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叔,爸爸要和若天说什么啊?”电梯里,程思柔有些不安,向着老孙问道,“怎么这么久啊。”
“小姐放心,老爷有他自己的打量,”老孙抚慰道,“若天先生是个很优秀的保镖,只不过可能有些耿直了,和赵学长发生了些不愉快的摩擦,老爷大概是在提醒他吧。”
“对啊,这次事情本来就是误会,”程思柔气呼呼的,“都是那个什么证人乱说话,搞成现在这样,他太坏了。”
老孙苦笑,大小姐还是太单纯了。这种蓄意而为之的事情也就是她会认为两方都是好人了。
没办法,在凌若天来做保镖之前,赵英易就已经先培育了和程思柔的感情。那种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信任使得程思柔变得过于相信赵英易,并且不太会去怀疑他了。
电梯“叮”地一声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走出电梯,穿过狭长的走廊,又上了几阶台阶,才到了月满楼最高的那一楼。
“真高啊……”程思柔不由得感叹起来。
“这里是比较高,”老孙说道,“晚上挺凉快的,在这里吹风喝茶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喝茶啊……我不喜欢喝茶怎么办?”程思柔有些担忧,“可以喝饮料吗?”
“不太清楚,想必这里应该是有果汁的。”老孙想了一下,说道。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那凉亭前边。程思柔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赵英易和赵存锡在品茶。
“哟,正喝着呢,我还寻思着打个电话催一催的,”赵存锡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身为市委书记居然亲自给老孙和程思柔斟起茶来,“刚刚好了,这一壶刚泡好不久,可是给你们逮着现成的了。”
“不用不用,赵书记客气了。”老孙连忙推辞,赵存锡却不依他,摆开老孙伸来想要自己倒茶的手,佯怒道:“这么客气干什么?老孙你这样我可翻脸了,给点面子行不行?嫌我泡的茶不好喝么?”
“哪有?”赵存锡这一波帽子压下来搞得老孙连连摆手推辞,“赵书记亲自敬茶,这礼数大了咱受不起,该是我来给各位泡茶的。”
老孙说着便去拿茶几上的茶叶镊。赵存锡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把镊子抽走了,说道:“哪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都现代社会了,还搞老封建那一套,要不得要不得。”
老孙没能拿到茶镊子,有些不甘心,却依旧笑脸相迎:“该有的礼数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您是国家栋梁,我们市井小民尊敬您是应该的。”
赵英易咽了咽口水,这短短的两句像是寒暄的话语,却已经发展出了硝烟味来了。赵存锡亲自敬茶只是在表明自己在这次茶话会里的主导地位。老孙显然意识到了赵存锡的用意,也没有示弱,才主动去拿茶镊子。
老孙的意思很明白,那个茶几代表着赵存锡的地盘,老孙伸手去拿上边的茶镊子,便是表示锐丰集团不会在他的地盘上任他摆布。
在赵存锡眼里,老孙这个动作就是在挑衅他。敢把手伸到市委书记的地盘上,还想从里边拿东西?当他这个市委书记是闲职吗?锐丰集团真是胆子太大了,看来需要好好敲打敲打。
就从那个保镖下手,正好一石二鸟!
赵存锡这么想着,脸上却依旧是笑容可掬如沐春风,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只见他把茶壶放下,砸了咂嘴,说道:“最近桥南乱的很,那些黑社会又不安分了,你们这些企业可都是他们的目标,最好要小心点。”
“谢谢书记提醒,我会转告老爷的,”老孙泯一口茶,说道,“倒是这些黑社会,书记不想个办法解决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赵存锡摆摆手,说道,“不过么,锐丰这边我也会多关注几眼,保证你们不会被威胁到就是了。”
“劳您费心了。”老孙眯眯眼,看来赵存锡要开始引入正题了。
“对了,贵集团最近新雇了个新的私人保镖吧?”赵存锡说道,“这个桥南乱哄哄的节骨眼上,私人保镖可不是可信任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卧底。”
“赵叔叔,”程思柔不满地说道,“要是没有若天,我可就见不到您了。”
“也对,也对。”赵存锡呵呵笑道,眼神里却是带着满满的不屑一顾。
“赵书记,若天先生暂时也是我们集团的一份子,没有证据就贸然怀疑别人也不太好吧。”老孙表情严肃,警告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才和他相处多久?”赵存锡说道,“而且我也只是提醒一下,并没有怀疑他,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多谢赵书记好意,我们家老爷自有考虑,还是不劳您费心了。”老孙说道。
“对了,犬子昨天给了这个给我,”赵存锡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摆在桌上,缓缓推给老孙,说道,“我想你们一定很感兴趣。”
程思柔眼瞳一缩,直勾勾地看着那支录音笔,那不就是昨天赵英易手上的那支么!
老孙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他本身也懂得三四国的语言,并不需要翻译。只是越听眉头便皱得越深。
程思柔紧张地看着老孙,她怕老孙被迷惑了。
一个肯把自己生命交给雇主手里的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出卖雇主的吧。
程思柔是这么觉得的。
“这是真的?”老孙脸色严肃。
“犬子亲自带队,国安局的江洛江组长在旁协助,就地审讯出来的。”赵存锡回答道。
“那个家伙骗人!嘴长在他身上!他怎么说不行!”程思柔替凌若天不平,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学长!你被骗了!那个外国佬撒谎!”
