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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

播种

在那个空气较为燥热的中午,孩子们在大人们的陪同下走进了用红砖白瓦砌成的学校,之所以把入学时间选在中午,大概是因为担心孩子们无法按时早起,加上有些孩子有厌学情绪,这几个小时就是家长想办法或引诱或强迫让孩子出门的时间。

学校里种着很多绿色的参天巨树,它们站在道路两边形成了浓密的拱桥,蝉鸣弥漫在树梢之间,黄鹂不时地在空中掠过带来婉转动听的歌,湖畔的水面因微风的吹拂而荡漾,绿色的草坪衔接着湛蓝的青空。小贾带着果琳他们进入了学校,他们走过由被阳光烘晒过的绯红花瓣所铺成的地毯,孩子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因为薄云的影子在脸上涂抹了一层和煦的妆容,柳絮在空中飘荡,时不时地撞见脸蛋,轻轻地吻了一下又轻轻地飞走,果琳试着用手去捕捉,握在手心里,打开后发现又融化掉了,像是雪花一般不可占有。他和其他成千上万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一样希望过,幻想过,那条迷人的道路将送他抵达怎样的小天地。

这是很美的景色,但小贾却害怕这景色,他对花粉过敏,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草坪,他的鼻子就会打喷嚏打个不停,因此他出门前特意提醒了自己不要忘记带口罩,但这件事,值得他上了车才想起来,因此他现在值得把手牢牢地粘在他的鼻子上,以至于他只能用嘴巴呼吸了。

“今天并不是正式地上课,要做的只有发放学习素材与参加开学典礼这两件事而已,大概会花上两个多小时,也许会更多,这些事都做完我就带你们回家。”

“准确的说是孤儿院。”帕里克桑纠正道。

“有什么关系呢?在你们成年之前,你们可以一直待在那里,跟家有什么区别呢?”

“家里有爸爸妈妈。”

“我们有爸爸妈妈啊,帕里克桑。”果琳听到这话,连忙插嘴到,他有些专注,以至于一只可爱的毛毛虫从树梢掉落在他的头上都没有发觉。

“那不是——”

帕里克桑的话还没说完,小贾便用手指着果琳的头惊叫到:“你的头上有只硕大的虫子!”

“快、快帮我拿下来!”果琳激动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如兔子一般,

但由于动作起伏不大,看起来容易被误会成蹲起,那虫子依旧在褐色的稻田里紧紧扎根着,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

竟由刚才这一声尖叫与奇怪的举止,果琳已经吸引了大批“游客”的驻足欣赏,“快帮我拿开,叔叔!”

“抱歉,我不能,我最怕虫了!”小贾跑到距离果琳很远的地方,比他对花朵的警戒距离还要远。

这时,萨贝茨默默地走到果琳跟前,只是用手,很轻松地就把虫子从果琳的头上拿了下来。

虫子拿下来了,人也就回复正常了,“啊!谢谢你,萨贝茨。你好胆大,我都不敢碰的。”这时,果琳看见那只虫子还在萨贝茨的手里时便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指了指他的手,“

你要把他放在哪里呢?”

“树上。”萨贝茨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随后他便找了一个可以够的着的树梢,把那只受了惊的虫子放在了上面。

这件小事让众人不仅都对萨贝茨心生敬意,这位平时不怎么言语的小朋友,内心居然意料之外的强大。

为了照顾小朋友,年纪越低,班级所处楼层也就越低,一年级的班级自然在一楼。当他们进入教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有些家长正在和讲桌前的老师交谈着什么,大人们脸上的表情差不多是一样的,那些不动声色的脸上使人很难揣测他们此时的心情,孩子们则是千姿百态,有的因害怕选择了哭泣,有的因好奇选择了东张西望,有的因兴奋而选择了主动交往。0怕0班级里的桌椅有一半是空着的,小贾让他们去找座位坐,他要和教师嘱咐几句。

他们四个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四个人紧挨着坐下,四个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发现周围人时不时就会向他们望去,他们彼此看了看彼此,发现他们确实与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施伊思的身高高的离谱,而萨贝茨又黑的离谱,帕里克桑的头发又是那么的鲜艳,果琳的容貌又是那么的端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那么的特别。

“嘿,我们果然很奇怪吗?大家都在看我们吧?”施伊思有些担忧地喃喃自语到。

“他们可能在看萨贝茨,他不是有个绰号叫“黑茶花”吗?就是因为他太显眼了才会被人这么叫。”帕里克桑用尖锐的目光盯着黑茶花,他一直低着头,从不抬头,好像他的颈椎已经生锈了。

