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壮男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仍旧不服输地徒劳抵抗着,此时便是胡一刀随手砍出的一刀,他都需要全力抵挡方才能勉强应下。
此刻的局面,甚至是我这个全然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明白,矮壮男子只是在徒劳地负隅顽抗,败退不过是早晚之事。
又拼了七八刀之后,矮壮男子终是吃不住力,木剑被胡一刀借力轻松挑飞,壮实的身体也因为控制不住平衡而摔倒在地。
胡一刀收回木刀,走到矮壮男子面前,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起后抱拳道:“承让了。”
矮壮男子羞愧难当地低下头,抱抱拳算是回过礼,他站起身,有些落寞地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胡一刀冲矮壮男子的背影大声喊道:“这位兄弟臂力当真不错,胡某许久未曾这般尽兴过了,本次测验兄弟算是通过了,测验结果为乙等,后续入门事项还请去找宋管事处置。”
听闻了胡一刀的话,矮壮男子蹒跚的身影顿时便似是年轻了十岁一般,他转过身,再次向胡一刀恭敬地行了一礼,由衷感谢道:“多谢侠士提携!”
胡一刀虎目一睁道:“速速养好伤,届时胡某再与阁下切磋上一回!”
矮壮男子自是满心欢喜,千恩万谢地应谢一番后方才缓步走出了测验的场地。
他路过我们身边时,还笑着鼓励了我们一番。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也颇有些感触,喃喃道:“墨家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让人挤破头也想要加入?”
子楚见我满脸沉思之色,他略一思索答道:“墨家包容万千,它的魅力还需要流儿姑娘自己去体悟。”
听完他的解释,我沉吟道:“要自己去体悟吗?”
下一个测验的是两男一女中的那名女子,我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此女约为中上之姿,配上她纤瘦的体态,一颦一笑间倒是有种楚楚可怜之感,若是遇上了好色之徒,怕是会忍不住上去呵护一番。
她上场后,目光中带着我见犹怜的气质弱声弱气地向着胡一刀说得到:“妾身比不得方才那位壮士,还望侠士网开一面。”
可惜胡一刀一心钻研武功,对女色不为所动,他微微一皱眉,冷声道:“胡某自会公平对待每一位前来测验之人,开始吧。”
“这女子倒是练了媚功,可惜功力还未到家,胡一刀这样一心追求武道之人又怎会着了她地道?”
我向身后看去,说话的却是秦沁,她此时正倚靠在门帘旁的一根柱子上,看着下方的一触即发的局势,带着柔媚的笑意美艳不可方物。
我心中一凛,失声道:“竟然还有这种功夫?”
秦沁笑得更娇媚了,她素手捂着樱桃小口,笑道:“只是学这等媚术终是依靠了外力落了下乘,自强的女人方才是最美的。”
我暗暗点头,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是一个思想大幅度解放的时代,即便如此,秦沁一个女人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十分了得,也唯有像墨家这样主张兼爱,才能形成这样的思想吧?
而在盆地内,女子见胡一刀仍是一副冷冰冰地模样,知道自己做了无用功,便果真如同秦沁所说的那般,她娇媚的面色逐渐冷凝,轻哼一声,便是率先掏出暗器向胡一刀的面门疾射而去。
胡一刀虎目微瞌,面沉似水的粗犷脸庞上看不出喜悲,他信手抬起木刀挡在身前挥舞,登时便有许多肉眼难以分辨地银色小针“叮叮咚咚”地插在了胡一刀的木刀刀身上,待得银针射尽,胡一刀手中木刀的刀身上已然密密麻麻布满了银针,仿佛女子的目标并非是胡一刀而是他手中的木刀一般,看似恐怖的攻击却未有一根能够伤害他分毫。
胡一刀浑厚的手掌轻轻一挥,刀面上的银针纷纷落地,他面色寒凉冷声说道:“好好的妇人,竟是用这般歹毒的武器!”
胡一刀的话音还未落下,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蹬腿,整个人竟是展现出了与他身形全然不符的灵活性,一个踏步,在女子骇然的眼神里,胡一刀手中的木刀的已然架在了她的脖梗上。
“不合格!”胡一刀无情地宣判道。
女子全然不服气地问道:“凭什么不合格?方才那矮子这点微末功夫便得了乙等,妾身为何不合格?”
“你却是比他强,但墨家的刺客去杀人,是为了天下太平,且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心术不正,墨家怕是容不下你。”
想不到墨家的测验竟然还有这样的门道,不愧是百家之中的佼佼者,单单这份气魄便让人有些心折。
女子尤自饶舌道:“妾身不服!妾身的银针下,又有几人能存?你何德何能,决定我的去留!”
