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传送门的不断扩建和加固,安苏拉寇斯最前线的布置也越来越完善,但是最主要的几位大人物都没有到场。在一段时间的休整后,莱茵的状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上的不协调基本感觉不出来。
他还是希望能尽快升到六十级,和圣光取得联系。由于体质特殊,虽然晋级对他的实力不会有很大的提升,但好处就是晋级时毫无阻力,只需要在床上躺好,抓着块心意水晶准备晋级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马丁抖了抖眉毛,这是他表示不可思议的方式。的确,这么轻松惬意的晋级方式,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其实不需要你们在旁边看着……”
“我只是有些好奇,和圣光直接沟通的时候你的肉体状况是怎么样的。”马丁摊开手,“看完我就走。”
对于这种无赖的行为,莱茵也只能无奈。看就看吧,我脸上又不会开花。他捏碎心意结晶,经验值涌入我的身体里,冲破了最后一层屏障……
随着新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流出,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慢慢变得白茫茫一片,感觉身体也逐渐轻下来……
……
“喂?喂?还活着吗?”
马丁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莱茵,脸上突然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抚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在这干嘛呢?”罗蒂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你说……”马丁煞有介事,“我们现在往他脸上画画,他会不会醒呢?”
“想法很好。”罗蒂点点头,然后一把扭住他的胳膊,直接扭送至门口,“但你现在该离开了。”
“内个,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不能,老娘我要自己玩儿!”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关上,心怀不轨的牧师被牢牢关在了外面。罗蒂看着床上莱茵那张双眼紧闭的脸,心中的确有恶作剧的念头在熊熊燃烧。
“啾呜!”
原本踩在她肩头上的阿芙一跃跳到了莱茵的身上,伸出小爪子戳了戳他的脸,并没有任何反应。罗蒂这下放心了,四处摸索着找到了根羽毛笔,沾上墨水就准备开始创作……
“哇呀!”
她刚刚把笔尖往莱茵脸上蹭,就看见他的眉头突然微微皱了起来,吓得立马把笔收了回去,一滴墨水都不敢沾上。她还以为自己心怀不轨的举动被发现了呢,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天,才发现莱茵依旧没有苏醒,这具身体还在沉睡着。
“……你说,他们不会在吵架吧?”
“啾!”
罗蒂看着莱茵那张看上去微微有些愤怒的脸,联想到现在他正在和圣光意志面对面交谈,就不由得认为是在与之吵架,而且还吵得很激烈,连这边的身体都有了反应,这可是以前几次都没有出现的情况。而想到他正在和传说中的神明唾沫横飞、唇枪舌战,饶是罗蒂耶尔也不由得佩服。
说实话,她对这个家伙的过去并不十分知情。当她遇到莱茵和芙蕾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圣骑士了。虽然知道在成为圣骑士之前,他只是一个村民,但其他事情一概不知。罗蒂一度认为,莱茵在成为圣骑士之前,就一直是一位虔诚的圣光信徒了,所以神明才会把奇迹降临在他的头上。可现在看来,圣光对他似乎根本没那么重要,起码远没有芙蕾尔重要。
原来信仰不够虔诚的人都可以成为圣骑士吗……他甚至敢为了芙蕾尔,一度说出渎神的话,现在很可能还在与圣光吵架。虽然作为一个圣徒来说令人汗颜,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对于这个大多数时候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来说,是难得的有种。
想到这里,罗蒂也没有了恶作剧的想法,沾好墨水的笔老老实实收了回去。她靠在窗边,看着莱茵的脸,一边幻想另一个世界争吵该有多么强烈,一边想一些属于自己的心事。她一边看一边发呆,一边发呆一边看……直到她看到了“那个东西”,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晶莹的、滚烫的泪珠,正顺着莱茵的脸颊,从眼睛里慢慢滑落到下巴,最后沾在枕头上。罗蒂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家伙,哭了?
虽然是个喜欢躲避麻烦的怂货,但这家伙也从来没有哭过啊,不如说那种悠哉自在的性格,想哭出来都不容易吧——可自己看到的眼泪是真的,这家伙真的哭了。在蓝弧城头上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显得出奇冷静。与贵族军队对峙的时候,他仅仅是下手略有犹豫。与大群娜迦苦战的时候,他的表情一脸嫌弃:敌人身上太臭了。罗蒂不记得什么时候他被逼到落泪,被逼成一条疯狗的时候倒是有。可现在居然哭了?真哭了?
