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探索,终于还是告一段落了。很幸运,进入敌人半位面的所有成员无一减损。除了在爆炸时处于中央位置的巴里巴亚伤势较为严重外,其他人很快都恢复了过来。
仔细计算一下,敌人的损失也可以忽略不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入侵者会需要一个牛头人作为属下,但除了裂蹄的灵魂被魔王带走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战果。
但有两点至关重要。第一,人族终于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异位面入侵者的特质:他们似乎没有自己的生物形态,所有出现过的敌人都是在本位面生物的基础上衍生形成的。同时,他们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这点从魔人兵种的不断进化便可见一斑。最后,以及最重要的一项——到目前为止,真正“有理性”的敌人,似乎只有裂蹄和最后出现的那团紫雾。裂蹄是魔族那里的叛徒,除他之外,紫晶傀儡也好,不断生成的魔人也好,似乎都是某种“一次性用品”,是被制造出来用于战斗的东西。裂蹄口中所说的“主人”,会不会就是那团紫雾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它是不是就是异位面入侵的主使呢?
这些东西,都需要一点一点去猜想。有关于这次战斗的大部分细节,包括传奇强者们经历的战斗,都交由霍克敦尔大师去进行记录了。当然,事关几位传奇私密能力的部分自然会被选择性剔除。这次的战斗必须被记载下来,而事到如今,其他人都对这场入侵毫不知情,所以只能交给霍克敦尔大师了。
至于传奇强者们嘛……他们各自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阿莎莉娜回到了黄金之城,她已经离开了有些日子,且不论诸多要处理的事项堆积在那里,她这次参与战斗,“员工”们可毫不知情。要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因为自家老板又肆意妄为而深感头疼。所罗门安排格拉夫斯的法师们一定程度上参与对异位面能量的研究,就连自己也投身其中。
至于巴里巴亚、霍斯卡和七爷爷,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在战斗的最后,魔王出现之后,事情就变得与魔族有了无比紧密的联系。魔王本人更是在离开之前明说了,这一次的位面入侵,两族之间是存在合作的可能的。但他的另一句话……也就是要求莱茵参与会议的那句话,却不得不让所有人倍感重视。
为什么魔王会要求一个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年轻人类参与会议?就算他看出来了,莱茵是个数百年未出现的圣骑士,可那又怎么样。在魔王所经历的漫长岁月中,并不是没有和圣骑士交手过。只是一个圣骑士,并不足以成为让他关注的原因。
七爷爷他们,本来就是藏剑身边这支负责应对魔王及魔族高层事物的精英团队成员。这次会议,他们几个老家伙肯定是少不了的。他们现在关注的重点,在于莱茵身上。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能让魔王另眼相看,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而这个问题的中心人物——莱茵,他不仅也想知道,而且还慌得一逼。几位大佬给了他全心全意照顾芙蕾尔的时间,可当她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他就不得不面对诸多质询了。他感觉自己再次莫名其妙陷入了大事件的中心,慌如老狗。
可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难道是自己身上与圣光意志沟通的痕迹被发现了?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老实交代,反正自己都快和圣光划清界限了。可几位传奇强者坚持认为不是这样,莱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在一番盘问之下,莱茵最后也只能乖乖听从吩咐。几位传奇强者的意思是这样的:反正这次会议你是跑不了了,但这是两族高层的重要,准备起来不可能那么快,在这之前的这段时间……当然是要加紧对你的培养,不然就你这咸鱼功夫,到那种会议上都丢人族的脸。
莱茵原本已经要一口答应下来了。这其实也合了他的意,他自己本来就想要变得更强。但还卧床不起的芙蕾尔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莱茵,陪我回一趟圣堂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向往,有些不安,有些紧张。于是莱茵向几位传奇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很幸运的,他们并不打算拆散这两人。只是圣堂武士最后藏身的圣堂,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一个高度机密的存在,就算是他们也不回去借机凑热闹。于是他们给出了充足的时间,让这对身份意义非凡的年轻人再次踏上他们的旅途。在处理好圣堂的事情后,他们就要第一时间前往蓝弧城,许多重要的事项在那里等着他们。
