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穿越仿佛永无止尽的冰雪森林,又独自在杳无人烟的死亡荒原行走了一个来月,路边逐渐出现了些许的绿意,一天之中也开始有了清晰的昼夜交替,至此,艾维尔总算是离开了世界极北的冰雪绝境潘多拉的地界。
这个少年有一副标准的沃尔夫人——也就是奥斯博雷帝国所说的“狗头人”的长相:
哈士奇似的面孔上长满金色的绒毛,湿乎乎、圆滚滚的鼻子头,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滴流乱转,裂成三瓣的嘴巴微微翕动,偶尔伸出滑溜溜的小舌头舔舔嘴唇,两只小小的折耳在脑袋上方微微竖起,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又微微上翘的尾巴。
此刻,艾维尔面容憔悴,瘦骨嶙峋,脸上沾满了污泥,毛发乱蓬蓬的还夹着污垢和枯枝,尾巴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身上卷着毛皮,一柄长剑用破烂的毛皮随便裹了几层背在背后,肩上挎着用兔子骨头和树藤编织的背包,包中露出半截表面凹凸不平的红色的龙蛋。
蛋里有时候会发出轻响或对艾维尔的某些动作作出回应而轻轻晃动,但很快又没有了动静,就这样周而复始几百次。
“你应该知道我很饿吧?”他边走边说。
老实说,最近一个人孤单惯了,在加上上一次好好睡觉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他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太正常了。
“我发誓,如果到了中午还没走出这片森林,我就把你吃了!”
类似的话他已经说了几百次,每一次都像这次一样,他刚说完,龙蛋就发出红光,并且轻轻撞击他的腹部就好像在抗议一样。
当然,他也不是仅仅说说而已,只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找到打开这个坚固的蛋壳的办法。
“我可以做个煎蛋卷,不,还是蒸蛋羹好点,不不不,水煮蛋,嗯,说不定生吃也……”
他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浑然不觉森林越来越稀疏,脚下湿泞的泥土地也渐渐变成了坚硬的石子路。
“如果我有一口锅,还有些酱油,我就可以做蒸蛋……不,还需要水,水,水……”
艾维尔低着头继续嘀嘀咕咕,对周遭的变化浑然未觉。
直到一柄生了锈的长戟抵住他的脖子,他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森林,并且还一不小心闯进了一伙人群的正中间。
“人类!?”艾维尔脸上难掩惊喜的神色,他上次见到能对话的物种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对方是六人小组,两人坐在马车上,另外四个人则围在马车周围。
他们拿着粗糙的武器,穿着短小的棉汗衫,下着粗布短裤,露着半截小腿——一看就是标准的“好汉”打扮。
拿着长戟对着艾维尔的人干瘦干瘦,尖嘴猴腮,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皮肤通红且布满黑色的斑点,眼白也是暗红色,瞳孔则是灰白色,他们来自与东方贫瘠的红之沙海,自称为“火之民”
艾维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火之民“好汉”率先发话了,他尖声尖气,咬着半根舌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小沃尔夫人,次擦么来头?”
“闭嘴,霍林茨!你那破舌头还不如拔下来下酒吃!”他的同伴一脸不耐烦的呵斥道,同时大步流星走上前。
“切,混蛋阿扎维!”火之民不甘示弱的骂了一句。
叫阿扎维的沃尔夫人像堵肉墙立在艾维尔面前,不停打量着眼前这个脏兮兮,全身裹着毛皮,一头比鸟窝还要乱的杂毛,身上还挂着一个看起来像蛋似的玩意的奇怪的……野人?
艾维尔也一脸兴奋的回看着沃尔夫人,这张土狗一样的脸让他倍觉亲切。
“小子,虽然你比臭水沟还丑,但这身光亮的毛皮……莫非你出身高等血系?你是‘三桂’的人吗?”沃尔夫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艾维尔。
“啊哦,你可真丑啊,老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沃尔夫人,你长得这么难看一定活得很辛苦!”艾维尔声音很低,说话也很细碎,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到了阿扎维的耳朵里,更别提艾维尔说着说着居然还扑簌簌掉下几滴同情的泪水。
沃尔夫人的脸都快气歪了,他最恨别人评价他的长相,因为……艾维尔说的完全正确,他在他们村是出了名的丑汉,从小到大没少因为长相而被人欺负,这也是为什么长大以后他宁可和帝国人合作当“好汉”,也不愿意和同族组队,因为至少帝国人普遍歧视沃尔夫人,一个帅哥和一个丑男,在多数帝国人眼里都不过是“狗头人”罢了。
车后的同伴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准笑!小心我杀了你们!”
