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
艾尔维雅凑到雷欧面前，轻轻扇了他的脸一下。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不过，的确是他会做出的事情呢。
“我反对，我只能呆在你周围！你一走我也要跟着你去！”
太麻烦了不想去，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去，焰又会来找茬的，不如买个面包堵住他的嘴。”雷欧从口袋里翻出钱包，在里三层外三层地翻看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币。
这个月爸妈的生活费又双叒叕见底了啊……
“不是吧，这才刚刚到这个月的下旬啊！为什么又没有钱了啊？”艾尔维雅一把夺过雷欧手中的钱包，就好像那是她的东西一样翻看起里面的残货。
在意识到“接下来一个星期只能吃土”这个事实后，艾尔维雅的眼神死了。
“说到底，是谁的伙食费占了70％的开销啊？”从僵在原地的艾尔维雅手中抽走钱包，雷欧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谁说吃货少女这种熟悉萌的？让他养一个试试看！
总之，先解决面包的事情吧。在这之后就只能找刘易斯借钱了。
收好钱包后，雷欧看向地上的面包，思索了一会后，弯腰捡起了它。
“哦，好主意，把这个面包重新包装一下送回去给焰！即可以报复那个家伙又可以省钱！你真是个天才啊，雷欧！”
看着突然从死机模式复苏并且兴奋地大叫着的艾尔维雅，雷欧愣了愣，然后半天才从口中挤出来想要说的话：“你是魔鬼吗？我是带给灰眼吃的。”
灰眼，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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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
看着灰色的小狗满意地吃着自己的面包，雷欧微笑了一下，又斜着眼，一脸鄙夷地看向艾尔维雅：“我说，你不要打这个新买面包的主意了。”
艾尔维雅缩回了打算摸向雷欧右手的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我只是替你保管一下，万一你一不小心，下意识地把买的面包喂了狗呢？”
“我觉得你吃掉面包的概率和我喂错面包的概率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没想到陪了你十二年的女人不如一只你三天前前偶遇的狗，嘤嘤嘤，我要哭了！”说完，艾尔维雅还真的开始抽泣起来，还别说，装的还挺像，除了嘴角的口水有些出戏之外，其他地方堪称完美！
“我说你啊，说这种槽点一堆的话可是不——”了，雷欧听到艾尔维雅脱线的话语，回过头来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间，灰眼猛地跃起，一口叼住雷欧手中的另一块面包，把它从雷欧手中扯了下了。
接着，雷欧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已经叼着面包，拔腿就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尔维雅。
“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被狗吃了啊，我就猜到它不是什么正经狗！”，艾尔维雅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像要哭出来了，“你看，早知道不如给我吃了算了。”
雷欧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叹了口气，但很快，他的双眼瞳孔突然收缩。
几乎是一瞬间，雷欧站起身，拔腿追向灰眼离开的方向。
“喂，我就是说说的……虽然包装都没有打开从实际意义上还是可以吃的，但是也没有必要——”
还没有说完，她就被雷欧惊慌的大喊吓了一跳。
“那是巧克力面包……对狗是有害的！！”
一只狗而已，至于吗？艾尔维雅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头。这家伙，总是为和自己无关的人担心，为此吃的亏可不少，可他从来没有想改过。
如果是在小说里，应该会成为那种烂大街的烂好人主角吧。
可这是现实啊，现实对好人，可比小说残酷的多啊。
“真是的，总有一天他会栽在这个性格上面吧。”叹了口气后，艾尔维雅追了上去，“不管了，先跟上他吧。”
狗跑的可比人快多了。
但是人一直追，还是可以追上的。
“呼——，呼——，总算……赶上来了。”人狗赛跑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雷欧此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只能撑着墙喘息着，同时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为的是不让灰眼害怕。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也就是所谓“城市的阴影”，将一切光鲜亮丽下的丑恶隐藏于其中的地点。
