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哗啦”
少年撞碎了2楼的玻璃从一栋简约别墅内飞跃出来,玻璃碎渣在半空中焕发着星星点点的荧光。伴随着重力的牵引,少年狠狠地坠在花园内的一丛矮灌木上,灌木的枝丫将少年身上那一身笔挺的小西装划成一堆破布条,使这件衣服失去了原有的华贵。
“唔”
在灌木上滚了数圈后,少年还是重重的跌草地上,额头上爬上了一条红蛇,这条红蛇细而长,直接延长到了少年的下巴,幼稚的少年无法忍受疼痛,发出了一声闷哼,就连那张原本白净细嫩的脸蛋也因为泥土,伤疤,血迹和痛苦扭曲成一团。
“爸...爸...,好痛啊,妈......”嘴里嘟囔着7岁少年们在受伤后都会说出的句子,但是少年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他强忍痛觉,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父母基本上都会急匆匆的跑到孩子面前,带着一颗流血的心询问孩子的情况,是的,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可残酷的现实是:一个高瘦的蒙面持枪男子急忙冲到了窗口,不断颤抖的手托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枪。
“你小子!!!别给老子乱跑!!!”枯瘦的手指扣上了扳机却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声响,
全自动的火力手枪喷吐出的火舌照亮了蒙面男子的眼窝。充满血丝的眼球,凹陷的眼窝,无不证实了这是一个疯狂的男子。
他现在丝毫不在意手枪中的残弹数量,他死死的扣着扳机,这一刻,他主宰了他人的命运,这种满足感让他忘却了自己的射击技术,忘却了恐惧和对法律的畏惧。
“哈哈哈!!!!”他狂笑着,脸上的肌肉仿佛不受他的控制,牵动着面巾下那布满暗疮的丑恶嘴脸,这种**让他感觉棒极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是神。可是跳动的枪口却不着么认为,他用自己的方式向男子抗议—子弹全部掠过少年身边的空气,击打在少年四周的草坪上。
一时间,泥土和草屑四处飞溅,少年带动着扭伤的左脚向后街跑去,全然不将这一切放在眼中,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他也必须活下去。他明白,一旦他死在了这儿,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无论是过去的回忆,父亲张开双手背对着母子二人的身影,还是母亲将他奋力推出落地窗那一刻,那句:“活下去...爸妈爱你......”
他一定要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身上留有他们的血脉了。
似乎是上苍也对少年的恩赐,亦或是对男子的惩罚,手枪停火了。
枪管直接暴露在大气中,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哑火给整懵了,过了整整一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空仓的信号。他愤怒,他低吼,他咒骂,但这并不能使他换弹的速度更快。
他两天前才接下来这个单子,一天前才第一次接触到了手上那匹难以驾驭的钢铁烈马。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个单子对于有了枪的他来说易如反掌;他只知道,干完这单后,他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溜冰,抽大/烟,赌/博,玩女人;他不知道,他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他都享受不到了;他更不知道,他只是上面哪些人用完即丢的棋子罢了。
枪声停了。
少年扭过头去,发现蒙面男正用他那生疏的手法给手上那个危险的东西换弹夹。
这是机会。
他咬破舌尖,舌尖上的剧痛让他身上钝痛暂时得以缓解,借此他压榨出体内剩余的体力,奔跑,奔跑,奔跑。
他从未觉得自己跑得这么的快,当身后的枪声再次响起时,他恰好拐进了后街内,一颗子弹打在后街拐角处的红砖上,砖屑爆发出来,子弹撞击硬物时发出的尖锐声响让少年的全身肌肉都绷紧。
少年毫无意识地乱跑,时不时还打翻墙边上的物体作为障碍物,阻挡道路。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是他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要这么做!