“好怕啊,丑狗子要咬人了!”帝国人同伙刻薄的揶揄道。
“哈哈哈哈!咬人的狗狗可没有骨头吃!”
阿扎维脸涨的通红,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艾维尔。
“哎,这么丑,真是可怜,我多亏不是你。”艾维尔依然喃喃自语。
“混蛋!长得帅了不起啊!去死吧!”阿扎维说着一把抢过火之民的长戟直向艾维尔砍去。
他却还在兀自发呆。
“艾维尔,醒醒!醒醒!你这个大傻瓜!”
突然出现的伊莱恩揪着艾维尔的领口,不由分说,左右开弓,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耳光。
艾维尔任她抽了半天,直到伊莱恩快要动用握在手里那根大腿骨粗的棒槌了,他才反应过来。
“伊莱恩?”他还有些迷糊。
“不然还能是谁?你这个傻了吧唧的大傻蛋!”
艾维尔拼命晃了晃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你一个人呆久了,都变傻了!”
伊莱恩是寄宿在他背后背着的剑中的精灵,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在遥远的北境潘多拉,离他捡到这柄剑的时间没有相隔太久。
第一次见面,伊莱恩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只水桶,而这就已经覆盖了她的全身——因为说到底,她那时候本身就和水桶相差无几,和水桶一样高,和水桶一样宽,灰蒙蒙的头发有如沾湿的拖布,上面还扣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钢盔,离远看,简直就像会走的扫除工具。
不过现在她穿着做工考究的皮铠,钢盔换成了漂亮的皮护额,个子也变高了些许,皮肤也较之前光滑了许多,拖布样的头发现在呈现着少许亮银色。
“你快被那个小毛贼打死了!”
“哦,我好像记得,有个沃尔夫人,丑的简直连拉丰特都像个正常人……”艾维尔的脑袋还有点乱,事实上打从离开潘多拉地界,他的神志就有些不清不楚了,伤、病、饥、寒还要加上让人发狂的孤独,他现在还能正常说话已经是堪称奇迹。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被砍死了。”伊莱恩用棒槌敲了敲他的头,同时还不忘补上白眼。
这根粗木棒槌也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被伊莱恩随身携带,艾维尔还被她用这东西打了好几下。
“潘多拉的极夜兽还算好,可是我真没想到,那个跟吉娃娃似的沃尔夫人也能给你带来生命的威胁,你这个大蠢蛋,为什么这么需要别人为你操心啊!哎,这次我就破例再照顾你一下,你还记得规则吗?虽然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不过想当然耳你肯定又是全都忘了。”
伊莱恩后边的话说的很小声,艾维尔没有听见。
她站在废墟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艾维尔,忽然用棒槌指着他,厉声训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说,你为什么用高贵的冰湖之剑去捅那个脏东西!”
“脏东西是指……”
“就是极夜兽!冰湖之剑是英灵的船渡,也是英灵的栖所,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剑,可是你居然用它去捅一个无脑的畜生!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亵渎神明!”
“我们不信神……”
“闭嘴!我只是打个比方!”
艾维尔赶紧噤声。
“你必须发誓!”
“发誓?”
“发誓直到约定的时刻来临,否则不许再用冰湖之剑战斗!”
“哎?不能战斗?那我该用什么?你知道‘天体拳’随便滥用,是会被抓的……”
“我不管!你发誓!”伊莱恩用力把棒槌杵向艾维尔的腮帮子,“否则我就把你永远封闭在这个领域内!如果你不遵守誓言,我也要把你封印起来!你要是敢违抗我,封印你!敢嘲笑我,封印你!如果……”
“等一下,等一下,先不说后边的都是无理取闹,至少先让我问个问题好吧?”
“好,你先发誓,发誓完了我就让你提问!”
“可是……”
“发誓!”
伊莱恩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看来如果不答应她就没完没了。
“那我发誓,‘以真理之龙和三桂之拳的名义,我艾维尔发誓永远都不会违抗……’”
“湖中女神伊莱恩!”
“女神?”艾维尔一副诧异的表情。
“女神!”