周围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似乎是垃圾没有完全清理，而留在桶里慢慢发酵散发出来的气味。
“乖狗狗，来，把面包还给我，乖。”，雷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然后慢慢地把自己俯下的身子往灰眼的方向移动。
现在灰眼被雷欧堵在一个死胡同里，如果动作过大，它可能会受到刺激，说不定会发狂咬雷欧，所以动作一定要轻柔。
“过来吧，我可是给你送了三天吃的，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以后也会送。不是不想给你，而是这个面包对你有害，我——”
貌似是雷欧的温柔有了效果，也可能是这几天的喂食的确让灰眼对雷欧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信任，灰眼乖乖呆在了原地。
呼，成功了吗？
突然，猝不及防的，灰眼突然冲着雷欧狂吠起来。
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叫声，仿佛被狮子注视的雏鸡发出的惨叫。
“喂，怎么了，没事的，我不会——”，雷欧还以为是自己惊吓到了灰眼，赶忙安慰起它来。
直到它意识到，灰眼是在冲着自己的身后叫着。
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
“落单的人类执行员吗？那么——”
一个声音响起，果不其然，是在雷欧身后。
同时，一股与巷子里的酸臭味格格不入的清香传入雷欧的嗅觉器官。
是少女体香般的柔和香气，让人的神经都不由得松弛下来的馨香……
真的好香啊——
这是雷欧最后的想法。
下一秒，他的视角突然开始天旋地转，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停了下来，似乎是头撞到了地面，在他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眼中，映出了一个还保持着半蹲姿势的身影。
奇怪的是，那个身影没有头颅……他的手向前微伸，似乎是在竭力安抚着什么。
“人类还真是脆弱啊，砍掉头居然连五分钟都活不过。”
砍掉头？
在理解这个话语的瞬间，雷欧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也理解了自己看到的身影是什么。
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就随随便便死去了。
原来死亡并不会感到冷啊，只是，感觉周围有些黑……
杀死自己的是谁、自己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
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死亡的黑暗将自己啃食殆尽。
接着，脑海里闪出什么东西。
听说人在死之前，脑海里总会回忆起什么……
恍惚间，雷欧发现自己坐在了阳台上。
似乎是一个停电的夜晚，因为实在闲得无聊，自己和艾尔维雅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星星。
“我说艾尔维雅，你说人死后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曾经这么问过她，事实上那是个非常可笑的问题。毕竟活人是绝对不知道答案的，而死人又无法回答，自己也只是借着聊天来排遣自己的迷惘而已。
出乎意料的，她回答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仅仅是人，任何事物都是如此，不管它存在时有多么光鲜亮丽，死亡都会将其化为一片虚无。”
完全不像平时的艾尔维雅，她当时坐在阳台的边缘，月光从她黑色的发丝间流下，洒在她的脸庞，平时闪耀的暗金色瞳孔黯淡了下去，在月光下，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哀伤，仿佛在诅咒着名为“死亡”的万物共有的命运。
周围越来越黑，远处的街道被黑暗覆盖，街上的灯光一点点灭掉。房间里的东西也开始消融，一切都慢慢变成黑暗，归为虚无。
就好像世界在崩溃一般。
不管这到底是自己的回忆还是死前的幻象，看来死亡与生命相交的那一点就快到了。在一切被黑暗吞噬殆尽之后，名为雷欧的个体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没有什么轮回，亦不存在转世。有的，仅仅是纯粹的空洞与永恒的虚无，这就是名为死亡的绝望。
雷欧此时，连思考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感受着一切离自己远去。
然而，坐在窗台上的少女，向自己伸出了手。
恍惚间，黄金色的瞳孔，映入雷欧的双眼。
月光洒下，周围的黑暗停下了蠕动。
如同时间静止一般的光景，月下的少女，在这被几乎被吞噬殆尽的世界，成为了唯一的光。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了！
“所以，我不会——随随便便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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