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诺德堡伯爵破产了？贵族居然会破产？”
法里斯听着盖尔的话满脸的不可思议，要知道拥有领地的贵族是可以向领民征税的可以说贵族完全是无本生利，只要脑子没有坑就永远不存在破产一说
“.…….是的，他购买了很多股票最后破产了”
盖尔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
“？？？”
股票是什么？什么东西？新的布料？陶瓷？这两年自己的国家里到底搞出了些什么东西？
法里斯听着盖尔的说辞一头雾水，只好低声问道
“股票是什么？”
“大人，我也只是个骑士对于股票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盖尔也无奈的挠了挠头，虽然他是伯爵的亲卫骑士但是对于亨利伯爵的财产方面无权过问，对于不愁吃喝的他来说市面上的新东西是无所谓的
“听家里的学士说，股票就是比如说面包店发行一份股票，大家都去购买它，然后假如……….”
法里斯听着盖尔在自己旁边胡扯乱说也扯不清个那里是头那里是尾，只好作罢，向盖尔摆摆手
“不要说股票了，你就告诉我他是怎么被免除爵位的吧”
盖尔知道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法里斯扯开话题无疑让他松了口气
“亨利伯爵有一天大吼着发财了就去卖股票，那一天他像疯了一样，见人就说要送对方一匹马，后来还承诺要给领民们每一家发一头牛。”
说到伯爵盖尔眼中满是回忆甚至嘴角还漏出一丝笑容
“大家都高兴坏了，我们诺德堡一直很穷，虽然被称作堡但是由于周围土地贫瘠荒芜纵使紧邻河流也种不出粮食，离别的城市也远连商队也不愿意来，每一年伯爵都靠皇室发下来的俸禄为生，伯爵知道领民们也很穷于是也把税收降到最低”
“伯爵是个好人而且一直都乐于履行承诺，所以这一回大家都相信他会带回牛来，虽然土地很差劲但是依然可以种出豆子，只要有牛的话大家开垦土地更快就能吃饱饭了”
说到这盖尔面色陡然暗淡下来
“可是伯爵被骗了，他买的股票根本不是真股票，近百年的家产在这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伯爵甚至还从新开办的银行借了不少钱也一起赔了进去”
“我还记得伯爵回来的时候是被士兵抬回来的，不过四十多岁的伯爵竟变得面如死灰头发也花白了一半”
盖尔垂下头可能这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法里斯注意到他低垂的面庞下有泪珠掉落也只好叹了口气上前轻抚他的后背
“抱歉大人，我只是觉得亨利伯爵太可惜了”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法里斯安慰道，盖尔倒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可惜落草为寇，这一辈子注定不能做骑士了
片刻盖尔似乎恢复了不少又继续讲起来
“伯爵气不过，就带着我们去找股票交易所理论，不过因为他执意将兵带进城中最后招惹到当地领主，领主向皇室上报，伯爵就因此被禁军抓获了”
讲到这里盖尔擦干眼泪缓了一下，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哀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伯爵被抓后期望皇室为其主持正义，于是皇室就派人和股票交易所谈判后来得知伯爵手中确实是假股票，然后皇室又派人追拿骗子，但是无果而终，最后伯爵欠债的银行要求伯爵归还债务和利息，但是伯爵又怎么可能拿得出钱？”
“最后皇室决定替伯爵还债，但是也因此没收了伯爵的领土和爵位将他关在牢里”
盖尔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我也因此失去了骑士封号，兄弟们也就这样失去了工作”
“.……..”
