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富婆,砸钱叫我陪睡。
美丽大方,温柔体贴;叫我起床,为我下厨。
梦中有宅女,无赖耍泼精湛。
赖我沙发,折我钱粮;雍容懒散,好吃懒做。
有男子白衫,雾气弥漫,如若人间谪仙。
有迷宫怪异,一般模样,摸索不得出路。
然后,
肢残体碎、残花败柳。
……
……之后的事便再也记不得了。
梦
已醒。
……
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昏暗中透露着些许金属光泽,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景象。
这是哪?
思索着自己的处境,一边试着用手将身体撑起,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头脑亦是昏昏沉沉。
头脑的昏沉大概与刚刚做的梦有关……但我却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样的一个梦了。
只是隐约觉得这梦荒诞无比,却又可怖至极……甚至叫人不愿再去回想……
隐隐约约,迷迷糊糊,有些不太确定……我似乎是有梦见一个富婆包养我……
???
不管如何,从诸多意义上讲,这梦对于一个身心健全的青少年而言实在太过糟糕。
索性就忘了……
终于让自己坐起身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后颈一块麻木异常,没有知觉。
摸着肩后失去知觉的部位,我记起了自己昏睡前的情形——
我站在黑色的土地中央,眼前本应插在地上的圣剑不见踪影,然后感觉后颈一阵刺痛……然后……然后……
然后这不是给人暗算了吗?!
意识到自己失去意识绝非偶然,为了理解现状,我连忙开始环顾四周。
约莫二十平米的密室里空无一物,仅有一张矮小的木床紧贴在房间一角,周围的墙壁呈现出带金属光泽的黑色。而除床所挨着的墙壁实心以外,其余两侧皆被围上了铁栅栏,透过栅栏还可以看见另一边的构造相仿的房间……
这怎么看都是监狱吧……
头脑开始清醒,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不敢相信遭遇监禁的我走下床,来到那疑似出口的铁栅栏面前。
栅栏的栏杆间有着能让手臂伸出的宽度,但人想要直接钻出却是绝不可能。两指粗细的金属长棍紧凑的焊在地面,纵使我用尽全力也不能动弹其分毫。而一旁的实心铁门上则是挂着一把大的夸张的金属锁……先不说我在里面能不能够到它,单是想要一只手把它托起估计都有些困难。
……我这是给警察抓起来关监狱了??
茫然的环顾四周,越发觉得这环境与自己记忆中的监狱模样相吻合。铁门外的天花板上挂着盏盏散发微弱光芒的小吊灯,昏暗的灯光让本就安静的走廊显得空旷且阴森……不知材质的灰色墙壁挡住了外边的景色,墙上放置着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看见那疑似监控的摄像头,我马上对着它大叫起来。
“喂,有人吗?你们有人听得见吗?”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啊?”
“喂,有人吗?听得见的话就来个人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应该被关起来啊!”
“我还未成年啊!”
……
我感觉自己足足叫了五六分钟。
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
我退回床边,思索自己的现状。
之前我是从漫展出来,与友人告别后住进了酒店,之后去了化工厂,然后……
然后就被关起来了。
……
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啊?!
就算我进入了被禁止通行的区域……我也没有被关起来的理由才对啊。
特别是那个,从背后来一下就让我失去意识的东西。
那个是麻醉 枪对吧?那个是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麻醉 枪对吧?
正常来讲会什么都不招呼就射过来的吗?
不是应该走一遍流程,先说声不许动,然后我立马跪下双手抱头………
怎么想都不应该被麻醉 枪打才是吧?
这真的是警察叔叔会做的事吗?
纠结着自己不应被一声不响的麻醉,我开始怀疑把我抓起来的并非那些时刻守护我们日常的安全卫士。
但如果不是警察的话,把我抓起来的究竟是谁呢?
“喂,茉莉尔,在吗?”
我轻声呼唤起自己所知的魔法使,准确的说应该是魔女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连接又断了?”
为了确认茉莉尔没有回应自己的理由,我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保管着用于同她联系的弹珠。
本来是这样。
“??喔艹,这群家伙连弹珠都给我收走吗?”
因出乎意料的打击而变得惊慌失措,我慌张的摸着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
不止是弹珠,还有手机,钥匙,硬币……就连纸巾都被取走……
仔细一看我的鞋子袜子也被脱了??
