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星冽,我是她的家长。”好不容易跟眼前哭哭啼啼的银发妹子说清了他不是鬼的问题,“星冽”这才开门见山表明了身份。然而这句话对冰巧恋而言无异于另一个重磅炸弹。这个银发女孩不住地摇着头,并不相信面前头颅的说辞。“你果然还是鬼吧!”话题又被打回了原点。
“星冽”并不招架,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不是星冽,我是她的家长。”末了还摆出一副可靠的样子。不过在她触目惊心的血色骨架之上,这种样子更像是某种惊悚节目的内容,并不能起到辅助说服的作用。不过,冰巧恋现在的状态也不正常,一般情况下没用的这一招居然让她有点相信了。
“那···你不会伤害我?”“小姑娘,你这个问题太奇怪了。为什么我就非要伤害你不可呢?从你这段时间和星冽相处时的表现来看,你本质上还是个很不错的人的,我夸奖你还来不及呢。”自称星冽家长的少女头微笑了一下,斜视了一眼右手却发现抬不起来,只好无奈作罢。
而冰巧恋这边则吃了一惊。这个占着星冽身体自称家长的人居然一直监视着她的行动?结合入侵文明的脑内传音,以及之前那些螃蟹的袭击行为,冰巧恋开始怀疑这人的身份就是入侵文明的重要干/部了。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也没有足以造成压制的手段,因而她并未贸然出言询问,而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
“原来你就是使用那些摄像头的人吗?”“不对不对。我不会擅自使用你们人类的东西的。作为高级文明的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的女儿身上有许多和你们文明科技相去甚远的产品,而那些东西你们人类是没法理解的。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科技树’不同。我正是使用那些你们无法理解的产品实现实时跟踪的。”少女头颅保持着微笑,侃侃而谈。
这样的生物冰巧恋在之前某个多文明入侵的世界中也见过。不过当时的情形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和谐——谈判桌上的气氛是剑拔弩张的,冰巧恋参与的人类代表团根本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谈判过程就是听那些文明拿科技、意识、进化历程等各种资本互相压制,直到分出胜负。那些入侵文明代表也是这样,微笑着,不紧不慢、侃侃而谈好像胜券在握,威胁意图在举手投足间漏出,令人胆寒。最后还是冰巧恋以笼罩整个会场的高阶魔法作为威胁,那些文明才稍微听话。
冰巧恋对那些文明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眼前这个自称星冽家长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敌意,也好像没什么心机。虽然她没有完全放下防备,但是警惕程度比起与其他入侵文明生物唇枪舌战时已经小许多了。当然,若是眼前的怪异头颅露出狐狸尾巴,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我见过星冽从死亡中复生。关于这一点,我想明白更多细节,这也是在保护她时所必需的。”冰巧恋的梨花短发散发出暗银色的光辉,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飘荡,此时她的神情坚毅而认真。“如果你想明白的是实现细节和相关理论的话,恕我无可奉告。”“我只需要一些表象化的特性和注意事项就可以了。”几乎是在金发少女头说完话的同时,冰巧恋便重申了她的诉求。
“星冽”脸上露出微笑。“我的女儿拥有从破碎躯体逐渐复原的能力,而且随着躯体破坏次数的增多而增强。这是她第三次接触死亡,而且伤势异常重,因而恢复状况不会理想。她的能力发挥不需要任何特殊条件,我们在构造她的四维躯体时就已经输入了足够她所有功能满负荷运转两千年的巨额能量,你只需要确保那些臭虫不把她捉走就行。”
臭虫?冰巧恋脑筋没转过来,神情有些惊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为她的恢复能力伤了不少脑筋吧。哈哈,这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你知道我们的身体构造的话,你就根本不会担心我们身体被破坏的事情了。就算这个宇宙毁灭,我们的存在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只要及时回收三维表现部分的话。”
看着面前快没入黑暗的头颅有些瘆人的微笑,冰巧恋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诡异。在快入夜的时候,和一个只剩下头颅的骷髅说话确实很诡异,尤其是控制这具骷髅的还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不过她也感受到了自信——这个控制星冽身体的生物,在他们文明中的位置肯定不一般。坦然面对其他文明生物并且像和老朋友说话一样交谈,神态放松、胸有成竹、平易近人、原则明显,就算放到人类这边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能力。既然没有破绽,它说的话就有一定可信度了。
于是冰巧恋更加放松。“之前有几只怪螃蟹死在我的手里过···”“对了。那些找不到原型的奇怪生物就是臭虫,残暴和粗鲁刻进骨子里的家伙,拥有化外文明所有的特点,性情暴烈、狂妄、好战、不安分,是让所有文明厌恶的存在。你把它们弄死了真是太好了。我会因此奖励你的,在这一切过去之后。”
咬牙切齿的星冽,冰巧恋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知道这不是星冽本人,但冰巧恋还是被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头颅表现出来的情感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憎恨那些螃蟹。不过她还没把那些生物的样子描述出来呢,这个自称星冽家长的文明生物怎么就知道是她所指的“臭虫”呢?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慢慢问吧。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要离开的念头,不必那么着急。于是冰巧恋深呼吸一口,继续问道:“你所指的臭虫就是入侵我们文明的那些生物吧。我是在星冽休息的房间外碰见它们的。当时它们触动了我设置的机关,便让我迅速回到房间拦截它们了···果然是吧?”
