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比我们住的宅子要大,但规矩更为精美,有池子一片,有花草一堆,有假山一座,还有飞鸟几只。
内宅的年龄很大,单单是里面的物品平均年龄都能上百年,随便一个拿出去都能当古董卖吧。
内宅的特征,最明显的就是门前那棵矮小的古树桃木,造型别致优美到妖媚,我每次见到都会愣愣出神。
我和姐姐默默的走到了内宅的门口,看门的丫鬟按规矩把我们带到了更衣间。
更衣间里摆放的全是印有族徽的古服。
这种古服算是我国传统服装的改版吧,因为布料特别好制作技艺也高超,所以穿起来很舒服。
它可以靠腰带调节衣服的宽松程度。
款式就两种,一种是男子的长褂式,一种是女子的长裙式。
换好服装的我,在门口等着姐姐出来,这时大伯拿着图纸从我眼前经过。
“大伯!”我喊到。
大伯看向我,笑道:“原来是小毅啊,回来啦。”
“阿(作回应:恩)。”我回答:“早上回来的。”
大伯因为是养子的缘故和我们的外貌差别很大,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因为铸剑的原因身体强壮,体型偏大也很高,给人十分可靠的感觉,又具有威慑力,但其实大伯性格稳重温和,亲切友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玉腻和许筱阡呢?”
“姐姐在换衣服,小阡在房间里休息里。”
大宅内,自己的宅子不能称之为家,要换成房间来说,以此来避讳。
大伯看了看手上的表,笑道:“现在都要吃晚饭了嘛,还没见过奶奶啊。”
“恩,有点事情耽搁了。”我想着还有大伯家没去,刚才才想起来小姑说的是三姑,没带大伯啊,于是我说道:“等会我会上门拜访的。”
“不用了,马上吃午饭咯。”大伯敲了敲图纸说道:“到时候再行礼拜访都一样。”
我们吃饭是到内宅吃,大家围成一桌,除非有病症,要不然都得到齐。
“好。”
“那我先走了,我还得给剑禹送图纸呢。”
“拜拜,大伯。”
剑禹,大伯的儿子,是个嗜剑如命的人,小时候有次不小心弄坏了他的剑胚,差点没拿剑砍死我……他和大姐志趣相投,两人经常来往,大姐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吧。
我从小对他就有阴影,沉默寡言,一说话就仿佛像针对我一样十分的不客气,我知道他很少于人交谈,不擅于交谈,但对我也太尖锐了吧。
“小毅。”姐姐从更衣室里出来,因为胸部的原因,腰带(丝带)就没记那么紧,导致衣服穿起来像四姑那样宽松,果然我们家族女性身材都额外的好啊……
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
“恩。”
穿上古服的我们,正式从大门跨进了内宅,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棵桃树。
桃树经历过百年的风霜,树干上满是裂痕,裂痕里积下的树脂厚厚的一层一层叠加。往上便是它妖娆妩媚的身姿,树枝井然有序的向内宅外生长,虽然不再结果,但开出的花十分浓艳,到春季之时,煞是好看。
“小毅又迷恋上桃树姑娘了。”姐姐又开玩笑的说到。
我笑道:“真要有人形,怎么也叫不上姑娘两个字啊。”
“小毅这么说,桃木会生气的哟。”姐姐友情提示道:“讨论女人年龄什么的。”
“是啦,抱歉。”
桃木的只干摇晃,仿佛听到了我的话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你宛如我的初恋,我是真的爱上过它。
我们从桃木旁走过,进入到了大厅,奶奶正坐在大厅餐桌上的椅子上,她带着眼镜手里正翻着账单,虽然很专心但我们发出的动静很快就被她察觉到了。
“乖孙,回来啦。”奶奶摘掉老花镜,对我招手让我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来,过来。”
“恩,奶奶。”我动身坐到紫檀木制的椅子上,椅子和桌子散发着紫檀独有的清香,我看着它们散发的光泽忍不住感慨到,都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居然还这么牢固和新亮。
“玉腻见过奶奶。”姐姐恭敬的行礼。
奶奶随意的抬手示意姐姐礼毕,随即回神对我说道:“什么时候来的呀。”
“早上坐车赶来的,姑姑们都拜访过了,大伯那也是。”我赶紧上报了任务。
奶奶开心的笑道:“真乖。”
奶奶这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呢。
“孙儿啊。”
奶奶好像有话要说。
“嗯。”
“你过年后就18了对吧。”奶奶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有没有想过为家族做些贡献,比如说当个家主什么的。”
当家主算是做贡献吗?这不是酬劳么……
我看向姐姐,想起了她和小阡说过的话,我说道:“有……”
“怎么,都不带犹豫的么,以前都嚷嚷着不当,现在怎么就这么果断了。玉腻是不是把你父亲的事情告诉你了?”奶奶微笑着。
“还没……不过。”我也微笑道:“有便宜为什么不占,有家主为什么不当。”
“哈哈……那还真是长大了呢。”奶奶欣慰的笑道:“那好,只要我一句话你现在就能当上家主,只不过,我问你,你能管理好家业吗?”