蓝弧城,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芙蕾尔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不要通过传送门。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莫兰若只留下莱茵、芙蕾尔、罗蒂和蓝清沐四个人。等芙蕾尔稍微康复,他们就在港口乘坐船只前往帝国北方。进入圣堂的入口就在附近,但芙蕾尔不愿意说出具体的位置。这也正常,毕竟就算这些伙伴们再怎么值得信任,圣堂位置这么重要机密的情报,也不是芙蕾尔可以自主决断的。
其实说白了,之所以她会让莱茵陪自己回圣堂,还是因为他圣骑士兼圣堂扈从的身份。否则的话,就算他与芙蕾尔关系再怎么亲密,芙蕾尔也不敢带他回去。事实上,真正能进入圣堂的只有莱茵和芙蕾尔两人。罗蒂和蓝清沐在抵达下一个港口后,就要换路线前往蓝弧城了。
在这三天里,莱茵一直守在芙蕾尔的床边。她的身体还非常脆弱,在莱茵持续的圣力滋养下,才略微有所好转。
看着昔日元气满满、战斗力十足的芙蕾尔,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透过那扇小窗子看看外面的夕阳,莱茵就觉得心痛万分。但这份心痛又不能暴露在脸上,否则只会让芙蕾尔的心情变坏,所以他只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把自责的愧疚全部埋在心底。
三天的调养下来,芙蕾尔的身体终于可以下床行动了。其实何止是莱茵,她也在为自己而自责。这份自责来自她的伤势,她一向认为,自己作为团队中最强的医院,身上的责任也是最大的。可这在这段日子里,她不仅让莱茵他们心急如焚,现在得救之后还只能卧病在床。她同样也试图掩饰自己的自责,可却不那么擅长,轻而易举就被看了出来,反而让莱茵心中的愧疚更甚几分。
在临行之前,莱茵来到芙蕾尔的床边,一边为她收拾行李,一边悄悄观察着她的脸色。她似乎正为了能下床活动而感到欣喜,嘴边有淡淡的微笑,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莱茵松了口气,目光从行李上离开,直视着她的眼睛。
芙蕾尔感到了他的注视,也停下来,略带闻讯地看着她的眼睛。莱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芙蕾尔。”
“嗯?”
“这几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一直说不出口。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什、什么话啊……”
和莱茵的一脸严肃相反,芙蕾尔听到他的话之后,脸颊飞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表情居然有点娇羞。莱茵撇撇嘴,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莱茵放下手,搭在芙蕾尔青葱般的五指上,“总之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话题。你听好了:”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芙蕾尔低下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歉疚。莱茵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信仰是最重要的。你那时候会抛下我们、一个人接受圣光的任务,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下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
“圣光的所作所为,你也已经看到了。”莱茵的语气有些犹豫,“我曾经在想……要不要劝你放弃信仰。但最后思考得到的结果,这是对你的不尊重。所以我觉得尊重你的信仰,你可以继续信仰圣光,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但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信仰之上,再不济也要告诉我们,不能在这么胡来了。”
芙蕾尔垂着头,神色有些挣扎。沉默了半晌后,她抬起头,对莱茵甜甜的一笑:
“我知道,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把我看得更重要。我发誓,下次绝对不这么胡来了。可是……”
“可是?”
“信仰之所以被称为信仰,正是因为,它比生命更为重要。”芙蕾尔摇了摇头,“如果生命高于信仰,那么信仰就已经不再成立了。我为了我的信仰而生,我无法降低它在心中的地位。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就不再是我了。但你出现在我面前、把我解救出来之后,我对你……你身上会出现的奇迹,也是我所坚信的东西。”
“你也是我的信仰,亲爱的。”
芙蕾尔倾过身子,张开双臂,把莱茵的身体抱在怀里。感受着身前传来的温暖,莱茵整个人一愣,旋即放下手中收到一半的行装,紧紧把芙蕾尔搂进了自己怀中。
“你也是,我亲爱的雇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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