“萨贝茨不喜欢被那样叫!”果琳因为萨贝茨的绰号而感到愠怒。

在帕里克桑道过歉之后,于是他们就跟小贾商量过后,便去厕所躲了一会儿。

在发放完书籍之后,老师便组织学生去多功能厅参加开学典礼,在台上的学生代表,老师和校长轮番轰炸下

,孩子们难免略有困意,好在典礼及时结束,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孩子睡着了。

“好的,同学们,老师们,今天的开学典礼到此结束!”果琳心想,这是开学典礼中他听过的最有意义的话,前面的言语无论多么深奥难懂,多么富有哲理,多么的正义,最终还是得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让这句谁都能说出来的话来作为压轴。这让他不禁想到,无论吃怎样丰盛的晚餐,落在马桶里的还是那些东西,大家很难辨别出它们原来的面目,貌似一切都是徒然。想到这儿,他的胃口受到了影响。

开学典礼结束了,小贾也很高兴,他说学校里的风景虽美,可耐不住枯燥无味的学习氛围。

“至少午餐很丰盛吧?”这是施伊思在发问,他似乎觉得只要食物供应充足,学习什么的都是浮云。

“天真的小孩子,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为什么啊?”

“我上大学那会儿,去的那所大学那叫一个大,比这学校的上几倍,环境也比这好很多,可是呢,过得那叫什么日子,简直跟监狱差不多,哪都不让去,眼睛所触及的东西都是冰冷无味的墙壁,在那里呆的久了,就连思想都变得僵化了,我宁愿坐在自己的马桶上看书也比去大学强,那儿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若是稍微大点的孩子,也许会对此番言论表示质疑,但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怎么会这样想呢?他们又一次被这个不了老实的人儿给糊骗了。小贾其实只在大学里做过门卫,这件事情也是在日后与乔琳娜的交谈中才得知的。他们两个人在进入孤儿院工作之前就已经熟识了,他们虽然经常拌嘴,但关系却很好,争吵过后总是能很快地回复到以前的关系。

说说第二天的学校生活,老师在做完自我介绍后,便请学生依次上台进行自我介绍,孩子们的自我介绍能到何种程度呢?他们除了自己的名字性别,父母地址,又能说出些什么东西呢?一般的孩子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他们正在死命地琢磨着,怎样的介绍才能不让人感到难堪。

孩子们一个一个的被迫登场,他们不清楚自己说的怎么样,因为老师让同学们在每个进行完自我介绍的同学下台时都要进行一次杂乱无章的鼓掌,这掌声也许没能让人感到安心,反而让人讨厌。

这时,班级里站起来了一位小绅士,他把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的,脸也绷的紧紧的,看上去像个小大人似的。

他看上去有条不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在上讲台的时候却不小心被它绊倒了,这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他顿时就慌了手脚,之前的气派完全被笑声一扫而空,在老师肃清了班级里的愉快气氛之后,那孩子带着赤红的耳根说到!“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好。我是蜜蜜安时尚品牌内衣的帕德鲁,”说到这里,他的脸更红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的父亲是这品牌内衣的创始人,他对此感到无比自豪,总是想无时无刻向别人夸耀自己,他命令他的儿子也得这样,在介绍自己的名字之前,必须在名字前面加上公司名称,这样会显得更有尊严与气质,而帕德鲁向来缺少逐主见,他对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多么渴望的诉求,他都会在得到父亲的赞同之前保持克制,他就是这么一个有手有脚的,但这些都不属于自己的可怜的孩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了,也许会待在一起好几年,我们要彼此友好地相处,努力学习对方身上的优点,学会宽容待人,严格律己,学习会很辛苦,但这意味着未来所种植出的花朵也将更为艳丽,不要忘了我们到学校学习的目的——突破自己,实现人生价值。最后希望我们一起挽手前行,渡过这悠悠的学生时代。谢谢。”

他强装镇定地走下了台,老师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很好,让我们给帕德鲁同学热烈的掌声鼓励!”教室里便又躁动起来了。大家都对帕德鲁的演讲表示钦佩,但果琳能看到他的鬓角都是湿湿的,恐怕这演讲带给他的不是荣誉而是惊吓,果琳心想,真是个坏孩子,本来就足够紧张了,他说的这么好,无异于火上浇油,后来的孩子可要怎样去承受那名不副实的掌声啊。这掌声不是出自鼓励的,若是那样应该在一开始就那样做,事后这样做只会不断提醒当事人“你做的很好”,但真的如此吗?

他们都平安地从讲台上回来了,但当萨贝茨走上讲台时,台下便开始切切私语起来,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黑?”,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脸了。”,什么“我的天啊!”,这类不礼貌的话。不知萨贝茨他本人脸色是如何的,他的脸上一片深邃的大洋,那里容纳了多么深不见底的奇思妙想,那黑色的头颅又是如何驱使他作出高深莫测的行为举止,这些无从考证。

“肃静!同学们。好了,萨贝茨同学,请继续说吧!”

