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颗核弹快要被引爆了,你会怎么选择?可以选择拆弹,也可以选择逃走。
但如果核弹被引爆的地方是在鸟不拉屎的沙漠,那可能没人会脑残到选择拆弹了。
而蜜雪莉雅现在就是那颗核弹,瞄准的地点也是对佩伯他们而言可以随意放弃的沙漠,如果佩伯他们真的跑过来拆弹了,那鹿仁甚至都会考虑改变对人类的基本认知了。
蜜雪莉雅的咏唱还在继续,每一个音节的发出都会改变她头顶魔力漩涡的运转。
鹿仁对于魔法并没有怀着敬意,禁咒所代表的也只是单纯的力量而已,鹿仁所遗憾的只是自己并没有掌握这股力量,否则小夭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昏睡在一旁的小夭哪怕陷入了梦境,依旧眉头紧锁着,鹿仁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鹿仁来到小夭身边,坐到地上,把她放到了自己怀中,当起了人肉睡垫,脱离了冰冷的草地后,小夭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鹿仁的状态并不好,但他还是尽自己所能的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过得好一点,哪怕身体已经开始酸痛了也不移动分毫。
鹿仁只是偶尔看看天,又或者看看蜜雪莉雅,趁着战后的清闲时间,想着一些不愿想的事情。
人很难保持静止,而现在,他们四人却因为各种原因定格在了这静谧的森林中。
“可以了,停下吧。”鹿仁通知着蜜雪莉雅。
从佩伯离开后,鹿仁就一直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以此来计算着时间。
参考普通超凡阶的移动速度和这里到银狐族的大概距离,一个乘除法就可以计算出来回所需要时间,而距离佩伯离开,经过的时间比它还要多五分钟,如果佩伯现在没有站到自己面前的话,那也可以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了。
至于因为讨论而消耗了大量时间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没有谁会真的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陷入纠结,那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哪怕是无能之辈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蜜雪莉雅停止了咏唱,然后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了,不过即使站稳了,她依旧脚步虚浮,只好挑了个地方坐下。
看着她那充满着倦意的冷峻小脸,鹿仁不由得关心道“没事吧,这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你消耗到这种地步了?”
“没事。” 蜜雪莉雅淡淡的答到“发动禁咒时魔法回路构造必须一气呵成,这必须抽空一名超凡阶魔法师所有的魔力才能做到,之后的魔力填充可以通过冥想来维持。”
“没事就好。” 鹿仁知道蜜雪莉雅绝对不会逞强的,所以她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于是他就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用的是哪个禁咒啊,看起来声势这么好大。”
“【地裂。】” 蜜雪莉雅很节约力气的只报了个魔法名。
“名字有点普通啊,禁咒名不应该听起来很厉害吗? ”鹿仁吐槽道,威力越大名字越霸气可是常识啊。
“是我老师开发的禁咒,他在取名上一向没什么天赋。” 蜜雪莉雅向来都擅长推卸责任,“不过这招还是很厉害的,对付这些圣阶以下角色,比起纯能量攻击,还是借助地势效果更大,这招发动后,方圆五里内的地壳都会翻转过来,消耗很小,但效果显著。”
“厉害!”鹿仁也只能这样说了,如果在吐槽下去的话蜜雪莉雅很容易把话给聊死的。
“那你感知一下,他们走来没有。”垃圾话说完后,鹿仁也聊起了正事,保险起见,还是找蜜雪莉雅再确认一下。
“他们不使用力量的话,我也没办法距离这么远感知到他们,不过这么久还没找上门来的话,说明他们已经离开了吧。”蜜雪莉雅的看法跟鹿仁差不多。
“那就好,那就好。”鹿仁长舒了一口气,明明自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但获得了蜜雪莉雅的认可,他才真的把它视为了现实,看来自己并没有她那种绝对的自信啊。
“既然你现在累了,我们也互相告知一下彼此最近的情况吧。”既然危机已经解除了,刚刚那些被闲置到一边的事情也可以提起了。
鹿仁与蜜雪莉雅都信奉高效的谈话方式,没过多久他们就完成了彼此的信息交换,而蜜雪莉雅过来的原因确实如自己所料,在兽人族到处都发生了大屠杀,担心自己会出事,她就过来接自己了。
“你准备拿小夭怎么办?”鹿仁问道,这副睡颜真是我见犹怜,但蜜雪莉雅不可能有恻隐之心,所以自己必须替蜜雪莉雅争取到安置地。
“我不是已经还她自由了吗?她怎么办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如果她要跟着我们我也不介意,但你也应该清楚,我们这一路上会有多么危险。”蜜雪莉雅那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情味,对于这个刚失去双亲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