你别看奶奶她人老,但脑子清楚的很,一点也不胡涂。
“不能。”我也很直白的说到。
我的回答在奶奶的预料之中,她笑道:“那奶奶给你一个建议,过完年你就当上名义上的家主,学校就不用去了也没时间学习基础知识,奶奶替你管理家业,你在旁边看着学习怎么样?”
我现在的能力的确配不上家主的位置…………但是上学……还有在一切事情没搞明白之前,就这么答应了是不是太莽撞了?
“我还是再想想吧。”
奶奶握住我的手说道:“乖孙啊,听奶奶的话,啊,这不是你想同意就同意,想退缩就能摆脱的事情。”
“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道:“我做事不会轻浮随意。”
奶奶沉默了许久,又开口说道:“孙儿啊,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很多,这依然已经成为世界的规律,很多时候要放下内心幼稚的想法,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奶奶叹了口气。
“你父亲的事情,我答应过玉腻不跟你讲,所以我就不提了。”奶奶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总而言之,现在能继承家业的只能是你,而且要快。”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道:“我明明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奶奶看着我说道:“我有七个子女,七个有五个想继承家业,而唯一一个却并不想,现在轮到他儿子了,遵循先族立下的规矩,传男不传女,外子不能传,适合的就只有你一个……你的姑姑们想要这份财产,如果再过几年我没了,你觉得光凭你和玉腻……还有许筱阡,有把握拿到继承权吗?”
“我死后,她们可以随意的漠视家规,拿国家法律当借口,拿走属于你的一切……群龙无首而乱啊。”
奶奶是个恪守成规的人,而我并没有这份心,我决定继承家业仅仅是为了姐姐和小阡。
如果按道理说,张家的财产本来就有大伯和姑姑们的一份……所以我到底在争什么呢?
决定下来的心又乱了……
“毅儿,有在听奶奶的话吗?”奶奶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挠了挠脸颊说道:“当然在听,只不过……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哈哈……信息量太大了吗?”奶奶微笑着。
“是啦。”
“那好吧。”奶奶和蔼的笑道:“咱们过几天再谈,好不好?”
“嗯,好。”
奶奶看上去十分健康,再活个十岁也不算多,毕竟奶奶才六十多岁,我还有时间……
我看向姐姐,姐姐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的。
“对了,毅儿。”奶奶喝了口茶,问道:“听说你和许筱阡关系越来越好了啊。”
我心里一震,连忙说道:“嗯,她一直很照顾我。”
“那你喜欢她吗?”奶奶开门见山的说到。
“喜欢。”我肯定的回答。
“喜欢……吗……”奶奶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喜欢也很正常,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那么,我问你,你有进一步想发吗?”
“我……”脸红了,不过是奶奶的话可以理解的吧,一定会支持我的,“有……我想……和她在一起……”
我这是第一次和别人表露出这种想法,难免有些羞涩。
“……果然变成了这么么。”奶奶说道:“毅儿,奶奶虽然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但奶奶还是建议你,别太过火……奶奶允许你放纵,毕竟与许家关系并不亲,但奶奶绝对不允许你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为什么我和小阡在一起就是大逆不道了?我想不明白,我搞不懂,为什么连奶奶也这么说。
“为什么?奶奶,我不明白。”我站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和小阡的……”
奶奶说的话被姐姐打断。
“奶奶,这事我来跟小毅说吧。”
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姐姐,在犹豫。
姐姐恳求道:“请交给我吧。”
“随你,这也是许筱阡的意思吧。”奶奶说道:“也算还她一个人情了。”
“谢奶奶。”姐姐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屋外走去。
“玉腻。”奶奶叫住了姐姐,她说道:“你自己也是,别乱来。”这算是威胁的语气。
“我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声音听上去很寂寞。
“如果生活上需要我帮助,就趁早提出来,别再倔强了。”奶奶的语气又听上去很温柔。
“我也是张家的一员,说到做到不是我们的族规么,所以我会说到做到。”
“我一个人也可以养活小毅。”
姐姐……
“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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