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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骑士的后裔

第二章 骑士的后裔

“今年的雪也下的很大啊。”

兰多姆·索斯菲尔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圣堂台阶下的一朵雪鸢尾,那是诺夏王国的国花,被纹进了皇室弗廷家族的纹章里。

“我不喜欢下雪,大人,我怀念在鲜花河谷的日子,整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说话的是一名木精灵少女,她来自靠近索斯菲尔德领地鲜花堡附近的森林,而附近就是鲜花堡所在的鲜花河谷。说实在的,当她提及那个名字的时候,兰多姆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因为那毕竟是他三年没有回去过的家乡,正如她所说,那里从不下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兰多姆站了起来,他走到大圣堂边缘的露台,雪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清脆响声。在这里,从圣殿学院的最高处,可以眺望雪翼城的全貌。当然,浓厚的雾气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裂冰峡湾的汹涌浪潮。

“伊芙娜,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来雪翼?而不是留在赤叶森林?你明明知道这里很冷,对吗?”兰多姆回头问道?

“这个嘛……因为我知道,您需要一个人照顾您?您来的时候才14岁,我比您稍大,在赤叶森林,我习惯了照顾我妹妹,虽然她比您要调皮多了。”伊芙娜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当然,兰多姆看得出伊芙娜是言不由衷。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拯救过赤叶部族,并容许她们在自己领地安顿的事情。他感觉,伊芙娜或许只是为了报答自己的家族和恩情才这么做的,为此,她甘愿降低自己部族首领之女的身份,给兰多姆充当一个普通随从。不过,这三年她的确照顾了自己许多,从生活到学习都是如此--她是那种极其聪慧且坚强的木精灵女性,尽管稍显暗淡的肤色让她看上去很“原始”,但她自己却完全不会介意这一点。

“谢谢你,好在,我们待不了多久了,等圣能骑士考试结束,我们就能回家了。我很想念那些从小一起在一起的朋友们。”兰多姆微笑道。

“是啊,我也是,尤其是我妹妹,她应该也长大了吧。”说着,伊芙娜的眼里闪动着泪光。

上午十点,圣殿学院将要举行一场会议,宣布圣能骑士考试的对阵名单。自从弗廷四世登基后,他就不顾骑士委员会反对,擅自将圣殿学院的毕业考试模式,从笔试和答辩,改成了一对一的比武战斗,理由是,“王国需要的骑士不是只会祷告的逃兵,而需要的是勇敢的战士”,这是国王的原话。兰多心里清楚,新国王陛下暗指的是他在战场上失踪的父亲。

众多身着白色学院长袍的学生从台阶下方的宿舍鱼贯涌上大圣堂的露台,积雪被踩出一个个脚印,最后形成一道雪中的小路。人们兴致显得并不高,不如说有些紧张,毕竟有一半的人只能得到一张犹如废纸的“皇家毕业认证书”,却得不到国王任命的骑士称号,这无疑意味着,失败者三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而没有骑士称号,平民就无法进入上流社会。

“我进去了,伊芙娜。”兰多姆把大衣脱下来,交给伊芙娜。

“我在外头等你,大人。祝你好运。”伊芙娜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可是,正当兰多姆准备转身走进大圣堂的时候,一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挡住了他的去路。

毫无疑问,这三年来,谁总是找自己的茬?一定是布库那个家伙。

“嘿,小白脸,我提前告诉你结果吧,你会和我成为对手,我会把你揍得跪在地上求饶的。”布库阴阳怪气地挑衅道,他身后几个跟班发出阵阵浪笑。

“请你让开,布库同学。谁和我做对手都无所谓,我只想完成考试。”

“噢?听听,大伙听见了吗?这个背叛者的子嗣竟然如此狂妄,他觉得,即使是我成为他的对手,也丝毫不感到恐惧和害怕?嗯?”

这时候,众人围了上来,似乎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议论声此起彼伏。当然,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三年来,作为宰相查姆·弗洛伦的儿子,布库·弗洛伦挑衅兰多姆·索斯菲尔德公爵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让人唏嘘的是,作为年幼领主身份的兰多姆,却总是沦为被挑衅甚至被欺凌的那一方,他为人过于低调和隐忍了,并且,作为因为父亲在重要战役中临阵脱逃而使整个家族背上了“懦夫,胆小鬼,逃跑者”污名的当事人,显然无法用有力的证据去回应质疑,因此,除了沉默和逃避,他什么也做不了,更不可能用拳头去教训对方,因为那样,不符合他领主的身份。

“你倒是说话啊,混蛋!别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布库倒是被兰多姆的沉默给激怒了,整个脸被涨得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恨不得马上就教训面前这个木头人。