听完诺德堡伯爵的故事法里斯内心也颇为感慨他的悲剧遭遇，一个领主就这样失去了一切，法里斯作为同样拥有领地的贵族也不自觉的脊背发凉。
但是盖尔还没有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从福斯帝国跑到第二罗塞尔帝国打劫商队的事情，于是便继续问道
“那么你们怎么跑到这里的？”
见法里斯开始询问自己的过往盖尔也只好苦笑一声
“伯爵被捕领地被没收我们也只好就此解散，但是我们都是在魔潮中失去家乡的士兵，从伯爵领地中招募的士兵还可以回家，我们却无家可归，当年魔潮结束后多亏了亨利伯爵肯将我们留在帐下我们才有安身之所”
“如今伯爵也没了，皇室也不肯将我们编入军团，我们只好作为商队护卫或者看家护院维持生计”
“我的兄弟们认为我能带领他们谋一口饭吃，如果有机会还能找到骗子拿回亨利伯爵被骗走的财产带他回来，于是便跟随我，我也不舍得抛弃同生共死的战友们便带着他们一起行动，一开始还算顺利，我们和一家大商会签订了协议作为护卫也算温饱有保障还能赚一些，闲暇之余还能搜索一下骗子的踪迹，也许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还真查到一些线索”
说着盖尔从背包中掏出一条断了一半的手链给法里斯看，手链总体来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其中一颗珠子上镶嵌的一块血精石却引起他的注意，血精石可是少见的玩意，这东西值同重量的四十倍金子，它被嵌入珠子中形成一个血滴状
法里斯立即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我特莫在想什么？别人在讲自己的悲惨遭遇我居然在给这条烂手链估价？
法里斯的小动作并未引起盖尔的注意他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是我从骗子手上抢来的，那人和伯爵描述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可惜我最后还是让他跑了，不然也许就能救伯爵出来了”
深吸了口气盖尔将手链收回口袋
“这段时间只持续了一年左右，后来新王决定降低行商路途上的危险以此加快商业发展，于是在全国范围内大兴土木拓宽道路，然后在路上建立哨所命令士兵来回巡逻来保护道路安全，虽然商人们也因此多交一份税金，但是相对自己雇佣护卫依旧便宜不少。”
盖尔说道这竟失笑出声，也许他觉得自己被命运玩弄太多次，到这里无奈与无力交加令其无可奈何竟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好笑
“于是我们就又失业了，或者说全国的商队护卫都失业了，一时间看家护院与冒险者工会都被踏破门槛。我们八十多人也算是个大团体，这么多人哪里找得到工作？”
笑完盖尔又觉得内心一阵空虚，也不顾面前的法里斯坐倒在一旁的石头上
“我们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们与魔兽群打都没死，倒在血泊中都没死，别人都死了我们也没死，难道就这么憋屈的因为找不到工作而饿死？”
法里斯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盖尔，他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从刚才开始嗓子就有些沙哑
“后来我撑不住了，我的弟兄们也不行了我准备让大家散了，这时候大家自谋生路才重要，兄弟情谊和共同的回忆又不能当饭吃。正当我准备就这么放弃找个营生过活的时候，有个流浪修士找到我，跟我说带着我的人去别的国家试试”
喝了口水盖尔好了不少，但是他连顿都不想顿一下就继续讲起来，也许他已经把向法里斯讲过去的事当成了一种发泄吧
“我想反正我们早就是无根之水了，如今连饭都吃不上还管什么福斯帝国，索性就带着兄弟们来罗塞尔这边了，一到这边我们的情况就好转了不少，虽然这里没有能和我们签协议的大商会但是数家游商聚在一起依旧有我们的活干，虽然不是那么稳定但终归吃饱穿暖。”
“可是也许就是命吧，人特莫只要一往下掉就特莫掉个不停，你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个头！”
说着盖尔又生出一股无名火，他攥紧拳头一拳砸在屁股下的石头上，石头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被打碎一角，碎石混着他的鲜血四散到周围
“后来有一次，我们被雇佣为护卫，那时候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接到活手边也缺钱，纵使对方说到了地方再给钱我们也没有迟疑就接了，路上跟一大群山贼火打了一次，虽然我们都是老手没人死亡，但也有数人受伤。到了地方对方不肯给钱，理由是周转不开拿不出钱来，我们急于给受伤的兄弟治病也决定先缓一下再要钱，后来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肯给佣金，本地领主也因为我们是福斯人不肯为我们做主，后来我们断了钱，只好去抢了他们的货去卖”
将手上的碎石清理干净盖尔平静了不少
“我们也没多抢只拿了我们应得的那一份，后来我们就被商队告了，领主也是个狗东西连通知都没有就直接把我们定为山贼满街贴我们的悬赏”
“既然如此，你们不仁我们也不义，索性我们就落草为寇打劫路过的混蛋们，这反而好了，狗领主都不敢出兵打我们，当了山贼反而还富裕了”
看着滴着血的拳头盖尔笑了起来
”你说奇不奇怪？我一直恪守骑士的荣耀宽厚待人，视手下为血肉，视效忠者为主，拥王权法律为权威。然而我的骑士荣耀没有给我应得的那一份，反而不断从我手中夺取我拥有的一切，最后连荣耀本身都被夺得一干二净。您这样高高在上的骑士长一定想不到这些吧！”
话一出口盖尔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单膝跪倒在法里斯面前
“抱歉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了，起来吧”
法里斯拉起地上的盖尔，一句气话而已任凭任何人都会不自觉脱口而出。
虽然同情盖尔的遭遇，但是更令法里斯震惊的是国内的巨变，短短六年没有回家乡听盖尔的描述家中很有可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令法里斯不自觉的担心起来
但是现在需要优先解决的是盖尔和他手下八十余人的去留，假如放着不管的话他们很有可能继续打劫路边的商队，最后闹大盖尔也必定会被皇室出兵围剿，无论是那一边都不是法里斯想看到的
“你们目前为止杀了多少人？”
法里斯突如其来的问题令盖尔一愣，他定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盖尔的反应法里斯意识到自己的问法太突然了
“我保证，无论你们杀了多少人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们。”
法里斯将佩剑插入地里
“我以我的荣耀起誓”
见状盖尔也不好隐瞒，他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
“二.....十四人”
“告诉我，二十四人中女人孩子战士各有多少？”
“女人…三人，孩子一个，战士十七人，还有商人三名，抱歉大人，我尽力了，他们是因为反抗才被杀死的，其他人我都放走了”
“.…….”