但是他的本能根本无法预测到高瘦男子因为惧怕,连二楼也不敢跳。所以高瘦男子就这么失败了。
“可恶啊!!!!”男子看见最后那一枪没有命中,怒火直接涌了上来,他举起了手上的枪,作势要把它掷在地上。他停了一秒后,将手放下,又猛地举起,又放下。重复数次后,无处发泄的他转身一脚狠狠地踢在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巨大的踢力让尸体直接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露出了那对傲人的**。看到这个场景后,男子一边咒骂,一边收起手枪,随后解起了裤腰带。
而少年还在奔跑。
奔跑,啊不,是狂奔。
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玩命地呼吸。
哪怕是后面已然没有了蒙面男子。
他不知道他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儿。他就是凭感觉,拐弯,拐弯,再拐弯。
力竭的他扑倒在开裂的老旧水泥地上,膝盖和手肘上又添了几处伤疤,蹭破的皮渗出大片大片的血珠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化作了醒目的红棕色。火辣辣的痛觉从皮肤上传入大脑,少年眼中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他跑不动了。
他的泪水一下子全部都涌了出来。
悲伤,害怕,疼痛,无助,这一切都化作了泪水,在脏兮兮的脸蛋上留下一串串泪痕,最后低落在身上的那堆破布条上。
“好痛啊,老爸...老妈...好痛,好累,我跑不动了,不要死啊,快带我回家......我再也不调皮了,你们快来啊......”
此时的少年已经完全不在意什么声音暴露位置了,他只是一个7岁的孩子,不久前,他还有着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发出天真的,银铃般的笑声。而此刻,神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这美好的一切,如同美丽的泡影,
破灭了。
就在一个蒙面男子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
“唔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痛苦声,穿过深深的小巷,最后消弭在这看似繁华的城市的夜空之中。
哭泣了大概数小时,少年稍微冷静了下来,一股饥饿感蔓延了上来,胃酸不断腐蚀着空荡荡的胃,一阵阵抽痛越来越清晰。肺部也传出撕裂的疼痛,左脚腕更是痛得无法移动。
少年抬头仰望着墨水般夜空,无力的吐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哪里......有星星啊.....老妈,你.....又骗我......,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
少年呆滞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偶尔还可以看见牵着孩子的父母们,可笑啊,真可笑啊,明明自己在今天早上还是一朵温室中,而现在??
说是乞丐,都有人会信。
城市的夜,出乎意料的冷,夜风带走了这座城的最后一点温暖,少年拉扯着自己身上的布条,企图让它们至少能好好地遮挡住肌肤,起到一些心理作用,可是呢?捉襟见肘。风儿还是无情的灌进了那件早已不能称做衣服的衣服之中,掠夺着少年的体温。
他不停的颤抖,收集视野之中可以看见的防寒物品,一块抹布,一张旧报纸,就连一袋垃圾也能拿来当靠垫,刺鼻的气味冲击着少年稚嫩的鼻腔粘膜。
他再次哭了出来。
在睡梦中,哭了出来。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疲惫让他睡的很快,睡的很死。
寒风不乐意了。
在半夜,一股寒风吹过小巷,少年打了个激灵,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说实话,小巷并不是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这种地方更容易生风。
少年如此想道。
“啊嘁.....”他打了一个喷嚏,他爬起身来,开始运动起来,因为他的体温太低了,他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这却能用他体育课上的经验来解释。
可是他那虚弱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饥饿感冲击着他的身体,一股恶心感用上了咽喉,他扶着墙开始干呕起来。少年的耳朵内发出蜂鸣声,视野也开始模糊不清。他太虚弱了,看他那抖成筛糠的双腿。
“呃喝.......”黏稠的唾液拉成一条丝线。
“吼吼,看看我找到了谁啊?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少爷!”
一阵戏谑的嘶哑叫声传入了少年的耳中,可是他却并没有听清,也没有预感到危险。
“yoho!!”蒙面男子两步并作一步来到了少年的面前,一记鞭腿踢向少年,强大的动量使少年向后飞去两三米。
“咳呕...咳...咳咳...”
胃酸倒灌,涌上了咽喉,激烈的灼烧感让少年侧躺在地上痉挛。
“不要...不要过...来。”
模糊的视野中,一双老旧的板鞋渐渐放大。
紧随而至的一鼻梁的一阵剧痛。
“啊!!!!!!!”少年捂着脸,放声大叫。可是叫声非但没有让蒙面男子心生怜悯,反而上男子兴奋地大笑。他极度夸张地挥舞着双手,眼珠仿佛下一刻就会撑破眼眶,就连他的面罩也因为粗重的呼吸而紧紧的贴在他的面部。
“哈哈哈哈哈......,小少爷,你似乎让我找到了世界上最最最好玩的游戏呢。”
“小少爷,快来玩啊,和我一起玩啊!”
“小少爷,别担心”男子半蹲下来,一只手捏住少年的耳朵,发出仿佛恶魔般的低语:“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说完,他便和少年对上了眼神,那透澈瞳孔中浮现的是后悔,恐惧,以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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