“你住口!”这时候,伊芙娜走上前来,挡在了兰多姆跟前,用极快的速度掏出匕首,抵在了布库的脖子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声。

布库显然被这个木精灵吓傻了,一开始,他还没注意到这个家伙,因为,如果她在兰多姆身边的话,自己是绝然不会挑衅兰多姆的,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教训自己了。三个月前,布库试图和几个跟班在学院花园里殴打兰多姆,这个身手敏捷,武艺高超的木精不知从哪“飞”了出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要知道,木精灵天生都是战士,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以蓝翎公爵的名义,命令你们,跪下!”伊芙娜对所有人吼道,并报出了兰多姆的封号。

即使是宰相的儿子,他的身份也是平民,而这里大部分学生也非贵族出身,按照礼仪,他们不得不照做,必须整个身体匍匐在雪地里,不得抬头,而即使是贵族,也必须单膝跪地。

“喂,伊芙娜,你疯了!不要这样可以吗?”兰多姆吃惊地质问伊芙娜,因为他非常不喜欢自己的随从用自己的身份去命令其他人,尤其是屈从于自己。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为了显示尊贵而存在的,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是……他们都在质疑你,还有你的父亲,他们都忘了,这个王国,整个诺夏,都是被你父亲拯救的!”伊芙娜大声地回应道,表情显得很委屈,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她的发言。

这时候一个身着白色长袍,手持法杖,留着白色长胡子的老者从大圣堂里走了出来。那是学院的院长,有圣能先知之称的伦德尔·康斯坦丁。

“精灵女士说得没错,如果不是索斯菲尔德大人,在此的所有人,都不可能从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康斯坦丁先知,用沙哑而苍老的声音说道,他踏着雪,走到兰多姆面前,用慈祥的眼光盯着他那稚嫩的面孔,“都起来吧,诸位。”他宣布道。

众人站了起来,继续向大圣堂里走去。

“嘁!给我记住,你这个杂种!一星期之后,有你好看!”布库怒气冲冲地小声扔下这句话,灰溜溜地和几个跟班走进圣堂。

先知用鄙夷的眼神目送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随口转过头来,“很遗憾,我不希望这个学院里发生这种事,毕竟,这是个试图教会人仁慈和友善的地方。”

“抱歉,老师,我……”兰多姆看了一眼身边的伊芙娜,“是我不好,我并不想这种事发生,我替伊芙娜向您道歉。”

“不,孩子,”先知摇了摇头,把法杖在雪地里顿了顿,“我不是指这件事……而是,自从陛下登基后,太多人把进入这个学院,当成了彰显身份的象征,他们在名利场上,会炫耀自己进入过圣殿学院的事迹。可他们,从来不会去贯彻这个学院和理念和宗旨,几乎没有人,可以成为真正的圣能骑士。”

“是吗?那很遗憾,我知道,现在不同于以往了。但我……一直理解,圣能骑士,应该是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贯彻爱与善良的信仰……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人们去非议我父亲,虽然我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曾经跟随过他的人都说,他是个伟大而无私的好人,所以,我立志成为他一样的人,并永远地怀念他。”兰多姆说着,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别哭,孩子。你父亲曾经也是我的学生,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诶?真的?”兰多姆张大了眼睛。

先知点了点头,“但有一点,你想错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污点的人。之所以布库会如此针对你,是因为在二十年前,你父亲曾在宫廷里任职,他沉迷于权力和算计,没有去做一个纯粹的圣能骑士,而弗洛伦宰相,一直是你父亲的政敌。我相信,如果不是乌加诺入侵诺夏,你父亲才应该是王国的宰相。”

“那您知道……”

“不……很遗憾……”先知似乎知道兰多姆想问什么,抢先说道:“你父亲失踪的那天,我因为负伤留在了了港口,没有目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他所背负的那一切罪名,都是弗洛伦宰相泼的脏水而已,要不然,为何乌加诺的大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没法解释,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关键的决断。”

“原来如此……”兰多姆点了点头,说实话,听到老师还支持自己,他觉得十分欣慰。

“好了,我们进去吧,会议要开始了。”

“对了,老师,刚刚布库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做我的对手?”兰多姆追问道。

“是……但那不是我的决定,孩子。”

先知看上去很无奈,虽然他是学院院长,但他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权力,对阵名册,都是由内阁决定的,因此,弗洛伦宰相完全可以安排自己的儿子把曾经政敌的儿子教训一番,以增加自己的威望。

“但我笃信,你可以战胜他,孩子。”先知胸有成竹地预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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