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继续启程,目的地是苍鹿公爵的领地:黄金之城。夜莺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元气,虽然自己的心血和同伴在一朝之间全部被毁灭,但她依旧展现出自己令人惊叹的韧性。不过毕竟已经不再是商队的领头,她曾经的威严已经收敛了大半。那张英姿飒爽,却又略显憔悴的脸,也让人不由得感到心疼。
虽然这样,队伍里的气氛却渐渐热切起来了。从小和家人分离的芙蕾尔、孤身一人长大的我,甚至还有罗蒂和阿芙,都很快接纳了这个新成员。夜莺真的像个姐姐一样,曾经的管理阶层把一切都考虑得很是周全,我们这种胡来的队伍里第一次出现了靠谱沉稳型的角色,真是可喜可贺。
同样令人在意的,还有紫觚的表现。自上次以后,他似乎感觉自己有愧于夜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好好表现。和他追女孩的那种“好好表现”不同,他如今展现出的是一个勤奋上进的有志青年形象。只是很可惜,面对我们无比亲切的夜莺,在面对紫觚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远。这种疏远不是刻意的,其实夜莺也一直试图和愿意帮助她的紫觚好好相处。可一个人的成见是很难消除的,经过这次事情后,夜莺对那些地位高高在上者的态度可想而知,所以无意之中总会有一些疏离的举动。紫觚倒也不介意,反而表现得更加积极了。
由于此次事态紧急,我们把原本的狩猎计划全部取消,直线前往黄金之城。现在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女公爵相信我们的话。
夜莺的证词固然可靠,但还远远不够有力。先不说苍鹿公爵那个“失了智”名声,就算她肯认真调查这件事,也未必能抓到林梓光的把柄。
在我们研究如何才能说服女公爵的时候,夜莺不止一次劝阻我们,希望我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否则容易惹祸上身。然而,要不是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做事要走程序,早就杀到子爵领里去了。要知道,我们这只队伍的战斗力出奇庞大。芙蕾尔一旦晋级完毕,就有着最少六阶的实力。而蓝清沐的等级虽然还未知,但表面来看,战斗力绝不逊于芙蕾尔。这两人就可以横扫大半个子爵领了,更何况林梓光并不是实力子爵,自身的等级可以忽略不计。
到达黄金之城后,我们决定兵分三路。由于我和芙蕾尔的职介特殊,最好不要和传奇级别的苍鹿公直接见面,救由紫觚带着夜莺去面见公爵。紫罗兰商会全大陆数一数二,以贸易闻名天下的女公爵自然会有所重视,紫觚的话远比我们有分量得多。
另一边,芙蕾尔带着罗蒂、蓝清沐三人,在城内寻找比较偏僻的住处。卡昂也打起精神,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的熔炉,立马就跑没影了。按他的说法,重锻古剑的难度,不亚于锻造一把八阶武器,要做的准备有很多很多,自然不能马虎。
至于我,则跑到城郊的一家酒馆里,准备和马丁派来的使者交易。虽然教会的势力无孔不入,但唯独在四大公的领地里行不通。四大公的城堡,可以说是大陆上唯一不被教会势力渗透的城市。而苍鹿公爵更是对教会深痛恶绝,别说城里没有教会了,就连牧师想要进城都要经过重重检查。
我带上全部的圣疗术卷轴,换下了铠甲,但还是做好了应对变故的准备。说实话,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完全信任马丁。那个家伙太油滑了,说不定哪天就会阴我一手。
推开酒馆的木门,这里的布置居然出于意料地不错。古朴的木质吧台、用啤酒桶加工成的座椅,还有伪装成煤油灯的炼金灯,在这个大陆上也算是复古风格。我甚至感觉自己在玩老滚,酒馆的老板也是个大胡子。
扫视了一圈,我在酒馆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有些可疑的身影。他身穿白色长袍,兜帽遮住了脸庞,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但我并不能确定那就是马丁的使者。如果贸然搭话的话,万一认错人,岂不是尴尬死了。我干脆先在吧台要了杯麦酒,装作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绕了一圈再坐到那人的对面。
“暗号。”
还不等我开口套话,这个神秘人居然先一步开了口。我眨巴两下眼睛,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暗号?”
