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冒险者,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不要生气!”村民的态度,比芙蕾尔恭谦上一百倍,“请、请您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叫村长!马上就来!”
回话的村民飞一般跑了,留下我们无奈地原地耸肩。片刻之后,白胡子一大把的村长爷爷(怎么感觉都是同一个人)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来到我们面前,对我们行了个礼。
“身体不错啊,老爷爷。”我打趣道。
“各位尊敬的冒险者。”村长一躬身,老脸笑成一朵菊花,“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老夫谨代表我们几个村子,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我们原本以为,他也要和其他村子的村长一样,开始说一些又长又没用的客套话。可老村长顿了顿,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呃……小村地处偏远,许多年没有冒险者来过了。”老爷爷挠挠头,“礼节上有些不充分,还请各位见谅。话说,各位是怎么来到鄙村的?我们这,一般可没什么客人啊!”
芙蕾尔旋即把从藏宝海湾那里得到情报、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事,三言两语和村长交代了。老头子眼睛一亮,笑得很是欣喜。
“太好了!我们派人发出去的情报,终于成功请来冒险者大人了!冒险者大人来帮我们讨伐魔女了!圣光在上!”
“圣光在上!”
一群村民挥舞着草叉开始起哄。我咳嗽两声,道:“还没答应你们呢。说说吧,那座岛上的塔,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冒险者大人,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我突然感觉脑子有点痛。果然,村长开始从很久很久以前,村庄刚刚建立时说起。你咋不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说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村庄在这里落脚。当时,这里还是绿草如茵,生机盎然,一切都无比美好……”
老头吞了口口水,似乎努力想描述过去的美好场面,但无奈与脑子里墨水太少,只得略过。
“我们在这里和平的生活着。突然,有一天,魔女出现了!她在那座岛屿上,建起了那座邪恶的高塔,在里面进行许多邪恶的实验!”
“停!”
我一伸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老村长。
“老爷爷,让我猜一猜好不好?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魔女研究着邪恶的魔法,不断散发出蓝光,渐渐把这一带的生态变得荒芜,草不绿了水不清了天也不蓝了你们也失去幸福的生活了,于是你们想奋起反抗,就有了今天的事’?”
“对,对!”老村长兴奋地点头,“您怎么知道?莫非您是一位预言家?!”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了芙蕾尔和罗蒂一眼,也从她们脸上看出了无奈之情。这种桥段,未免也太老套了一点。能不能有点新意啊,邪恶魔女什么的,已经玩够了好吗?
“不仅如此,长久以来,魔法塔里的魔女,一直用暴力手段,胁迫我们这些善良无害的村民,每天给塔里提供食物!她们偶尔还会离开这里,去外界的世界,绑架孩子回到塔里,培养成新一代的魔女!我们村里的人,已经被魔女们荼毒很久很久了!我们不能再妥协了,我们要反抗!”
“要反抗!要反抗!”
那群村民又开始起哄了。真是够了。
“所以,尊敬的冒险者,你们愿意帮我们讨伐魔女吗?”
看着老村长诚挚的眼神,芙蕾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对视一眼,彼此都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案。老村长看我们有些犹豫,似乎会错意,连忙许诺将魔法塔内的大部分宝物都交给我们,作为报酬。
“我先离开一下,你们好好聊啊。”
我转身离开喧闹的人群,投给芙蕾尔和罗蒂一个肯定的眼神。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我四处观察,确定附近无人,便取出割裂保护者和飞锤。巨大的盾牌立在左边,沉重的飞锤摆在右边。深吸一口气,我抬起食指,指尖缓缓冒出一缕圣光,脱离手指,漂浮在空中。
“麻烦都是你给我找的,没节操的圣光。”我嘀咕着,努力鼓动全身上下的圣力,使其保持在最活跃的状态,“现在让你带我上去,估计不太可能。你好歹也小小帮个忙,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集中精力,死死盯着面前漂浮着的光团。在日光的照耀下,这缕圣力并不多少显眼。我期待着,心中的希望能有明确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征兆也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
在我心意的高度集中下,漂浮不动的圣光团,终于有了让我欣喜的反应。光团吸收着周围的日光,逐渐变得明亮,增长到了拳头大小。周围一下黑暗起来,我聚精会神,观察着光团的反应。
光团开始移动,有些摇曳地一点点落下。当它在飞锤与盾牌中间停住之时,我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断这一丝得来不易的沟通。
终于,在我期冀的目光下,光团缓缓落在了割裂保护者之上,将盾牌映照得一片金亮。我送了口气,收起飞锤,将盾牌背在身后,转身走出这处角落。
重新来到人群之中,老村长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芙蕾尔,希望她能答应他的请求。我大步走上前,拍拍老头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
“放心吧,我们答应您。讨伐魔女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真是太好了!”老村长脸上一下写满了惊喜,“圣光在上,我们得到冒险者大人的帮助了!”