“不,他的父母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没人会替她偿还那一百枚的赎金,她现在依旧是你的奴隶,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坏掉吧。”鹿仁纠正道,跟蜜雪莉雅交流,就必须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谈感情是没用的。
“这样吗!那还真是麻烦啊。”蜜雪莉雅很嫌弃的说道,不过这已经说明她要对小夭负责了,“但鹿仁,这孩子已经坏掉了,在背负这这种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正常的成长的,这是时间也抹不平的心理创伤,因为她主观上就不会愿意去忘掉它。”
蜜雪莉雅虽然不会对他人产生感情,但她对人类心里的把握甚至还在鹿仁之上,鹿仁有点头疼的说道“所以我才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蜜雪莉雅肯定的说道“我可以直接操控她的灵魂,帮她抹掉这些不好的记忆,或者直接篡改她的认知,抹去她对她那些亲人的感情,这样的话,她又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然后让她的姐姐找个地方抚养她长大。”
“这么厉害的吗?如果你可以做到这些,当初布恩的朋友失忆了,你怎么不帮他修复。”鹿仁哪怕对于蜜雪莉雅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有些司空见惯,这次还是被震惊到了。
“我能做到的只有破坏和植入而已,如果是修复的话,那并不属于人类的能力范畴。”蜜雪莉雅解释道。
“好吧。”鹿仁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夭,忘记吗?在无法挽回的情况下这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在这种事上,鹿仁并没有帮她做决定的资格,鹿仁可以帮小夭规划未来,却不能帮她选择未来,“当她醒后你问问她吧,虽然我觉得她并不会答应就是了。”
“可以,让她自己决定吧。”蜜雪莉雅同意道,她并不在意小夭怎么选,只要小夭能好好生活就够了。
聊完了一个话题,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鹿仁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问题“蜜雪莉雅,你说一个人为了正确到底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
鹿仁看着蜜雪莉雅的眼神带有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沧桑,这一次,他再次在蜜雪莉雅面前暴露出了自己的软弱,哪怕他早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从这个有资格成为自己信仰的女人这里获得认可。
“属于谁的正确?”蜜雪莉雅问道。
“我自己的正确。”鹿仁咬牙说道。
“一切。”蜜雪莉雅用了一个很笼统的词,但却完美的回答了鹿仁。
“那你付出了多少?”鹿仁也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因为蜜雪莉雅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但他很好奇,蜜雪莉雅的想法又是怎样的。
“我即正确。”蜜雪莉雅不容置疑的说道,那由内而外的自信深深地震慑住了鹿仁,她的形象在鹿仁心中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
“哈哈,真不愧是你啊。”鹿仁感叹道,他早已经习惯了蜜雪莉雅这种特别自然的装逼方式,不过,真的好羡慕啊,对于自己的绝对自信,如果自己也能做到的话,心情应该就不会这么沉痛了。
“我也会尽力向着你靠拢的,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鹿仁坚定地说道,因为心情过于沉痛,他甚至连那标准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
“到了现在,我也不能在逃避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小夭当成妹妹来看待了,是类似于家人一样的存在,我竟然又拥有了会因她悲伤而悲伤的人了。”鹿仁开始了自言自语,像蜜雪莉雅这种冷静的人,意外的适合作为倾述对象。
“你动情了?”蜜雪莉雅确认到。
“日久生情,很正常啊,毕竟我也没有特意疏远她的理由。曾经的我因为害怕受伤而避免对他人付出感情,我以为这就是强大,结果呢?当你在乎的东西越少,你的在乎程度就会越重,就像现在,我竟然会因为小夭的遭遇而感到痛苦与自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鹿仁依旧想保持着笑容,但他现在的表情比哭还要丑,那过去被鹿仁掩饰得很好的不自信彻底暴露在蜜雪莉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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