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泉寻思，这年轻人实在是年少气盛，目中无人，与其放任他下去，让他接着过这样被高高捧起的人生，倒不如提前让他尝一尝失败的滋味。所谓飞得越高，摔得越狠，看这凌方寒的样子，想必是从未有过败绩。
“那就一言为定，明日清晨鸡鸣三刻，在此演武场见。”路一泉朝空中大喊一声，也不管凌方寒听没听见，就自己也起身赶回客房。
“路少侠。”万老在后面叫住了他，“明日之事，还请……多多关照。”
“我会的。”路一泉点点头，当然明白万老所指的，就是两人之间的点到为止。
……
次日凌晨，凌家演武场上，路一泉一席白衣站立于擂台上，神情严肃，宛如一尊雕像。演武场上寂静无人，商会的两名长老都驱散了所有围观的弟子，不让任何人踏进擂台十丈之内。
“哗！”一阵凛冽的破风声从半空中的远处射来，随即一个身影砰然落地，缓缓在路一泉面前站直。
在路一泉的眼前，是一身石青色道袍的凌方寒，尽管气质飘然出尘，但他的眼中已经没有神闲气定之色，反而是焦虑重重。
“你终于还是来了。”凌方寒一脚站定，抬起头眼神凛然地看着对方。
“看样子你昨晚并没有睡好。”路一泉静静看着对方，神情淡然道：“你已经是第一了，何必再跟我争个高下呢。”
“是吗？我是不是真的第一名，心里有数的只有你和我。第一这个名号，可不能光由我来定夺！”凌方寒说着之时眼眸中已然充满了战意，他身上升腾起乳白色的真气，右腿猛地撤步，当下便似箭矢一般疾射而来。
“咻！”
他攻击来临的速度异常之快，快到出现强烈的破空声，快到空气都出现了模糊。
凌方寒的身躯距离路一泉是越来越近，霎时间他突然伸出右手，而后猛然握张成爪，当下便是朝路一泉狠抓而去。
“哧！”那道利爪十分锐利，裹挟着强劲的真气，在出手的刹那便似要将对手撕成两半。
伴随“嚓”的一声爆响，那爪子疾闪而过，在空中舞动出强劲的气流，而路一泉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如同鬼魅一般的躲闪开来。
“想逃？”凌方寒神情一变，口中便是传出低喝，突然之间调转手掌，那只利爪便划破层层空间，顷刻间就要降落在路一泉的身躯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路一泉在此紧急时刻却能抽出一部分心力，只见其身如青松，不动似钟，侧身欺上便是一泉推出。
顿时，拳掌交击，二者猛然相撞。
“啪！”
一道如雷霆炸惊的声音传来，顿时气爆之音不绝于耳，只见路一泉仍旧保持那朴拙的一泉，而凌方寒却是身如敝履般疾速爆退。
路一泉神情如常，却是依旧轻松，可凌方寒却是脸色苍白，身形倒退之间，更是显露出一丝疲软。
“你可知什么是‘天生道体’？！”凌方寒话音落下，周身气息开始暴涨，强横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而出，专属于死道境的气息如大海般铺天盖地而来，“那便是万中无一，奇迹一般的修炼体质，无需任何帮助，修炼的速度就可以达到常人的数十倍，我八岁初启灵根，便被认为是大陆上独一无二的修真奇才，族中天材地宝，我享受无数！这个世界上，分明已经没有我的对手——”
“嗯，继续。”路一泉手背身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天生道体？霓霞山上天生魅体的那位小姑娘一夜下来都拿我没办法，我又怎么会正眼瞧得上你？！
“你一个来自东玄穷乡僻壤的散人，拿什么和我斗到底？！”凌方寒声赫浩朗，双手缓缓举起，左手不动，右手捏决，架起一个玄奥的手势，“我将拿出我的全力解决你，以示我对你的尊敬！”
他的身旁顿时冲出无数缕旋风般的气流涌动，登时缓缓围绕他的全身，一道锋芒毕露的剑气冲天而起。
“锃！”金铁交鸣的轻吟声传出，只见一柄流银利剑飞将而来，缓缓浮动在凌方寒身前。
只见凌方寒神色一凝，眼眸中爆出一缕精光，右手登时将银剑握在手中。
“轰轰轰！！”那银剑似在兴奋到了极点，隐隐在发出轻颤。
在路一泉的眼里，此时的凌方寒很不一般。其身上的气息尽数收敛，取而代之是一种利剑收鞘的气息。凌方寒此刻的气质宛如仙人，瞬息之间，即可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这时，路一泉神色怔然。
“唰！”破空之音传出，只见凌方寒似穿破层层阻隔，如鬼魅掠影般瞬息便至路一泉身前。
“不如给我去死，把名额多让一名给我凌家子辈！”
“噌！”那手中的剑如臂指使，随着凌方寒手臂挥出，如疾风闪掠般挥砍响路一泉的脖颈。
“慢到让我失望透顶。”路一泉心念一动，便与那死神般的一击轻松擦肩而过。
“唰！”
然而下一刻，银剑刺空传来的尖啸之音，让人耳膜不禁备受煎熬，那柄细如银线的长剑却从另一个角度飞将而来。
“御剑术？”路一泉心中一动，他确实明白像凌方寒这样死道境的强者，御剑飞行也是易如反掌，但是要将长剑驾驭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强度，实在要难上百倍。
