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电视机后,少女蜷缩在沙发旁边,她无法自如的驱动双臂抱住自己的头。
在那个家,少女和她的家人确实都过得很疲惫。少女时常能听到母亲的啜泣声,偶尔还会与父亲争吵,少女没有办法去安慰母亲,因为对方不会在她的面前哭,只会说“没事的”,而一旦没有面对她的时候,母亲就会不停念叨“都是自己的错”“太可怜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少女也只能压抑自己的心情,努力的寻求着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她努力的学习,努力的适应不使用双手的生活,想要被认同,想要母亲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人。
但是,她没能做到,而现在,她听了母亲的那些话后,越发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存在。
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不幸……仿佛在否定着自己的存在一般的话语,让她难以忍受。
于是,从外面回来的他一打开门就看到少女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的画面,顿时呆住了。
“……发生了什么?”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后,急忙走到少女的身边。
“……我,刚刚看了新闻……”
“啊,你想要回去吗?”他把纸巾递到了少女跟前,少女却摇摇头没有接受。
“不是,只是想要知道父母的情况,但是……我听到母亲说她希望我离家出走……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不想要我了吧。这样,我不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吗?唔……”少女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从以前,我就这样想过,今天……只是得到确认了,我果然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那么,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一向沉静的过分的少女此时却十分无助的哭泣着,这让他感受到了微妙的反差,难得的,少女有了符合她年龄的反应了。
他用纸巾擦去少女的泪水,然后抱住少女,放慢语速说道:“回不去也没关系,我这里正好可以作为你的归宿,不如说,我希望是这样,你的父母需不需要你,都无所谓,我是需要你的,并且非你不可。”
少女一瞬停下了哭泣,安心,也只有一瞬。
“大哥哥你说你需要我,其实,你只是需要我这样的身体吧?”
喜欢残缺的事物,这个人大概就是那种类型。
“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你是不会需要我的。”
“没有‘如果’,只有事实和现实。”他冷静的回答道,像是间接承认了少女的话一样。
“是的呢,如果这不是现实的话,我甚至不会和大哥哥相遇,我应该感谢我这样的身体对吧?”少女的语气带一点自嘲,“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大哥哥你看的,并不是我本人,只是这样的外在形体而已。”
“不,不仅仅是这样,我有好好在看着你哦,尽可能的满足你的愿望,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你,如果不在乎你的心情,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动作轻柔的扶起少女,使其坐在了沙发上,“当然,你的身体确实也是必要的因素之一。”
少女不满的嘟起嘴,说道:“与其说我是人,不如说是宠物吧!”
他捋顺少女的发丝,微笑着说道:“宠物才不会让我这么操心。”
“哼,我才不信!”少女闹着别扭,把头偏向一边。
“哈哈,那可真让人头疼。”
——要是不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呢,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样想,会不会太贪心了呢?
“大哥哥,我想要take a shower。”
“好。”
“我可以自己来吗?”
“不行。”
果然是这样。
“那我不洗了,今天就这样睡觉吧。”
“不行。”依旧是简短却不容辩驳的回答。
“唉。”少女叹着气,低着头走进了淋浴间。
因为无法使用双手的关系,所以少女想要洗头发的时候尤其不方便,虽然她为了便利而向父母提议过要不要把头发剪短,但被否定了,每次都是母亲帮忙洗头,她偶尔也会偷偷自己洗头,但果然不太方便,长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来到了这个地方,甚至脱衣服都不用她自己做,最初是十分羞耻的,但她又想到自己这不健全的身体其实也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言,于是破罐子破摔的任对方怎么做了,但对方又很遵守规则一般的,不越一格,他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完全搞不懂。
今天,也如同之前那样,面色平静的褪去她的衣物,然后裹上浴巾。少女坐在小凳子上,他开始给她洗着头发。
浴室里安静的只有他揉搓头发的轻微声响,少女闷闷不乐的望着前方,今天的气氛有一丝沉闷。
“呐,大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他的动作一瞬停滞,略诧异的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我猜你肯定是没有的,如果有,也会因为看到我的存在而甩了大哥哥你吧!”
“真是不留情的说话方式,不过,确实没有,我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
“但是,大哥哥却对这样的我感兴趣……现在,大哥哥你有自己是变态的自觉吗?”
他不由苦笑:“这个自觉我并不需要有,因为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少女总是以故意挖苦他为乐。
“哼嗯……果然很奇怪。”
“对我而言这就是正常的,这样就足够了。”
头发冲洗干净了之后,他用干发巾将她的头发包了起来。
接下来是洗澡。
少女坐在浴盆里,背对着他,他用软刷轻轻擦着少女的后背,整个浴室里都是沐浴露的香气。
“我有时,看着自己的手……会这样想,我的手是不是并没有‘死去’呢?只是它刚好被神明借走了所以无法动弹,也许,有一天,神明不再需要它的时候,就会把它还给我了,这样,我就可以像别人一样……用手拿着书包,翻着课本,写着字,画着画,弹着钢琴……很多可以用手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少女描绘着她所梦想着的美好事情,却被他无情打断了:
“那可不行,你这样就足够完美了。”
又来了,这个人的偏执。
“你无法去做的事情,由我来做就好,你只要保持这样就行了。”
他像是捧着宝贝一样的捧着少女扭曲着的手,这次是用软毛巾轻轻擦拭着它,少女无法直视他那带着一些疯狂的表情,所以偏过了脸。
如果说他不正常,那么容许着他的不正常的自己,也是不正常的。
“……我的手,完全没有感觉。”
“嗯。”
“哪怕是用针去刺它,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嗯。”
“所以,就算大哥哥你这么温柔的对待它,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嗯。”
少女气呼呼地鼓起脸颊,不再说话了。
他看着少女的表情,忍俊不禁,大部分都是面无表情的少女偶尔也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来,这算是真情流露吧。
他是不是稍微缩短了与少女之间的距离呢?
这个有点倔强的少女,有着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一张娇俏可爱的脸,但总是面无表情,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说话的时候常常毫不留情,头脑也很聪明,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感,与这样的JK较劲,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占下风,所以常常以打太极的方式应对。
少女不健全的身体使他十分感兴趣,但,如同他说过的一样,少女本人也是相当有趣,只要听着她说话,就不会感到无聊。
像这样的生活,在常人眼中看来,肯定充满着异常,但他也说过,对他而言,这种“不正常”才是他的正常,他忠实地遵循着自己的欲望,只要是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会将其弄到手上。
少女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次,少女在洗澡途中意外的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与清醒着总板着脸的时候不同,少女在入睡的时候,没有防备的柔弱模样就会显露出来,非常的惹人怜惜。
假如她和正常的人一样的话,肯定是那种很受异性欢迎的类型,但那样的话,少女就不会成为自己的女神,她的残缺使她变得完美。
他想着,嘴角带着笑意,小心的将少女的身子擦干,换上睡衣,然后将其抱到房间,轻放在床上,然后为其盖上被子,虽说照顾一个人要做很多琐碎的事情,他却尤其感到快乐和充实。
“晚安,我的女神。”
这样幸福的日子,还将持续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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