“胡一刀在此负责刺杀测验多年,你服也好,不服也罢,通不通过还是胡某说了算。”
胡一刀的一通话说得当真是霸道无比,我内心之中不由地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也难怪南宫寒会让胡一刀负责刺杀地测验。此人实力高强,关键是他心性纯良,绝对是一块完美的试金石,灵儿日后能得到他的教导,绝对是件大幸事。
当然,若是有人比胡一刀还强,那即便此人心性不纯,也值得墨家去争取了。
场中的女子仍是不依不挠,不过胡一刀仍旧是不为所动,任女子如何软磨硬泡,胡一刀始终不曾点头,最终女子无法,只得悻悻而去。
余下的两个男人表现可谓缺善可陈,虽然俩人都是竭尽全力,但皆是挡不住胡一刀的一刀之威,纷纷在一合之内败下阵来。
接下来便是轮到我了,秦沁娇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她看向我道:“流儿姑娘,我看这刺杀测验便算了吧。胡一刀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着了你怎么办?”
我摇摇头,目光中闪动着坚定之色,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柄木制短剑,又拿了些适配袖箭的无头小型弩箭,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李流儿已经准备妥当了。”
宋华有些担忧地看向我瘦弱的身躯说道:“流儿姑娘,本次测验仍旧会由胡一刀来负责。”
我轻轻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从与方才几个人的表现来看,胡一刀的武力绝非等闲,以我现在的武力而言,要堂堂正正战胜他几乎全无可能。
虽说从方才矮壮男子的测验结果来看,若是表现优异心志坚定地话也可以通过测验。但一南宫寒昨日与我说过——测验中的表现决定了日后在墨家的地位,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便不能想着蒙混过关,若是我想要取得争取的更多的话,那我必须要去战胜胡一刀。
为今之计,也唯有取些巧方才能赢了。我转首看向废弃院落,说道:“胡侠士连战数场,怕是需要休憩片刻恢复一番,李流儿能不能先进去看看?”
所谓的胡一刀需要休息自然是我的托词,先进去看看才是我的真实目的,我的弦外之音宋华自然也听的明白。
宋华虽是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寻思着我是最后一个测验的人,况且我明面上的身份是李大夫的孙女,加之深受南宫寒的赏识,这点后门却还是能开的。
于是他看向我道:“流儿姑娘请便。”
得到他的首肯后,我拒绝了灵儿的陪同,一个人顺着场地边沿的阶梯下到了测验的场地内四下打量起来。
方才在高处我还没有察觉到,直到自己进了来后,才感觉测验的盆地占地着实不小。
除了中央的石屋外,整个盆地呈现东高西低的状态,东头是一块茂密的牧草地,看着草料的高度,我弓着腰便能完美的藏匿于其中,与草地遥相呼应的是西头低洼处的一片隐藏在芦苇荡之中的水泽,我走到水泽边向下望去,水质还算清澈,依稀可以看见水底的杂物,简单目测水深应当不浅。
为什么测验的盆地内要留这许多复杂的地形呢?若是没有用处,只需要准备一个简单的擂台供人比拼即可,既然有这些地形,那必然会有这些地形地用处。
若是我料想地不错的话,这些地形便是留给向我这样武功不甚高强之人利用,毕竟所谓的刺杀,并不是武功强就必定能成功,有些时候,比拼的便是谲诡之道。
或许我取胜的关键便在这些地形之上了。
我抬头看了看已然回到入口制高点上的胡一刀,因为是仰视的缘故,阳光照耀在我的脸颊之上颇为刺眼,我完全出于本能将手置放于眼眸之上,遮去大半阳光,终是依稀可见他一身魁梧的身形,却是个存粹的北地汉子。
忽地一个主意浮现在了我的心头,或许我可以取些巧也不一定。
想明白后,我便回到了入口处,在我踏上高台时,灵儿正在紧张地与胡一刀说道:“师傅,还请您莫要难为徒儿的姐姐,她性子拗,又不会武功,您还是莫要让她输得太难堪。”
我感动地看着她焦急地模样,这丫头却是在求胡一刀放水,不过以胡一刀微沉的面色来看,这要求怕是让他颇为为难吧。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胡一刀如此豪迈之人,遇到了灵儿后便有些招架不住,他见灵儿又要开口,当即出声承诺道:“丫头且放心,师傅我定然不会伤了流儿姑娘。”
我适时地咳嗽数声,不去看灵儿有些局蹙的表情,目光炯炯地看向胡一刀,行了个抱拳礼道:“胡侠士,李流儿已准备妥当。”
胡一刀咧嘴一笑道:“那便请移步场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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