“思柔,你中毒不浅啊,”赵英易摇摇头,说道,“醒醒吧,如果他是清白的,那他为什么现在不在你身边?”
“那是因为爸爸在和他讨论事情。”程思柔辩解道。
“或许程伯伯看出了他的真面目,在对付他也说不定。”赵英易说道。
“老爷和若天先生有正事要谈,所以耽误了些……”
就在四人说话间,走廊那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有着高跟鞋的声音,是女人么?赵存锡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月满楼也没什么客人,更何况他赵存锡早就包了这个场子不给任何人进来了。
四人抬眼望去,来人却是迟到的凌若天和程弘博。
而且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赵英易眼尖,一眼就看出来程弘博背后是谁。
“龙警官,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赵存锡有些惊讶,“我记得我没邀请你吧?”
“我也是恰巧经过,想喝口茶,吃个夜宵而已,谁料到居然是赵书记包的场,”程弘博身后跟着的不可是龙嘉艺么,“借借书记您的光,请我吃笼小笼包不过分吧?”
“我们敢请,你要是真敢吃,我倒是佩服你。”赵英易冷笑着怼了一句。
赵存锡瞪了一眼赵英易,装作责备的样子,旋即满脸陪笑,说道:“早就听说过龙警官你的大名,今日才算真正会面了,赵某自是欢迎。”
程思柔望了一眼凌若天身后的人,不由得惊喜起来,高兴地上前去,略带兴奋道:“筱墨姐,你怎么来了?”
“我在月满楼下边碰见了龙警官,就想着一块喝个茶什么的,”苏筱墨面带微笑,抱了抱程思柔,说道,“没想到啊,今儿个桥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苏小姐啊,久闻大名了,一起坐吧,正好了有些事也和你们说说。”赵存锡挥挥手,一旁的服务生立马搬了两张凳子上了。
程思柔转身回座位了,苏筱墨躲在凌若天背后,用手指赌气似地扭着凌若天背后的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啊,叫你做个卧底,给人抓到马脚可还行。”
“你怎么知道的?”凌若天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腰已经不是他的了,“龙嘉艺和你说的?
“对啊,昨晚打的电话,担心你我就来闯这鸿门宴了,”苏筱墨没好气地说道,“真不省心,干脆你回来算了,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找事情,烦死了。”
两人为了避嫌,凌若天坐在龙嘉艺旁边,而两个女孩子靠在另一边坐。那原本不大的茶几便显得有些小了。
“你又来干嘛?”凌若天小声地和龙嘉艺说道。
“我要调查,”龙嘉艺说道,“食人事件没那么简单,虽然制止了事件但是凶手还没抓到不是么?那我这个特派专员就还没得休息,就得继续工作。”
赵存锡看了看龙嘉艺,又看了看苏筱墨,眼色带着丝丝狐疑。
于是他打量了一眼凌若天,看着他点夜宵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礼节并且我行我素的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久闻大名,若天先生,”赵存锡第一次和凌若天搭话,“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真是令人意外。”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赵书记也很年轻,”凌若天呵呵笑,“五十多岁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来要和赵书记交个朋友才行了,以后也方便办事。”
赵存锡眼睛眯了眯。凌若天这话里有话。一般来讲,能做到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年龄与阅历是成正比的。年龄越大,阅历越深,职权越重。而赵存锡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却已经可以坐上这个位置,这虽然也有赵存锡自己的努力在里边,但是更多的是家族在身后推波助澜的效果,简单来讲,就是爹牛逼,而且活得够久。
许多和赵存锡一样年纪的,不是爬不上赵存锡这个位置,就是爹死的早。这便注定了他们没有办法能和赵存锡竞争。
凌若天如此轻描淡写地点出赵存锡的家族,面无惧色,让赵存锡有些吃不准自己能不能压下他一头。而且凌家与杨家的态度都不是偏向赵存锡的,这也让赵存锡变得有些谨慎起来。
“这支录音笔可是重要证据,怎么会在这里?”龙嘉艺皱皱眉头,说道,“赵公子,请你把这支录音笔上交,私自藏匿罪证可是犯法的。”
“我只是在揭发那个家伙虚伪的面具而已。”赵英易指了指凌若天,说道。
“再怎么说,这事也轮不到你管,你终究只是体制外的人,无官无职,还是少做这些越权的事情,”龙嘉艺冷冷地警告着,喝了口茶,“再说了,他要是想把程大小姐抓走换赎金,哪里还用叫我来保护她?那不是脑子有洞么?”
“不好说,万一你两是同伙呢。”赵英易不屑。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龙嘉艺也不和他废话,慢慢喝起茶来。
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龙嘉艺这番话已经坐实了凌若天的清白了,凌若天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心落了地。
但是他知道赵英易不会善罢甘休。
“正好,犬子昨天抓到的人今天也带来了,”赵存锡笑了笑,“我就不绕弯子了,若天先生,请你与我们的证人对一下证可以不?为了洗脱您的嫌疑,保护锐丰集团的安全,保护程大小姐的安全,请你证明你自己。”
那个外国佬双手反剪着被押上来,凌若天却一点都不慌张。
“你没问题吧?”龙嘉艺小声问,“他们不怀好意。”
“说得好像我怀着好意一样,”凌若天冷笑,“该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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