“我的名字叫萨贝茨,男,五岁。”他说完了,很简洁的介绍,不带任何主观的看法。

这时,台下的一名学生对萨贝茨提出了他的看法:“你不打算说一下你的事吗?比如你为什么这么黑?”话音刚落,学生们有几个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咣咣咣!”果琳站了起来,把桌子砸的直喊痛,“不要问这种失礼的问题!”他用手指着那名学生,伸出食指摇晃着,作出了禁止的手势,那名男生吓坏了,连忙把头低下。

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不过他好歹受过专业培训,是名拥有教学资质的老师,只需片刻便心如止水了。

“果琳同学,你冷静一下,萨贝茨,你请回座。碧洲同学,请不要开同学的玩笑。我们马上开始上课。”

下课后孩子们开始互相交谈起来,人们总是这样,不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群体便很难安心,愿意独处的人在他们看来与异类无异。

之前的那个蜜蜜安的帕德鲁凑到了果琳他们跟前,“嗨!你们好。你们是一起的吧?你们是朋友对吧?真好,我之前从没有朋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朋友!”他看着果琳说到:“刚才你的样子真是太酷了!你的朋友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你想都不想就为他挺身而出,你真是个称职的朋友!我是说,能和你成为朋友吗?啊,不对,是和你们成为朋友。”他以类似祈求的口吻说到。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刚才你在台上时要称呼自己为内衣什么的呢?”

帕德鲁见自己的请求被答应便显得很轻松,神情也松弛了不少,“是蜜蜜安时尚内衣。”

“你忘记了品牌两个字。”好记性的帕里克桑为其纠正了错误。

“品牌两个字不加也没关系的。”帕里克桑解释道。

“那么,帕里克桑,你为什么要叫蜜蜜安时尚品牌内衣呢?”

“那是因为我的爸爸是做内衣生意的,他说在前面加上公司名字会显得更气派,”他想了一下又继续说,“还能让人更尊重你。”

“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因为蜜蜜安时尚内衣而感觉更尊重你啊?”果琳直言不讳地说出这句话,也许不是帕德鲁想听到的话,也不是他的爸爸想要听到的话,大人世界的准则不一定适用于孩子身上,他们的地位标签,财富权力对这些黄花后生来说,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概念。

“那好吧,我——”,他往嘴里吸了一口凉气,挠了挠头,又想到了什么,“我爸爸说,如果我的同学,也就是你们想要买内衣的话,是可以直接考虑我们的那个牌子的,他说看着同学的份儿上能便宜一些的,而且内衣质量很不错,穿上去很舒服,有纯棉的,冰丝的,可能还有其他什么的吧?我不记得了。总之他希望你们能告诉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来决定买不买,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那样做。”

一个一年级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相对于他稚嫩的外貌,这的确有很强的违和感,在他这个年纪,本应该去相信那个童年时代的梦——它那虚无缥缈的童话,它所描绘的未来世界的优雅的、美丽的、充满人情味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图画,等他长大后,仍被他记在心里,因为这种回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唤起一颗伟大的爱心,允许小孩子们到上帝那里去。用他纯洁的双手在崎岖不平的世道上培植出一个花园,好让亚当的子孙,那些淳朴、真诚、胸无城府的孩子们经常上那里去晒太阳——这样的梦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心灵中的那口装着金水的泉井,早在他幼年时期就已然干涸了,在无情的,势力的,自私的太阳的直射下。

“这恐怕不行。”帕里克桑一口否决了他的建议。

“为、为什么呢?”帕德鲁之前就被果琳的鲁莽给呛了一下,这次帕里克桑又给他的心窝处又来了一下重拳,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经受不了打击而直接选择拍地投降。

“这些得跟负责采购的叔叔阿姨商量才行,不是我们几个小孩子能决定的。”

“什么采购?难道不是你们的父母负责你们的衣食住行吗?”

“你不知道吗?我们是孤儿,是被生养我们的大人所抛弃的没人要的孩子。”

“你本可以换一种说法的。”果琳的表情又阴沉起来,看起来格外的凶险。

“哦,随便了。”帕里克桑却只是对付着回答了一句。

帕德鲁因为他的问题而使众人感到难堪正为难,他想结束话题却不知道到该如何开口,只能让双手就这么一直黏在果琳的课桌上,而此时谈话双方又彼此保持了相当长的沉默,只得大眼瞪小眼,这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终于,老师说了声“快上课了,请同学们回到位子上做好。”这漫长的煎熬才结束。在此之后,直到放学,帕德鲁都没再跟果琳他们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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