名副其实的空空如也,我全身上下除了遮蔽身体的衣物外再无其它。
这是强盗吧?
这下事情可真是变得糟糕至极了。
本应作为外援给我提供助力并出谋划策的魔女不在身边,现在的我真的变回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高中生。
而且我还欠着浪哥一千……虽说暂时不还也没有关系,但隐瞒父母外出的借口却只有一天效益。
如果浪哥没有主动再为我掩护,以家里那两位的性格,大概当晚就能闹得满城皆知吧。
虽说这样的话我也许很快就能被找到……但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却不是我所期望的。
说起来似乎我还欠了谁什么东西来着?
……算了,记不起来就不去想了……应该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我既然是在化工厂被弄晕的话,那把我抓起来的人肯定多少会知道些圣剑的事。
那把我关起来,肯定就是想要从我身上获取些情报什么的……这样的话等下应该会有人主动来找我才对。
到时候就灵活的运用已知的情报进行交涉吧。
这样想着,我耐心的等待起来。
………
等到有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里没有钟表,也看不见外界天气变化,唯有始终昏暗的灯光给监牢带来一些色彩……自然是无法准确感受时间流逝的。
但考虑到之前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途也因为太累太无聊又瞌睡了会儿……这样想来自己同外界失联的时间保不准已经超过一天了。
这也就说明我有一天多的时间里滴水未进,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但好在监狱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开了空调,待在里面倒也不会怎么出汗……不然可能就更加难熬了。
而且幸好,没有想上厕所的欲望,也就避免了这里没有茅坑而产生的尴尬。
总而言之,在经过一段漫长的但还算勉强能够接受的时间后,我所在的监狱迎来了第一个“访客”。
不加遮掩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脚步声听起来稳定平和,不慌不忙,在漫长的走廊里荡起了悠长的回响。
我看见了一个老人。
还算茂密的花白头发,让人感觉能夹死苍蝇的深刻皱纹,一副标准的苍老模样下却有着一双洋溢着光彩的眼睛,从中迸发出的神采让这个本应垂暮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
老人穿着灰白的汗衫,黑色的裤子,汗衫被夹进裤中,外头系上了皮带……如果他不是站在这里,那他的打扮会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花匠。
他双手置于身后,静静的站在我面前……隔着铁栅栏。
“宋先生。”他开口,念出了我的姓氏。
“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因乏力而坐在地上的我秒答了这个问题。
开玩笑,这种时候说知道就是作死好吧……而且我连你们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是犯了什么毛病才会把我关起来的啊!
“老大爷,您能说说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我明明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没干就被关进去了,太奇怪了吧?”
“嗯。”老人点点头,看不懂在想什么。
于是我继续问道。
“老爷爷,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啊。”
“那你们难道是绑匪吗?”
老人把嘴撅了起来,一副非常鄙夷的模样。
“怎么可能啊。”
“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绑匪……那你们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啊?”
老人露出来思考的表情。
“不是警察,不是绑匪……这些都不是却能把人关起来,好像确实不太合理啊。”
他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然后就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
“好吧,那你就当我们是绑匪吧!”
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把自己当绑匪后一副满意表情的老头……自己是绑匪就早说啊!还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你这么玩的吗?!
“那……你们会撕票吗?”
“不好说啊……如果你饿死在这算我们撕票吗?”
艹
“……大爷,这不太合适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怕……我不怕和人讲道理,也不怕被人揍一顿。因为人家会打你,要和你说话,说明人家多少还用的到你,就不会让你这么快死……
但怕就怕那种看不懂要干什么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把你的命当一回事的……遇上了那种人,你连苦都没得受就直接死了。
……而且饿死什么的也太惨了吧。
似乎是我害怕的表情太过明显,老人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饿还是不会饿死你的。”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随着这句话说出,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重。
被这氛围所影响,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果然是要问我有关圣剑的问题了吗。
“你可知道……”
哼,你只管问吧,我可不会把我知道的轻易告诉你!
“……一个名叫艾欣怜的女孩?”
这可是我最后的筹码,要是随便就给你说了,你把我撕票了怎么办……你这是问了啥?
“你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爱洗脸的女孩??”
“是的。”老人点了点头。
“只要你回答了,等下就会有人给你送饭吃。”
???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的名字叫爱洗脸??
“老人家,您刚刚说的名字,是爱洗脸?”