“好好,女神就女神……‘永不违抗湖中女神伊莱恩,永不嘲笑湖中女神伊莱恩,若违此誓,任凭发落’。”
“还有不许……”
“这次真的等下!”艾维尔强行把棒槌按到地下,“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不许让我用冰湖之剑战斗,这意思是……”
“当然是不许像之前一样用冰湖之剑去捅那些下贱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只是不许直接挥舞冰湖之剑?但像上次‘夜之袍衣’之类冰湖之剑给的力量可以使用?”艾维尔勉强理解。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冰湖之剑没有给你任何力量,在冰湖之剑帮助下所获得的,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但是……”
“发誓!”她又用棒槌指着艾维尔,“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艾维尔把两根手指竖起来,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伊莱恩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不过,你刚才说我快被砍死了吧?”
“对,现实中的时间过去了零点二秒了,所以大概零点六秒以后你就会身首异处。”
“那么我不用冰湖之剑战斗该怎么打败这伙儿匪徒?你知道我现在可比对战极夜兽的时候还要虚弱很多吧,就算是使用‘天体拳’的体力都已经快没有了……”
伊莱恩未听他说完,就把一捧土扬上空中,和上次一样,灰尘又停住了。
是艾维尔在潘多拉见过的图案:盔甲、拳头、士兵、长剑以及长弓。不过这次又多了一纵列,这个图案有些模糊,灰尘不定型的来回飘移,看形状好像是个圆形的旋涡。
“这是……”
“时机未到,先不用管它。”伊莱恩轻描淡写,同时依次指向其他的图案,“这里的五个基础纵列,每一个都代表一种赐予,这个盔甲,是‘灵魂袍衣’,你的‘夜之袍衣’就是它的部分体现。”
“你是说,不仅仅有‘夜之袍衣’?”
“那是当然,如果你选择继续强化这一项,你会获取更多的能力,不过那就得你自己去摸索了。”
艾维尔想起自己上次发动“夜之袍衣”时那种非凡的体验——隐身,但不仅于此,仿佛身处在世界的间隙。他不禁好奇其他的“袍衣”类型是怎样的?说不定还有“昼之袍衣”?
“然后是这个,”伊莱恩指了指剑形图标,“这个是‘英雄之剑’,它的作用是解开冰湖之剑的封印。”
“这把剑被封印了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能代表冰湖之剑的全部力量吗?”伊莱恩白了他一眼,“现在的冰湖之剑并不完整,无法发挥它本来的威力,但随着未来你的成长,这柄剑也会变得更加强大,‘英雄之剑’会随着时间和你的成长自然提升,你无须特别关注,反正你关注也没用,这不是你能掌握的。”
“但就算封印解开,我又不能用冰湖之剑,到底有什么……”
“愚蠢!”伊莱恩不由分说,一棒槌就把艾维尔敲躺在地,疼得他哇哇大叫。
“由于你上次好歹是杀死了极夜兽,已经算是有了一些成长,所以冰湖之剑的第一封印已经解锁,一会儿你就能体验到它的首次赐予!”
“可是不是不能……”
“我都说了,不许使用冰湖之剑,但是可以用它给你的能力!现在闭嘴!继续听我说!”
艾维尔连忙住口,因为棒槌差点就要落下来了。
“这个,拳头形的,如果你选择了这一项,你会自动掌握一种古拳法,身体也会有所强化,让你在没有武器可用的时候,光用拳头也能让敌人吃到足够的苦头。”
“那如果和我的‘天体拳’结合,不是如虎添翼吗?”艾维尔露出极感兴趣的神情。
“不许碰!”
艾维尔刚要伸手去点,伊莱恩的棒槌就敲下来,他慌忙缩手。
“等你体会到冰湖之剑的第一项赐予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项用处不大,至少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是浪费得来不易的成长机会罢了!你真正需要的是这里!”
伊莱恩指向士兵。
“这是‘浩劫禁卫军’。”
“那这个弓箭形的是什么东西?”艾维尔好奇地问。他对自己的射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个,‘长…弓’?”她有点不太确定,眼神还略带闪烁。
“长弓?”前边一堆炫酷的名字,到了这里就只是长弓?艾维尔忍不住想说道说道,但又怕被伊莱恩打。
其实他怀疑伊莱恩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起好名字?
伊莱恩故意不把话茬继续下去,指向“浩劫禁卫军”,“你把手放在这里。”
她用棒槌向士兵图案的位置点了点。
艾维尔不明所以的伸出手,就在手指接触到沙盘的一瞬间,艾维尔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袭来,一些奇怪的概念强行入侵了他的大脑。
艾维尔单膝跌跪在地上,努力想让意志变得集中起来,但于事无补,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伊莱恩不停地在耳边大喊:“对了,快呼唤‘天风’!快叫‘天风’!”