“暗号。”
我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来。尼玛,当时和马丁联系的时候,那家伙也没跟我提起什么暗号的事儿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握着酒杯,坐在原地不吱声。那个神秘人似乎也不在意,低头喝着自己的酒。我思索了一会,难道说……
难道说,这个人根本不是马丁的使者,而是别的什么人,来这里进行一些秘密的交易,刚好被我误会了?可隔壁就是黄金之城,还有什么秘密交易要在城郊的酒馆里坐,而且居然还搞出了什么暗号?
黑市交易?军火生意?奴隶贩卖?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不该坐在这个地方啊?打扰了啊!
我刚打算站起身,突然瞥见神秘人兜帽里滑下的一缕金发,稍加思索,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暗号:马丁是个二货。”
“错!”神秘人拔高了音调,“暗号是‘黎塞留万岁’,你才是二货!”
我伸出手,一把扯下“神秘人”的兜帽。果然,兜帽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发牧师马丁先生。
“你特么的幼稚不幼稚啊?”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只是“嘿嘿”地笑着:“我刚从那黑灯瞎火的地下室里出来,找点乐趣也是应该的嘛。”
“你不是说自己有危险,要找个地方避难吗,这会怎么跑出来了?”
“啊呀,我不惜性命受到威胁,也要亲自给你送货,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对我。真是太令人心寒了,没想到这个社会已经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我理都不理这个戏精,一边喝酒一边看他耍宝。他也觉得没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嘲笑我没有生活趣味。
“说正经的。”我放下酒杯,“东西呢。”
“钱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特么神经病吧。”
这货是在那里看到这种香港警匪片台词的啊?
“安啦安啦。”马丁摆摆手,“都给你带来了,一点儿也不少你的。喏。”
他装作伸手拍我肩膀,暗地里把一个晶莹圆润的魔纹戒指塞到了我手心。我在他的手拿开前,也趁机把准备好的空间装备放到了他手里。
“怎么样,要不要验验货?”马丁抖抖眉毛。
“在这里验货,你也不怕惹祸上身?”
“放心,我可不敢在这件事上动手脚。你就算了,芙蕾尔我可惹不起。再过个几年,估计就要开始冲击传奇了吧。啧啧。”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可酒馆里的确不适合拿出这么多贵重的锻造材料,只能暂时相信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了。交易完成后,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和我搭着话:
“怎么,看你这样,最近运气不大好?遇上什么糟心的事儿了?”
我一惊,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是在随便瞎叨,还是真的看出来了什么。我很少把情绪写在脸上,尤其是在马丁这种老狐狸面前。但正如他所说,夜莺商队那件事儿已经让我们所有人头疼了很久。
“没什么好惊讶的。”马丁自信一笑,抓过酒杯,“你还真以为牧师都是神棍不成。我们掌握的神学,其中有一部分按照时下流行的说法,叫做心理学。哪怕你面无表情,也能从一些行为举止中判断出你的情绪。”
“你们牧师不是有思维窃取吗?直接读心就好了,要心理学有什么用?”
“神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放的。”马丁喝下一口麦酒,“而且你想啊,你在街上散步,突然发现一个路人紧张不安,这时候和他搭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主的羔羊?’,他就会以为是圣光的神谕指引我们帮助他排忧解难,对教会的信仰不就更加坚定了吗?”
我嘴角一抽,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对于没有获得真正神明授意的圣者教会来说,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神在世间的代行者,还真是不遗余力。这种做法,听上去和那些路边算命的半仙没有什么区别。
我正打算搪塞过去,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在夜色之下的想法,立马回心转意,把事情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丁。
“居然有这种事?”他听完,表情也有些惊讶,“我原本以为那些贵族会稍微收敛一点,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种事。真是太令人愤慨了。要是是我,肯定不会用那么傻的招数,直接在山村的食物里下毒,把所有人放到,既不会引起反抗,也不容易走漏消息,多简单。”
我听了他那后半句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不是神的信徒吗,怎么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成为信徒只要求对主的信仰虔诚,又不要求我们有责任感。”
“我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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