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吧,这是我从我家后山摘来的,采摘要走的路可难走了,请您不要拒绝我的一番心意。”少年向她投来期待的目光,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蘑菇散发出不妙的气息。那是一股如同恶魔的难闻的气味,让拉菲亚联想起地狱三头犬吃了五吨人尸后拉出来的粪便。她拿起蘑菇的菇柄,上面生着毛茸茸的黑色的毛刺,挠的她手指发疼。这玩意,绝对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啊!不对……吃了会死吸血鬼的呀!
“呜,真的、真的要现在就吃吗?”
“请。”少年十分卑恭地说到。
“呜,那、那我就……”拉菲亚颤颤巍巍地张开嘴巴,把蘑菇往嘴里送去——
“行了,再这么下去,你就闹得糗大了,”罗威抓住她的手,取下蘑菇,放回白瑞恩的口袋里,“孩子,你也别戏弄她了。这个蘑菇要是真的送到她嘴里边,轻则三天下不来床,重则直接呜呼毙命。”
“戏弄?可我没……”少年倒是不明所以,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把这个蘑菇留给当加尔的敌人吃吧。让我们的吸血鬼公爵糟践了这么好的品物可真是浪费。”
“啊……得、得救了。喂等等,你刚才是说了‘糟践’这个词吧?啊?”
“拉菲亚姐姐,难道说……还想吃这个蘑菇吗?”
“啊,那个,我不……哎呀竹千酱你别乱讲话!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要插手!”
“哈哈,”罗威爽朗地笑着,“拉菲亚,现在你就是那传播谣言的人。若是我不澄清的话,估计以后吸血鬼一族就要背负‘以蘑菇为食’这种凄惨的谣言了。孩子,吸血鬼确实是要吸人血的,不过这个家伙,她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不能再吸人血了。所以你放心,她绝对不敢对你动手的。”
“我也不会对他动手!我吸食过的男人寥寥可数,更别提这棵豆芽菜了,我没兴趣!”
“喔,好吧。”男孩有些发怵,“我就有些纳闷呢,为什么吸血鬼会吃蘑菇……搞得像是草食动物一样。”
“臭家伙!你说什么?就连你也敢侮辱伟大的吸血鬼一族?信不信我……我错了,罗威哥哥,我错了。”
拉菲亚召唤出来的瓦尔莉根,在罗威枪口的指摘下收了回去。
白瑞恩诧异。这确实是一帮怪人,但是他们不坏。如同任何十八岁的男孩一般,他也幻想着能在这风云莫测的大陆上闯出一番事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而身边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或许就是他成长路上最大的贵人。
当加尔国内最大的城市,沙瓦努诺。
华丽的殿堂上雕刻着五颜六色的壁画,诉说着千年以来当加尔悠久的历史。数千载的奴隶贩卖文化已经在当加尔人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但是从外地掳来的奴隶总是喜欢反抗。细观壁画,会发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除了发现了“曼里雅”——使人年轻貌美的植物提取剂——的那位男**隶主以外,其余的当加尔奴隶主,无一例外都是女性。
掌握着当加尔国实权的,便是这些奴隶主们一致推出的奴贩首领。当加尔国的女王们并不关心政治,她们只在乎哪里有奴隶可以抓,哪里又有钱可以赚。在当加尔,女王不叫作女王,叫做“贵妇”,而眼下的这所装潢奢华的宫殿,则被命名为“贵妇厅堂”。
“报告贵妇大人,”**在她面前下跪,手臂上的三根手铐摇晃作响,“我有十分重要的消息向您汇报。我在巴里巴国侦察的时候,发现了有四个落单的人,两男两女,都是上好的奴隶素材。”
“哦?是吗?”王座上的声音懒散,还打了个哈欠,对此不以为意,可能是还没睡醒吧,“如果是为了这点破事,就把我从回笼觉里叫醒的话,你的斥候兵就不用当了,守卫!卸掉他手上的两个手铐,把他打发至奴隶市场卖掉!”