天风?天风……
“‘幻想剑·天风’!”他情不自禁大声念出这个名字——他立刻知晓了这是“英雄之剑”的第一项赐予。
艾维尔恍惚间感觉气流打着旋风在自己的右手聚集,而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影子正将一杆长戟劈向他的脸。
艾维尔本能抬手格挡,却不想对方手中长戟竟被气流“吹”断,他再一挥手,沃尔夫人阿扎维竟像块破布一样飞了出去。
他再看自己的手中,气流以剑的形态呈现,而且外形和冰湖之剑极为相似。
原来这就是伊莱恩话中的含义,如果有这把“剑”他的确是不需要用冰湖之剑来战斗了。
阿扎维撞在马车的车辕上痛苦倒地,他的同伙面面相觑,但片刻后就杀气腾腾的向艾维尔攻了过来。
首先是火之民“好汉”抽出腰间佩戴的朴刀,率先劈向艾维尔的面门。
“‘千风之颂’·‘残云’!”艾维尔念动咒语,逆行的气流立刻包围了“天风”。由于“天风”本来就是由不停向上吹起的狂风组成,附加的风之刃更将其双刃变得像不停滚动的链锯。
火之民的刀刚刚碰上“天风”,立刻被卷入其中,绞个粉碎!
“‘崩云剑’!”艾维尔把裹着碎片的剑刃对准火之民。
他驱使风刃改变流向,碎片立刻像散弹枪一样发射出去。
火之民一声惨叫向后倒去,而此时帝国人也刚好举起法杖。
顺便说一句,帝国人——又称奥斯博雷人的长相很“贫乏”,没有倒竖的耳朵,没有毛茸茸或长着鳞片的尾巴,腋下没有翅膀,背上没有鱼鳍,嘴里也没有能咬嘴坚果的尖牙,除了会直立行走之外,其他就像毛发稀疏的猴子。
号称是世界上最无趣的种族。
而这个帝国人略微好一点,因为他看来是个法师。
“‘以世界破晓之刻诞生的最初之光,在绝望尽头的左岸,在地狱之渊的深潭,仁爱的巴尔德啊,以及您伟大的兄弟,正义的鲁尔啊,以光明双子之……’”
“太长了!笨蛋!‘金翼之威’!”
艾维尔一点都不给面子,左手握空拳抵着天风,他周身的气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热浪。
“等级三·烈火炮!”
火球打着螺旋从剑尖射出,直向帝国人的胸口,对方才刚刚把咒语念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正好打个正着,被烤了个外焦里嫩。
“还是这样爽!念那么长的赞美文,你是四百年前穿越过来的吗?”艾维尔看着自己的“杰作”兴奋地舔了舔舌头。
他把剑锋对准最后的好汉,他外形和帝国人相似,只不过身材极为高大,保守估计也要有两米五,正挥舞巨剑冲过来。
他属于是帝国境内被称为“铁卫民”的少数民族,两米五,只是男性的平均身高,即便是女性,一般也有两米三左右。
“对了,试试那招怎么样。”
这个念头在艾维尔脑中一闪而过,只见他用手一指,就好像是下什么命令。
而这时,铁卫民“好汉”忽然感到双肋一阵剧痛,脚步也不自觉慢下来,他低下头来,只见两个从未见过的生物不知何时开始一左一右跟随在他的身侧。
它们的高度大概在一米七,头戴三角形的战盔,双手带着锈蚀的手铠,下半身着裤铠和战靴,上身不着片缕,皮肤焦红透黑就像被火烧过的皮革。
它们的右手执着很长的利剑,剑柄处似乎和手铠被熔岩浇筑在一起,混沌不清。
此时,这不祥的利剑正斜着刺入“好汉”的肋下,并在他的胸口处交错。
“这、这是,什……”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铁卫民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两个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的生物像镜子般同时抽剑,之后它们向着艾维尔,一动不动。
“‘浩劫禁卫军·剑卫团’。”艾维尔对他的剑士们挥挥手,后者同时剑刃朝上举在胸口,行了个剑礼,之后就如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艾维尔站在死去的铁卫民身旁,蹲下身子,用手盖在尸体的眼睛上,“好汉”怒目圆睁,他刚一松手,眼皮就自动跳开,仿佛永远都不会瞑目。
艾维尔叹了口气。
“我很想说抱歉,但是你也算罪有应得,所以,我不会说抱歉。”
这时候,他想起还有两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汉”的帝国人,结果回头一看,只见那辆马车已经一骑绝尘,载着他们的主人逃命去了。
“好吧,就这样吧。”
艾维尔检查了一下被他打倒的敌人,发现除了铁卫民之外,其他三人还活着,虽然帝国人已经被烤焦了,火之民几乎被打成了筛子,状态最好的是沃尔夫人,仅仅是晕了过去。
他没有补刀。说到底,他和他们素昧平生,没有深仇大恨,而且他也不是嗜血狂魔,若无必要,并没有徒增杀孽的意愿。
艾维尔把他们的随身物品检查了一番,找到了一些帝国境内的通用货币,数额并不算很少,大概是最近打劫来的吧?