“星冽”,也就是四维文明顶端的权利顶端,大首领“热寂”,听罢心里一惊,随后怒气直朝脑门上涌。他没料到那个不安分的化外文明居然胆大到如此地步,敢打她女儿的主意——他们所代表的,可是四维智慧文明中排行第三、“文明发展会议”重要常任理事文明,能决定三维文明未来命运的超级文明“维度之船”啊!就算再鲁莽,再疯狂,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吧。
热寂还在惊讶和愤怒的漩涡中挣扎时,冰巧恋已经从他的表现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主动接话道:“我知道她不同寻常。我会保护她的,不过相应地,我也希望你能保护人类。就算不能当人类的保护伞,也希望你提供一些帮助,那有可能改变我们整个文明的命运。”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能做的,我会帮助人类。实际上这也是我们的立场。作为维持宇宙智慧生物生态平衡的重要一环,保护新生文明于我们而言理所应当。”热寂点点头,露出慈祥的微笑,虽然在冰巧恋的眼中还是很诡异。面前这个人类文明的幼体很聪明,甚至超过了他们文明某些同年龄段的住民,作为超级文明首领的热寂自然很是欣赏,尤其是强烈的种族意识和交际直觉,在发育成熟之前就拥有是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星冽就交给你了。”
好啊。冰巧恋点了点头,心中暗喜。她虽然有着科学难以解释的力量,但面对整个入侵文明的攻击还是不免力不从心。若是能获取其他文明的帮助,那她的压力就减小许多了,情势也会有不小的改观,甚至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因素。更何况对方还是四维文明,强大程度和三维文明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这样算来人类方的胜算就更大了。
而热寂这边也下了决定。女儿被人袭击可不是小事。在确认事实为真、排除栽赃因素以后,他就会在会议上提出,然后给那些暴虐的化外生物一点颜色看看,让它们多少了解一下四维文明到底有多厉害。这是对他们整个文明的挑衅,是影响到整个文明形象的事情,因此必须尽快反击,否则容易被误解为胆小怕事,不利于保持文明地位。
于是热寂继续道:“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离开以后,你一定要保证星冽的安全,不能让她落入那些臭虫的手中成为要挟我们的把柄。这之后臭虫文明也许会和我们开战,你要更加专心保护她。”说罢热寂用信赖的眼神上下打量冰巧恋一眼,又想摸摸冰巧恋的头,却惊讶地发现手抬不起来,也就只好作罢,离开了地球。
冰巧恋虽然从热寂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信赖,但更多的却是毛骨悚然,还好最后这个少女头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不然她肯定连回话的余地都没有了。不过她放下心来的时候,少女的眼神也再次变得空洞了。银发女孩轻轻叹口气,借着银发的光打量了下星冽的骨架。原本被血浸得鲜红的白骨此时已经风干成了更加诡异的黑红色,惨白的双颊也已变得僵硬。
然而就在这时,星冽的身体却忽然发生了变化。金黄色的光芒覆盖了这个少女的身体,融化成一个光团,随后周围的丧尸尸体中也飞出金黄色的小光团,不断加入大光团内。冰巧恋直接看呆了。那光团随后便逐渐重塑、暗化成了星冽的身体,失去的部分都重现了,只是衣服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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