“到时候,宝物可记得要多给我们一些哦。”
“没问题,没问题。”
我笑笑,不再理会快乐起来的村民众,转身对芙蕾尔和罗蒂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人早已默契无比,她俩立马会意,转身就要离开。
“我们去整理一下装备,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叫我们一声便是。”
我摆脱掉追上来的村长,连忙跟着她们,来到了另一处无人注意的地方。周围的村民一消失,芙蕾尔立马向我问道:
“莱茵,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圣光大人有下达新的神谕吗?”
我点点头,指了指背后的割裂保护者:“我想,圣光把我们派到这来,并不是让我们消灭什么魔女,而是要保护和奥法有关的人。听他们的口气,那个所谓魔女,多半就是掌握有奥术信息的人。”
“可是……”芙蕾尔有些迟疑,“刚才村长说的……”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们的话吧,傻女人?”罗蒂笑着,眼里却有对那些村民满满的鄙夷,“真按他们的说法,如果是那蓝光引起生态异常,那么应该是以那座岛为中心,从湖泊开始,恶化情况由里到外逐渐减弱才对。怎么可能其他地方都半死不活,那座湖里却生机盎然。那些村民本来就不能相信,我看,那个老头也是满口胡话。”
芙蕾尔也觉得不对劲,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安慰她:“这才是我雇主大人身上的闪光点啊。一般人的心地可不会这么善良哦。”
芙蕾尔俏脸微红,嘴角却微微上扬了几分。我转头看向罗蒂,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家伙,脑子还蛮灵光嘛!”
“那是!”小盗贼骄傲地一抬头,眼神里也都是笑意。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和那群村民对着来。”我收起笑容,语气开始变得严肃,“我们不知道怎么到达那座岛上。如果不帮助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让我们上岛的,还很可能被那群愤青敌视。可现在我答应了他们,面上不做些什么又不行。要不动声色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出‘魔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罗蒂撇了撇嘴:“我看啊,不用废话那么多。先假装答应他们,上了岛之后,直接反水就是。他们还能对我们怎么样不成?一群村民而已。”
曾经身为村民的我感觉有些不自在。芙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口水,有些艰涩地说道: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在塔里的那个人,那个‘魔女’,如果她不听我们解释,把我们当作村民的帮凶,而我们……又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许久,我长出了口气,同样艰涩地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可能要面对两个问题。第一,是怎么说服那个魔女。第二,是如何从魔女手下,保住那些村民的性命。”
罗蒂一听,刚要出声反对什么,便被我制止下来。
“哪怕那些村民污蔑无辜的人,哪怕他们对我们说谎,可他们依旧只是村民。”芙蕾尔看着罗蒂,语气少有的严肃认真,“我们或许可以怪罪他们,但不可以对他们的危险置之不理。他们或许需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无论如何,这个代价,绝对不能是生命!起码在我这里,在圣堂武士芙蕾尔这里,绝对不行!”
罗蒂气息一滞,整个人弱了下来。
“好吧,你们两个家伙就是这样。真是的,根本和我的方式不一样嘛……不过算了,听你们的好了。有时间给我上心理教育课,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败那个魔女啥的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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