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可以出去自由活动的嘛?”
“是的,亚伯有事要出去吗?”
自从菲利尔第一次将他叫到学生会去帮忙之后,现在亚伯已经是学生会室的常客了,这个时候就抱着一大摞卷宗和艾米莉并肩走在去往学生会室的路上。
“去附近的森林里散散步而已。”
“那可要小心哦,森林里还是有一些猛兽的。”
“我也不会跑到太深的地方去呐。”
走进熟悉的房间,将手中的文件一股脑地放到了一侧的书桌上,亚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此时密布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天空中,在灰色的背景衬托下,不远处的松树林显得格外凄凉而孤独。
虽然算不上是出去散步的好天气,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已经在学院中足足待了一个半月,能出去散散心总归是好的。
“艾米莉学姐,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了。”
“嗯,还是要注意安全哦。”
面对艾米莉的叮嘱,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亚伯还是站在门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顺手带上了厚重的木门。
——猛兽嘛……只要不是龙就好办呐。
这样想着,亚伯隔着制服随意地用手碰了碰自己后腰的右侧,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挂在那里的皮带上,每当感受到这熟悉的触感,他都会感觉安心不少。
这也是手枪的优势所在,像这样隐蔽地携带着,既不会让自己感觉不舒服,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哼着曲子,亚伯就像是去自家后院散步一样随性地向着不远处的森林走去,尽管是个阴云密布的下午,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森林中绝大多数树木都是挺拔而高耸入云的松树,暗绿色的针状叶片附在枝干上向着两侧延伸,在顶上形成了一个个圆锥型的树冠,透过密布的枝叶,灰色的天空将一丝丝光亮投射到荒凉的地面上。
渐渐地深入森林,亚伯身旁的树木也开始密集了起来,松树交错的树干屹立在四周。
走着走着,一条小溪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曲折地顺着略有倾斜的地势流淌下去,最终消失在了昏暗的树林之中。
在小溪边停下了脚步,亚伯蹲下身将手浸入到清澈的溪流里,冰冷的水流柔和地冲刷着他的手背,要是夏天的话感觉肯定比现在还要舒服。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忽然从远处的树木之间传了过来,虽然很轻,但却也足以引起人的注意了。
——有人?还是动物?
亚伯警惕地抬起了头,眼睛谨慎地扫视着前方的森林。
在左侧前方的一排排树干之中,一个瘦长而模糊的黑色影子从眼前闪了过去。
——是人嘛?难不成……是精灵?还是魔族?
不光是在课堂上,就连菲利尔都同他说过好多次,这个世界内并不只有人类,还有精灵与魔族的存在,所以现在尚不能轻易下结论。
亚伯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一棵松树粗壮的树干旁,小心地观察着影子的动静。
似乎那个家伙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就那么径直地向前走去,渐渐地隐没在了树木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亚伯也从藏身处站了起来,悄悄地跟在后面。黑影在森林中迅速地移动着,尽管他竭尽全力想要跟上那家伙的速度,最终几分钟后却还是跟丢了。
——跑哪里去了……?
亚伯一边苦恼地想着,一边尽量地放轻脚步,四下里搜寻着那个东西。
向着黑影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缓缓地走去,一条林中小路赫然出现在面前,虽然只不过是一条只够一人通行的小土路,能在这种森林里出现却也不寻常。
亚伯在路边的草丛后面蹲了下来,环顾着四周。
当他的眼睛从左侧扫过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东西突然进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什么?!
在小路不远处的拐角边上,一个金色头发的家伙正背靠着一颗松树站在在那里,深红色的长袍一直垂到脚踝,几乎完全遮住了身子。
——那不是特朗斯嘛……
亚伯松了口气,正要准备站起身去打个招呼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却忽然从远方的树林中传了出来,马掌铁踏到坚实的地面所发出的嗒嗒声越来越大,由远及近,马上就要接近他面前的拐弯处了。
似乎是也听到了马蹄的声音,特朗斯出人意料地从由披风所遮住的腰侧抽出了一把短剑,银白色的剑刃在昏暗的日光下闪烁着冷光。
这突然的举动让亚伯有点回不过神来,但下意识地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个骑着骏马的白色身影从拐角处显露了出来,还没等亚伯做出任何动作,特朗斯却已经从藏身处一跃而起,短剑犹如死神的镰刀一样向前刺去。
——什么!?