他悉数收到口袋里,反正钱这种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这时候他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源头在自己身上。
他甩掉那身油腻的毛皮,下面的布衣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还有臭虫在爬,艾维尔恶心的脸都皱到一块,一并扒了下来,丢在一边,再一脚踢开。
“‘金翼之威’·‘等级二·猛火炮’。”
火焰从手中射出点燃了布衣和毛皮,大概是那上面布满了油渍,火烧的异常旺盛,还不停发出滋滋的声音并散发着烧焦的恶臭,艾维尔不禁后退了几步。
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灰烬在地上冒着浓烟。
方才马车逃走的时候,漏下了几件行李,艾维尔一一打开,里面有:成套的衣物和盔甲——正是他需要的,还有一些食物以及整整一桶的淡水。
艾维尔大喜,他站在原地先用半桶水把身上洗干净,污泥之下的金毛和纹着魔法符文的白肚皮开始显露出来,他又特地把尾巴好好梳洗了一番。
洗漱完毕,他狼吞虎咽的塞了一些面包和鱼干,基本尝不出什么味道,虽然还有帝国产的啤酒,但这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艾维尔向来滴酒不沾。
他灌了几口水之后,把剩下的全部用来清洗头巾——这东西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扔的——然后晾在树上。
又挑了身干爽的粗布衣物换上,手脚和上半身再套上帝国风格的硬皮铠。
冰湖之剑没有剑鞘,一直以来都裹在毛皮里,因此,他把火之民的刀鞘摘下来,又用死去“好汉”的巨剑从中间将其割断,做成一个临时的剑带,剑身露出的部分缠上撕碎的衣服。
他在行李中找到一个布口袋,里面装着账册、毛笔和算盘,艾维尔把这些东西放置在草地上,然后把龙蛋放了进去,刚好合适。
“你总算是换新家了。”他低头说道。
似是在回应他,龙蛋轻轻从口袋内侧向他撞击。
最后,他解下帝国法师的腰包——后者全身上下只有这东西没有被烧成灰——把账册等物装了进去,艾维尔觉得可能还有机会见到那两个帝国人,商人弄丢了账册一定会很伤脑筋。
本来,艾维尔还想找件趁手的兵器带上防身,毕竟已经答应过伊莱恩,冰湖之剑暂时是不能再用了,可是他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巨剑是完好的,而以自己的臂力是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剑挥舞自如,于是只好放弃。
艾维尔从树上取下已经晒干的头巾,直接裹在头上,不经意间,他的指尖碰到了自己的左耳朵,艾维尔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有点不一样。
“糟糕了……”他摩挲着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道。
左边的耳朵不知为何竟然“枯萎”下去,比右边短了整整一截。
“幻真剂的效果,已经快到了吗?”
他自言自语,尽管不确定还有多少时间,但是很显然他目前这副“沃尔夫人”的伪装已经是在解除的边缘。
艾维尔四下寻找,最后定格在昏倒的沃尔夫丑汉身上。
阿扎维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或者说是被当成披风用的破布,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把披风解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艾维尔把帽兜拉得很低,把耳朵藏好,再用别针把帽兜边沿和上衣别在一起防止脱落。
做完这一切,艾维尔背上行囊和冰湖之剑,再把装龙蛋的布袋斜挎在身侧。
临走之前,他又想起一些事情。
“对了,你们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是有‘正义’这回事的。”
他说着,回头把沃尔夫人和火之民全身上下拔了个精光——帝国人衣服已经被烧光了,所以没有必要,然后把他们的衣服堆在铁卫民的尸体上。
“‘金翼之威’·‘等级二·猛火炮’。”
火焰燃起的瞬间,艾维尔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大路走去,留下光着屁股的三个人以及一堆燃烧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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