讨厌血的味道。喝血这种事也都是让希娅去干的，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过吃东西的体验了。
“又要去医院里偷血了。。好在这个时代医院里有保存血液，不用向当年那样去吸家畜的血。。。”
希娅叹了口气。
“还不是尤希娅你太善良了，每次我要杀人就唧唧歪歪吵个半天不让我下手。记得当年我花了好久才让你同意对想杀我们的搜查队下杀手。”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滥杀无辜的。】
“是是是，我的圣女陛下。话说她们到底是谁？”
【不知道，但是她们似乎知道我的身份。好在他们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
“这可说不准。总而言之保持警惕。”
我换上了名叫霓蔻的女仆帮我准备的一套冬季长裙，走下了楼。少年仍躺在女主人的膝盖上昏睡着，不过眼下他的短裙已经被换成了一件普通的冬季男装。
话说为什么这里有刚好合我身的衣服。。。我越来越觉得这是场阴谋了。
“这件衣服穿的合身吗？是霓蔻在你洗澡的时候用她的旧衣服改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原来如此。
“嗯，真是太感谢您了，借我浴室，还借我衣服。但是您究竟是谁又什么目的？”
“先坐下吧。”
我拘谨地坐在女主人旁的另一个沙发上。
“霓蔻，能麻烦你把杯子拿到客厅来吗？”
纯白的女仆轻巧地端上一个摆着数个茶杯的托盘。
“尤希娅，你要喝什么？可乐，咖啡，还是血？”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
希娅抢过身体的控制权问道。
女主人自顾自地递给了我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血。
“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今年刚好300岁整，于1719年出生在梵蒂冈圣彼得教堂，父亲是教廷的红衣主教，母亲是圣教的大祭司。在1736年的仪式中被转化为了吸血鬼，父母均死于那场仪式。。。对了不用藏着掖着，我知道希娅有操控血液的魔力回路，可以制造可以寄托灵魂的血液人偶。配合你的幻术可以制造出一个替身出来。你们没必要用同一张嘴说话，看着怪难受的。”
该死，我有两个灵魂一事连教会都不知道，这女人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名字是奥古斯蒂娜.索托斯（Augustina Thoth），不过是个洞察世界本质的明眼人罢了。这个世界在明察真理的人眼前没有秘密。”
虽然她说得很哲学，实际有效信息只有她的名字。
“那么夫人，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希娅的存在的呢？”
“很简单，观察你们留在这个世界因果轴的痕迹就行了。”
是我没听过的名词呢。
“非常抱歉「血库」已经没有血液储备了。别说障眼法了，就连人偶都造不出来。。。”
“血库？哦，你那个能存储血液的固有空间系魔力回路啊。拥有涉及空间的天然魔力回路真的挺罕见的。不对，你不是天生的吸血鬼，是那个老混蛋改造的。。。”
索托斯小姐打了个没有打响的响指。
“你现在再检查血库一遍。”
【尤希娅这情况什么到底。。。】
希娅已经震惊得语无伦次了，我的震惊程度不比她好多少。
「血库」明明没有打开或者关闭，却已经被超高魔力浓度的血液充满了。整整10立方米的空间我自己从来没能填满过，却在这一个响指下被灌满。
最厉害的是，我甚至没能找到一丝一毫使用魔法的痕迹。
“你是怎么做到的？血库明明只有我和希娅可以控制。”
“我对空间魔法略有造诣。”
我愣了愣，也不想深究空间魔法这类的事。空间系魔法因为对魔力感知能力要求较大，少有人使用，不过这不代表空间魔法没有人研究。
相反，空间魔法是少有研究比较透彻的高级魔法。可惜我擅长的是强化系魔法，对空间系没什么了解。不过如果索托斯小姐是个空间系魔法大师的话也到能解释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破解「血库」的。
比起这个，我更在乎血的来源。
“夫人您制造过人造人？”
对于这种高魔力浓度鲜血的来源我只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是索托斯小姐是个医生，可以从医院取重度魔力过盛症患者的血液样本回来。
话说这个时代魔力过盛症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癌症。
不过就算是医院院长也很难搞来这么多血吧。。。
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夫人制造过类似守护者的人造人。
“人造人血液魔力浓度含量也比不上我打进「血库」的魔力浓度。”
夫人看穿了我的想法。
“你曾是圣教的圣女，接受过系统的魔法训练吧？”
夫人反过来问我。
何止接受过，虽然听起来可能很自大，但每一任圣女都是她们所生活年代最强的强化系魔法师，其中尤其擅长治疗魔法。
“嗯”
“那么你知道从魔法学的角度，世界是有什么构成的吧？”
“由无数魔力之线编织出的种种「规则」构成的。”
“那么魔法的本质呢？”
“通过人工操控魔力之线强化或特化一定区域内的规则。”
“非常标准。接下来世上的万物又是什么组成的？”
“由无数微细的魔力之线组成，一般称呼这种极细的魔力之线的集合叫魔力回路。”
“既然明白就好解释了，我只不过是修改了其它东西的魔力回路排列方式，让它变成了你存储空间内的鲜血。”
听起来好像炼金术的原理。
“您是炼金术师？”
“我是个魔法师，但魔法和炼金术本质是相同的。比起这个，我都帮你们补充血库了，赶紧给我弄个替身。我可懒得分辨这些话语都分别是哪个人格说的。”
希娅操控血聚成一个人形，并在体表、骨骼、关节等关键部位用血痂固定。我也在内部布置好了「加固」，「幻化」，「外界感知」等术式。
几根鲜血的线连接着我的本体和替身，「鲜血武装」并不能隔空控制血液，血液与血液必须连结在一起才能控制。
制造这样一个替身本来是很复杂的工序，但我和希娅已经对那些步骤驾轻就熟了，制造出这样一个分身也没有用很久。
“啊～～啊～～”
希娅借着人偶的嘴试着发出了声音。
索托斯小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替身的创造过程，而她腿上的少年仍在熟睡。
「幻化」的术式让人偶化为了和我本体无二的形象。在外人看来，借着人偶身躯的希娅和我想必看起来就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吧。
希娅小口地抿着索托斯小姐递来血，「外界感知」术式让人偶具有和常人无二的五感。我则自己倒了杯咖啡。
果然，普通的食物，普通的咖啡还是符合一个不明不白变成吸血鬼的少女的口味。
索托斯小姐腿上的少年醒了，和他的母亲开了几句母女之间正常的玩笑话就坐了起来。
“所以有人能简单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水灵灵的异色瞳散露出了疑惑，与之前趴在地上用最后一口气发动术式的坚毅眼神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就好像一个搞不清情况的普通少女，
不过在他眼中，我与之前希娅操控身躯战斗的形象也判若两人吧。
“你好。我的名字是尤希娅.罗莎莉娅（Yusia Rosalia），是个吸血鬼。请问我应该称呼你为什么呢？”
反正他的母亲会告诉他的，我也不想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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