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声,对袭击毫无防备的骑手从马上跌了下去,而受惊了的马也嘶鸣着扬起了前蹄,失去了主人后的骏马仓皇地掉转过头沿着原路奔逃而去。
“住手!”
亚伯已经将别在腰后侧的手枪抽了出来,双眼掠过照门与准星,将枪口笔直地指向了试图将短剑再一次刺入骑手身体的特朗斯。
似乎是惊讶于居然有人会出现在这里,背对着他的特朗斯停住了动作,沾血的利刃高悬在受害者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的身体的上方。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依然用手枪稳稳地指着特朗斯,亚伯缓慢地向前迈动着步子,尽管对方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那把被鲜血所染红的短剑却绝对彰显着持有者的威胁。
面对亚伯的要求,特朗斯没有动,只是将握剑的右手垂了下去,微微侧过头用侧脸看向后方。
将身子移动到了特朗斯左手的一侧,在距离不过十来米的地方,亚伯依托着粗壮的树干作为掩体,大声地吼道。
“把武器扔到一边!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就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样,特朗斯依旧握着短剑,沉默地背对着他。
“立即停止抵抗!”
看着鲜红色的液体逐渐地染红了骑手白色的长袍,亚伯有些焦急地继续喊叫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也开始慢慢地发力。
眼看骑手的身体慢慢地不再扭动,特朗斯忽然缓缓地将双手举到了头顶,似乎准备束手就擒一样。
“放下武器……呃!?”
就在亚伯绷紧了神经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特朗斯的短剑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一样被掷向了他。
在电光火石之间,亚伯将身子缩到树干后的同时,手指也扣下了扳机,子弹伴随着出膛时的巨响飞出了枪管。
短剑狠狠地刺入了坚实的树干,尽管没有穿透,但就连靠在后面的亚伯都感觉到了震动。
——该死!
匆忙地抬起头来,亚伯将手枪对准了正在试图逃入森林的特朗斯,狠狠地再次扣下扳机,后坐力颤动着他的双手,套筒滑向枪尾,将滚烫的金色弹壳抛出弹膛。
手枪弹划破空气,在狭窄的树木之间嘶鸣着,一发子弹紧擦着特朗斯的身子飞过,穿过了他的披风。
似乎是感受到了迫近的威胁,特朗斯依托着树木向着森林深处逃去,出膛的子弹尽数打在了遮蔽射界的树干上。
“混蛋……”
低声地咒骂着,刚想追上前去的亚伯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骑手,正尽力地捂住胸前正在向外渗血的胸口,却毫无作用。
就是这片刻的分神,特朗斯那红色的披风已经迅速地消失在了森林昏暗的深处。
——该死……
踯躅了几秒钟,亚伯匆忙地将手枪收回到枪套里,跑到了骑手的身旁蹲下,将那家伙的右手稍稍地从伤口上挪开一点。
短剑从左侧锁骨偏下大概四指余宽的位置斜刺入了身体,不出意料的话是贯穿伤,尖锐的利剑刺穿了左侧的肺叶,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中涌出。骑手的脸色正在逐渐变得苍白,体温也在降低,呼吸急促而不规律,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嘿,你感觉怎么样?”
亚伯迅速地将骑手长袍的下摆撕下一块叠起来,用力地按住出血处。
然而那家伙回答的声音就像是把头没在水中讲话一样模糊不清,根本分辨不出一个字。
——该死,肺部浸血了。
“看着我,保持清醒。”
亚伯不断地和骑手说着话,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失去意识,也就不可能救回来了。
血液渗透了叠起的布料,染红了他的双手,骑手的眼神开始迷离了起来。
——混蛋,出血怎么止不住!
单手使劲地压住伤口,亚伯腾出右手按住了那家伙锁骨的下侧,那里是最接近伤口的动脉位置。
“呼!唔噜!”
“什么?”
骑手忽然扭动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声响,双手胡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将挂在右侧的一个皮包拍得直响。
“冷静下来!已经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亚伯竭尽全力地试图阻止伤口继续出血,然而却只是徒劳,骑手眼睛中的光彩逐渐地消失了。
“清醒过来!醒醒!”
失血性休克,由于没有办法止血,情况一直在恶化,稍有急救尝试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亚伯有些绝望地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看着骑手尸体下的一摊血迹,只是默默地擦掉了手上的鲜血,然后俯下身将那家伙的眼睛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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