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的到来,海德维希公爵。”她朝雾月打招呼,孱弱的声音就像是水晶球上的蓝光,微弱而模糊。
她微微抬起眼,暗银色的瞳孔布满了血丝,眼袋很沉,带着厚重的黑眼圈,相必平时没怎么休息。
“仅代表泽尔蓝的子民向您致敬,北境的守护者。”雾月礼貌地答道,身旁的琴音则是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去倒茶吧,罗希。”少女把视线从水晶球里转到雾月身上,等到女仆走后她才缓缓开口,“在下奥菲利亚-艾尔希耶尔,是第五十七任的北境守护者。”
“好,我是威灵顿公爵,她是我的妹妹。”雾月简短地说道,毕竟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传闻里你已经死了。”奥菲利亚默叹着气,目光呆滞起来。
“毕竟我的身份特殊,不好和您一一挑明,希望您能理解。”
“我明白。”奥菲利亚淡淡地答道,伸手摆在了水晶球上,轻轻抚了抚,沉默了。
“我这次来找您,是有些事情要向您确认一下,希望您可以帮我。”
“嗯,你说吧,如果可以帮上忙。”奥菲利亚慵懒地半睁着眼,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副颓废的模样让雾月想起了家里的安洁尔。
“霍瓦特洛克家族,你应该知道吧?”雾月问道,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嗯,知道,在北国,霍瓦特洛克家族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北国与泽尔蓝能有如今的良好关系,也多亏了海德维希家与霍瓦特洛克家的交情。”奥菲利亚冷淡地回应着,似乎没有多少诚意。
“……”
“是的,我的魔女,冰影魔女,就是霍瓦特洛克家族的次女。”
“是玛丽露侯爵,我知道。”
“最近我和她过得不太好。”雾月无奈地耸耸肩,笑了笑。
“哦。”
“主要原因是,关于神之魔女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后,奥菲利亚终于有些紧张起来,抬头看着浅笑的雾月,银白的瞳孔流过异样的光芒。
“你知道的吧,北国的传闻。”
“……神之魔女,我的确是听说过,但是并不是很清楚……”奥菲利亚从旁边拿出一本非常厚的典籍,摊在旁边,翻了翻,狼女仆这时候已经举着托盘回来了。
“嗯,先生,热麦茶~”
“摆这吧。”雾月没有接,一直看着静静翻书的奥菲利亚,等待着她的信息。
对于玛丽露的事情,自己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所以在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之前,雾月都不打算去找她,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让自己一次次死在她的刀下,丧失越来越多的记忆。
虽然就目前而言,雾月的记忆似乎还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可能丢失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记忆的确在消失,只是多少的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奥菲利亚开口了。
“关于几个字的一切。”
“……我这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信息,”奥菲利亚说着,按着书页的手指开始慢慢发出亮光,书上密翳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在半空旋转着,排列组合起来。
“……”雾月看着上面的古老文字,开始对照着翻译起来。
——受到神的恩赐的少女。
——带来毁灭与重生。
“……这是什么?”雾月问她,不敢妄加猜测。
“神之魔女一词,来源于古代恶魔语典籍,原著《预示录》,是一本记载了大陆大概三千年的编年史史书。”
“三千年?现在纪年才不过950。”雾月冷笑道。
“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我们把他翻译成预示录这个名字,很大程度上是把他当做预言未来的史书,虽然真实性无法考究,但是预示录里面提到过的——末法预兆,正在一一呈现。”奥菲利亚严肃地说道,对雾月的态度变得冷漠起来。
“……末法年。”琴音低声说道,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你知道吗?”雾月有些意外。
“……”琴音低着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是的,末法年,这是在预示录里提到的,关于世界元素失衡,魔力元素完全从世界上消失的结局。”奥菲利亚说着停了下来,语气变得无比的沉重,“也就是世界末日。”
“别说傻话,这些不过是猜测。”雾月笑道,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简短的沉默让他额头开始渗出汗来。
“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相信这些东西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将你想要知道的告诉你,假如说你不相信的话,神之魔女也就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也是预示录里关于世界毁灭的预兆之一。”