“没错,艾欣怜。”
“爱,洗,脸?”
“对,艾欣怜。”
“ai,xi,lian?”
“是的就是爱洗脸你没听错。”老人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你倒底知不知道?”
……这老头耳背吧……
爱洗脸?这什么鬼名字?虽然听起来是有点耳熟……
不对……爱洗脸就是爱洗脸,这TM有什么耳不耳熟的?
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名字,就算是谐音也想不出认识的人里有谁叫这个……要考虑下开头首字母吗?
“你不说话就没饭吃了!”
“啊!别!我说,我说……”
实在想不到的我在听到饭要没了的消息后慌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紧紧的抓住了栏杆。
“嗯,你说,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我……不认识……”
艰难的说出事实,我实在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这下要没饭吃了吗?
“这样啊,果然。”
老人点了点头,却是完全接受了的样子。
“那好吧,之后会给你送吃的的。”
……虽然有吃的很高兴,但回答了这种鬼问题就可以吃东西让我还是相当心情复杂的。
而老人就像是没事了般准备离开。
“喂!老头!哦不……老人家!您这就要走了?”
“不然呢?你难不成还想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来陪你吗?”
“……可您过来就只是要问我这个吗?”
老人眯起了眼。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犹豫了。
眼前的老人露出表情全然是一副捕食者的模样……让我再度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囚徒,而眼前的人则可能是真凶之一——即使他看上去人畜无害。
我不过只是名被卷入事故的普通的高中生……在未知的势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在他们面前,我有隐瞒的资格吗?
世界面临毁灭这种事……我难道不应该赶快说出来才是吗?
“没有的话就算了。”
老人说着,不再理会我,转身离开了。
而我,则是一直沉默,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
“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我颓废的倚在栏杆上,为自己的无能怯弱而叹息。
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就是我。
无力的我。
只能期望他们真的会送饭了吧。
——————
一间简朴的密室中,一位中年男子静坐着。
眼前的桌上放着一盒黑色木匣,墙上的屏幕反复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影像。
吱呀声响,男子身后那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打开,走进的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
“那孩子怎么样?”
男人头也不回的问道。
“用麻醉,过了。”
老者低头回复,随后从男子身旁的木橱中取出了一套茶具,开始为男人准备此时的茶饮。
男人点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还有呢?”
“那孩子不知道艾小姐在哪。”
男人笑了起来。
“老关,这可不好玩。”
他不知从哪按了一个按钮,屏幕上的画面顿时中断,却出现了一副监狱场景。
那正是关着宋前程的地方。
画面中的老人吐字清晰,反复念道。
“爱洗脸爱洗脸爱洗脸……”
面对自家主人恶意的将自己话语复读播放的行为,被叫做老关的老人露出苦笑。
“我这不是平时称呼艾小姐艾小姐什么的习惯了吗?”
“可总不至于名字也念不准吧?”
“……”老人沉默了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反正这个孩子不知道小姐的名字,索性就不用知道了。”
对于老者故意说错名字的理由,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画面切换,重新回到了之前那段模糊的影像上。
“老关,你说那群看门的怎么都像是瞎子一样,就这么放一个孩子跑进来了呢?”
“老板你别说笑了,我们的夜视仪也没拍到他的样子,那几个人没发现这孩子也确实在情理之中啊。”
老者说着,将泡好的茶恭敬的摆在男人的桌前,然后退到了男人的身后,和男人一起看向屏幕。
屏幕中播放的视频里只有红黄蓝绿四色,隐约中能看见一片红色的人影在黄绿交加的场景中奔跑。
如果宋前程在这里的话,那他就会了解,虽然半透明的身形无法被一般夜视仪发现,但依然存在的体温却能被清楚捕捉。他的行踪,早已被人用热感夜视仪记录了下来。
“宋前程……这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但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呢?”
“可能只是偶然吧。”
“偶然?难道boss等的,就是这个偶然吗?”
“不好说啊。boss想什么,我们永远不知道。”
“也是。”男人从桌上拿起茶杯,啜饮一口,随后又倒在了木椅上。
“希望我的女儿没有事吧。”
“圣王现世,圣女必然无恙。”
对于老者笃定的答复,男人沉默着,一语不发。
而见男人不再说话的老者,则是微微点头,然后轻轻退出了房间,留下独自一人饮茶的男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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