仔细看看,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看来不是在悲伤的情况下流的眼泪。这种情况,难不成一边吵架,一边哭出来了?嗯……有些丢人。但罗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话说自己现在在旁边看到他这么丢人的哭了,是不是以后就有把柄了?虽然心中闪过这种得瑟的想法,可罗蒂惊讶的发现,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如何嘲笑莱茵的话。这样落泪真的丢人吗?她无法说服自己。
失去了芙蕾尔之后,他心中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这两行泪可以全部解释清楚。这不是可耻的泪水,如果芙蕾尔看到这一幕,也许城塞的堤坝也会瓦解,两个人很可能一起流泪。
不过话是这么说啦……这家伙哭出来的样子应该还算蛮稀罕的。虽然没有那种嘴角歪斜着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多看两眼应该也蛮有趣的……她刚刚这么想,却发现莱茵脸上的泪止住了,只有两道泪痕还留着。他的表情看上去也不那么愤怒,稍微平和了几分。
“……”
罗蒂坐在床边,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某个事件的见证者。如果说,莱茵与芙蕾尔之间不是爱情,她现在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一方为另一方的安危所留下的眼泪,而身为第三个人的她,无意中见证了这一切,让这一幕得以留存在某人的记忆里……
如果芙蕾尔能活着回来,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不对啊,这样不是会让那个傻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吗?那自己好像亏了?罗蒂摇摇头,自嘲地笑了。活着回来,前提是她能活着回来……
她继续看着莱茵那种泪痕犹存的脸,想把残余的泪水擦掉,却又认为不该破坏这么宝贵的现场。她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看向旅店空无一物的窗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确认了马丁已经不在这附近后,离开房间,并且把门牢牢关上。莱茵那丢人的样子自己看看就算了,马丁这种外人,脸是不能丢到他那里去的。看门的工作交给了阿芙,她已经叮嘱好了,如果可疑的金发牧师或者有翼魔族出现,就用尾巴使劲抽他们的脸,直到他们离开这附近。
一个人走出旅店,罗蒂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方向。十几秒后,她朝着港口店铺的方向走去,看上去就像在散步一样轻松惬意,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走到某间店铺旁边,她停下脚步,再次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后,抬脚朝店铺里走去。进门之前,她还看了一眼店门口的摆设——这是间贩卖奇怪成人用品的店,当初在和芙蕾尔莱茵一起逛街的时候,自己还因为盯着店门口看而被取笑了。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
她拨开店门口的帘布,直接走了进去……如果这里有别人,看到一个小女孩往这种店里面走,估计会感到相当诧异。但这附近的无关人员都被格拉夫斯的执法团们清理干净了,法师们也懒得来这种地方,不会被闲的没事看的人看到。
走进店铺,货柜摆放得有些歪斜,柜子上堆着的那些东西更是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虽然她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但结合形状,以及这家店铺的名字,很容易猜出用途。
由于货柜的布置有些混乱,她一眼看不清店里的所有东西。她随便绕了两步,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发现,只能叹了口气,盯着店铺的暗处喊道:
“老东西,还不出来?你打算玩躲猫猫?”
店铺里沉默了一段时间。半晌后,阴影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最后是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刚才罗蒂走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
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整体给人的印象相当不好。虽然从五官轮廓中还能大概感到“也许曾经是个美男子”,但现在的形象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胡乱修理的碎发,看上去凹凸不平,乱糟糟的好似草丛;眉毛毫无干劲的和眼角一起耷拉着,看着这眼睛就让人觉得怠惰,眼神甚至还有些猥琐;凌乱的胡茬分布在嘴唇的四周,看上去不仅乱而且脏,一看就很久没清理,和那头乱发一样让人觉得反胃。这个男人五官上的些许优势,已经全被年龄和市井气质毁得一干二净。配合周围货架上那些下流的玩意儿,居然和背景显得有些门当户对,好像这种人就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乖徒儿,你好啊……”
“好你大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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