“其他预兆呢,是什么。”雾月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毁灭之龙的出现……以及反常气候,也就是元素崩坏的具象化。”
“毁灭之龙……”雾月皱起眉,不满地砸砸嘴。
“已经被解放了吧,那个被你先辈关押在人工半位面长达四百年的毁灭之龙。”奥菲利亚似乎看穿了雾月的心思,罕见地露出来自信的笑容。
“是的,我把她解放了,但是她不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我可以控制她。”雾月笑道。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但这也已经对应了第二条,毁灭之龙是再次出现了。”
“……”
“在泽尔蓝编年史里曾经出现过魔女教的事情,打着救世的幌子建立一个信仰,搜刮钱财,里面的主要魔女,也被称之为神之魔女。”奥菲利亚补充道,把书合上。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他们活动的影子了,已经没落了。”
“在世界混乱之时,就是神权兴起之际,弱小的人们需要信仰,就像吸毒者明明知道这是毒却还要凑近去索取它,因为现实有着比这更痛苦的事情需要缓冲。”
“……”
“很有道理,你是一个有智慧的守护者。”雾月笑道。
“感谢夸奖,但是这不是公益活动,我需要收取您一些东西。”奥菲利亚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笑笑。
“可以,你想要什么。”
“我身子不便,不能离开这个古堡,一旦失去了魔力屏障的保护我可能就会被活活冻死,每天身体也会受到魔力的反噬,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哦?”雾月点点头,笑了笑。
“我身为北境的守护者,每天收到的报告单也非常多,我也尽量让我的女仆替我处理,但是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需要一位有能力又有智慧的外邦人来处理。”
“真希望你能快点找到那个合适的人选。”雾月无奈地笑道。
“很可惜,来拜访我的人里,就只有公爵大人您符合要求,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无助的小女生的请求吧?”奥菲利亚撩了撩耳边长长的鬓发,看向了一直插不上话的琴音。
“……”琴音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有些紧张起来,往雾月身后靠了靠。
“安洁尔小姐似乎不怎么爱说话,是因为我太冷漠了么。”
“……不,安洁尔本来就很少说话,你别在意。”雾月看了看琴音,摸摸她的头,对外而言琴音是不存在的,他的妹妹是安洁尔。
“……”琴音有些失落地低着头,沉默着。
“那就好,那么公爵大人是怎么看?要不要替我完成这个小任务,不会白白让您跑一趟的。”奥菲利亚自信地笑笑。
“哦?比如说,报酬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
“哈哈哈,你。”雾月指向她的脸,冷笑了起来。
“难得一见,公爵大人居然如此有心情来调戏我呢。”
“抱歉,我的报酬你付不起,我要的是整个北国,不,整个北方。”雾月笑道,“但是现在我还是打算帮你,因为我不想被一个无助的小女生看不起。”
“那真是再好不过。”奥菲利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那么,要我去干什么。”
“在北国的最北部,有一个大墓地,那里往后就是一片不会冻结的沼泽,相传那里是不死亡灵的最后根据地。”
“那是传说里的生物。”
“可能是,毕竟我没见过,但是在那片墓地的旁边,是一座废弃的城市——雪葬天国,那里最近聚集了大批的亡灵复苏狂热分子,他们一起做着各种仪式,把无辜的镇民抓起来烤着吃。”
“把人……烤着吃!?”琴音捂着胸口,明显不适起来。
“嗯,的确是这样,北国被诺德丽兰公国的人叫做野蛮人,我们则叫他们狗杂种,我想这些东西也该消停一下了。”奥菲利亚露出来无奈的笑。
“亡灵复苏,他们为什么期盼这种邪恶生物的复苏?”雾月疑惑着,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想这种事情吧。
“这就是邀您的原因了,一位有头脑又有实力的外邦人。”
“原来如此,你是想要我自己去帮你找到原因吧。”
“嗯,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情,亡灵复苏这种事情满带着信仰的色彩,充斥着神权的气息,如果能从里面找到解决你未婚妻的问题的方法的话,就太好了。”奥菲利亚轻松地笑笑,惨白的脸终于有了几分可爱的地方。
“最好吧,感谢您的协助,奥菲利亚大人,我弄清楚之后一定会回来和您索要报酬的。”雾月笑道。
“娶我可是徒增累赘呢。”奥菲利亚自嘲着,微笑的表情里流露着些许的落寞。
“哈哈哈,谁知道,先走了。”雾月说着拉起琴音的手,打了个响指,化作了一道紫色的光芒。
“……”奥菲利亚笑了笑,摸了摸水晶球,侧躺在了床上,叹了口气。
“要完了呢,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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