听到盖尔的回答法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才能保住盖尔的命同时还要服众这并不是一个简单地任务
“二十四条无辜的性命呀……”
“抱歉大人，假如您愿意用我的命能抵他们的命的话我甘愿赴死，不过请务必放过我的手下，他们的行动都是在我的授意下，与他们无关”
盖尔单膝跪地祈求法里斯的原谅
“盖尔，你的骑士勋章还在吗？”
法里斯的问话令他一愣随即回答道
“在”
“很好，把勋章给我”
“是”
接过盖尔的勋章法利斯将其谨慎的收好，随即将盖尔拉起
“你屠杀无辜者的罪行不可饶恕，于是以王室之名，我皇家骑士长法里斯·洛克判处你流放，永世不得踏入福斯帝国领土，并剥夺你的骑士之位，你将失去骑士的荣光庇护！”
“.…….”
盖尔聆听着法里斯的宣判，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被宽恕，但是亲耳听到自己被剥夺骑士的荣耀依旧令其帐然若失，他感觉自己内心中一块重要的东西被凭空割除只留下一块巨大的伤口在不停流血
法里斯注意到盖尔迷离的眼神立即出言开导
“盖尔，我知道你被剥夺荣光很痛苦，但是你要知道荣耀是由心而生靠身体力行去争取的，而不是被谁赐予的，骑士们之所以被尊敬是因为纵使没有骑士的称号他们依旧是高尚的人，同样他们也因此充满荣耀。所以只要你心存荣耀荣光就不会离你而去”
盖尔苦笑了一声，他知道法里斯说的很对，但是他不知道被剥夺了骑士资格的自己还有没有荣耀可言，也许说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还有荣耀存在更合适一些，可能自己早已失去了荣耀也说不定
“感谢您的安慰大人，但是我可能已再无资格自称荣耀”
“.……”
叹了口气法里斯对于盖尔的话也不好做回答
“你们的通缉我会替你们解决”
法里斯从腰包中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完成后又有些不放心掏出一块火蜡将其烧化滴在纸张上，随后掏出自己的骑士勋章在火蜡上按下形状交给盖尔
“把这个找一家冒险者工会给他们看，他们会告诉你要去哪里。我有一个朋友因为地宫环绕野化魔兽众多正缺人手，假如你们能帮他一把必定感激不尽，当然工资绝对不会短你们的”
见盖尔将自己并不美观的大作郑重收好法里斯松了口气
“听着，你还要为你自己赎罪，假如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们又做了老本行或者作奸犯科，相信我，我必将亲自讨伐你们”
“现在带着你的战士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盖尔点了点头准备回到士兵中，但又想起什么又扭过身来
“大人，我也许再也没有机会重回故乡，但伯爵依旧对我有知遇之恩，能否冒昧请求您帮忙追查线索”
说着盖尔将那半条手链掏出放在法里斯手里
“抱歉，我并不能保证”
“没关系，这么做让我感觉还像个骑士，为了荣耀！”
盖尔想向法里斯行一个骑士礼，但刚做到一半就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骑士了，于是便向法里斯一鞠躬退回他的人里，随后带着他们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法里斯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何去何从，自己虽然提供了一个机会但走路的人还是他们。同时法里斯也想到了更多的像盖尔一样的人，这世界也许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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