男性手上的手铐数量象征着他的身份。一个手铐代表着最低级的干活奴隶,这些**没有人身自由,平时的手铐是铐在双手之间的,只有干活的时候会替他们打开;两个手铐则是身份稍微高一点的奴隶,如城市守卫、小摊小贩等,他们拥有一定人身自由,大多数时间两个手铐都不会铐上,少部分时间,如服侍主人的时候,手铐会重新铐上;三个手铐,则代表着完全的人身自由,军队中的斥候、陷阵士才能拥有这种待遇。至于不戴手铐的男性,则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待遇——他们实质上与奴隶主享有完全一样的权力,只不过没有奴隶主的名号罢了,纵出整个当加尔历史上,不戴手铐的男性也是寥寥无几。
“贵妇大人开恩!请听我说完!”两个精壮的男性士兵已经把他擒拿住了,他却苦苦哀求着,“那四个人里面,有一只是吸血鬼!她长着翅膀和尾巴,我不会看错的,是一只活的吸血鬼!”
“吸血鬼?”贵妇来了兴趣,“拉卡维亚,是吸血鬼。你以前不是在教廷里工作过么?有接触过吸血鬼吗?”
在王座的旁边,有一位身材高大、肌肉丰硕的男性。他戴着白色的兜帽,纯白色的袍子胸前镶着金色的十字架流纹。在他的身后,是一把长约两米的钢制十字架。他的腰间挂着几本白皮封面的魔法书,封面上的六芒星历历在目。他的手臂上长满汗毛,却丝毫没有手铐铐过的痕迹。他是当加尔国的贵人,虽然身为男性,但却能博得贵妇的信任,说明这男人不一般。
“没有,嘉折,”他直呼贵妇其名,“教廷已经几百年没有见到过活的吸血鬼了,不过对吸血鬼的研究可从来没有停止过。如果你能把那一只绑过来,我相信教廷肯定会花一笔大价钱把她买过去的。能得到一个鲜活的实验材料,他们一定会无所不尽其极。”
男人穿着的衣服,定睛一看,原来是教廷的战斗法师所穿的制式制服。不过,教廷的法师们都要统一佩戴的十字勋章,在他身上却无处可寻。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一个背叛了教廷的流亡者,一个反叛者。
“哦?具体能给多少?”
“我猜测,至少有公国内三年征收的信仰税,那即是两百万金币。”
“嗯,那可不错呢。守卫,退下,带这个人去皇家餐厅,让他吃顿好的。”
“贵妇大人!请稍等,那个吸血鬼还不是队伍里的重量级人物。在这支队伍里,有一个人能为您带来更多的财富!”斥候叫唤到。这下子贵妇的兴趣愈发地浓厚了:
“哦?能比一只活的吸血鬼更有价值的人物,在这个大陆上,除了那该死的卢瓦赫堡大公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是罗威!我绝对没看错,三年前那个死透了的罗威,如今活生生地就在那里!他们如今正在北上,要到我国边境了!”
贵妇惊愕万分。
“你所说可为真?”贵妇垂涎大公提供的那笔赏金已久了。任何找到罗威行踪的人,大公都提供给他五百万的金币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倘若罗威真的还活着,那她可以将他绑来,再向大公要价。
“如果真的话……拉卡维亚!你立刻去找米尔姰、瓦卢雅、库卢桑泰娃,再带着马队去把他们全部抓回来!七百万金币啊,唾手可得!”
“嘉折,你确定如此?”拉卡维亚却十分谨慎,“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罗威和吸血鬼都不是容易追捕的主,你以为他们跟随处可见的普通男性一样容易抓捕吗?肯定会有一场血战的。”
“所以我才叫你带着马队和我最信任的三位娼妇一起去!”贵妇有些不耐烦,“这可是我们几乎全部的兵力了。他们就算再强,也有俗语‘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一支上万人的军队,他们难道有胜率吗?”
“虽说如此,把整个国家搬空就为了抓两个人,这种做法实属不妥。更何况巴里巴国的军队这个时候还在和公国苦战,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公国的大军全部歼灭,到时候国内空虚,公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整个当加尔,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安心地当你的贵妇?”
“外面可是有两棵行走的摇钱树,你要我就这么放过他们?公国的军队来就来吧,我不关心他们要和我签什么协议,只要他们不破坏我们的奴隶交易就行了。我只在乎我的两棵摇钱树要就这么跑了。”
“呼,您如果非要抓住他们的话,也不是不可。我有一计,既可以诱捕他们,又不比大动干戈。”拉卡维亚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耳语道。贵妇一开始神情严肃,但是听着听着便喜笑颜开,最后放声大笑:
“我的顾问,”她赞赏地点了点头,“果然,你来自教廷,见多识广,有文化的人,做起事来就是不一样呢。守卫,把这个斥候带到金库,让他能拿多少拿多少,当做他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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