声名在外的功法典籍，和御剑术完全无法相比。这御剑术在修真者的眼中看来，是为数不多，因其难以修炼而出名的功决。不仅对施法者资质要求极高，而且是要求修习者的专注力和精神力超出常人，其修炼成功的几率……不足万分之一。
“你这孩子，天资悟性实在难得，可是这心性……成不了气候。”路一泉暗叹一声。
而线下其操控的飞剑呼啸即至，精准度达到惊人的程度，因其角落十分险要，似乎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一息时间既过，那柄飞剑已然飞击而来。
“砰！”金属的碰撞声发出，如同电光火石般让人心惊耳鸣。
路一泉根本没有躲开这道攻击，却是驱身迎上——他双指并曲，登时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在清脆的碰撞嗡鸣声回荡之下，那金色的火花伴随着飞剑上不断溢出的澎湃真气，一同迸裂出来。
“你——这不可能！不可能！”凌方寒当然想不到自己全力的一击，竟会被对方这般轻易的挡下，大为震惊。他手指一摆，飞剑便从路一泉身边脱离，在空中自行舞出几个剑花，绕回到凌方寒背后，悬浮起来，
“你这混账……”凌方寒心下愈发的恼怒不甘，于是曲并双指，在其指尖白色气流的引导下，那身侧漂浮着的银色长剑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却是横然飞至。
“噌！”剑身轻吟，只见那把剑如同长了眼睛，在其周身传来呼啸声下，从一个极为偏僻的死角飞速而来。
“寸劲。”路一泉没想到对方还敢来犯，不过内心却并不以为意，而是侧身之间一拳挥出，只使上了一点点力气。
“铛！”
“唰！”那把银色长剑直接被打退了回来，在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之下，撞到了凌方寒的身躯之上。
“嘭！”闻得闷哼声传出，但见凌方寒得身躯狂退不止。
“我并不想你争斗。”路一泉神色有些无奈，双眼看着对方有些怜悯。
凌方寒看到对方眼神里得情绪，顿时心中得愤懑汹涌燃烧起来，从未被如此碾压过的自尊在灼烧着他的心，让他如同受伤的小兽般歇斯底里地低吼道：
“我是不会输的！”
“何须如此……”路一泉有些无可奈何，却还是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而后将自己的手印在了对方身上，“大海无量。”
“嘭！”但见凌方寒身上传来震动，突然响起一道炸鸣声，一圈透明的气幕从凌方寒的身后炸开，他的身躯便是不由自主的退了数步。
登时，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路一泉只不过是聚出一点点内力，
“我一定要打败你！”冷冷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出，神情却是异常的坚定，这时，他右手一举，那把银色长剑如有生命般出现在他的手中。
“噌！”银色长剑如同他手臂的延长，随着他伸展间，不断的向路一泉切砍去。
“我说过，我本不想与你争斗，只是你步步相逼。”路一泉轻松闪躲，脸上却是头痛之色，只见他说道，“你既然不肯认输，那我就只好请你下台了……
“你做梦！”凌方寒闻言更是大喝，这时又因为过于激动，而引动了自己体内刚被路一泉反击震出的隐伤，不自觉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三百年来始终都没有停下过高攀的脚步，你又为何如此冥顽不灵！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到底有什么难的？”路一泉眼神如古井无波，脚步踏在地上，步伐奇异而充满韵律，顷刻间便如鬼魅一般闪至对方的身前，一拳挥出。
“上！”凌方寒两指并拢，狠狠往空中戳出，他身后悬浮着的银色佩剑登时如同竭尽了全力一般颤动起来，朝着路一泉的拳头对轰过去！
“嘭嘭嘭嘭！！”这一拳直接迎上了对方的银色配剑，顿时将长剑击打得发颤不已。一圈足以撼山裂地的力量波动，如同涟漪一般，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瞬间擂台之上的每一块大理石砖，从近至远，立刻爆碎成一团团飞散的齑粉……
“咳啊！！”在短暂的颤音之后，凌方寒不由的喷出一口血箭，身子也随着这股威猛的力道，飞出了擂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佩剑落在了他的身旁，已经满是裂纹，原本无坚不摧的玄铁剑锋之上，如今竟被生生打得缺出了一角。
“结束了。”路一泉目视着前方，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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