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眼睛的。”我低声道。
面前的男子，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不仅是肉身上的躯壳，而且是灵魂上的躯壳，他所拥有的自我意识早已经被吞噬了，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崇拜者以及……
被寄生的寄生体，连主观思维都已经不是自己了，只不过灵魂上还写着原来的名字罢了。
“被你看出来了！”神父张开了手，都好不犹豫的用剑刺了过去，却仿佛撞在一堵墙上一样，震的我虎口发麻。
那是一个扭曲的阵法，上面刻着扭曲的文字，那种文字就好像是蛇一样在不断的扭动。
无法去理解，无法解读，普通人看一眼都会彻底陷进去，那是虚空魔神用的文字，就好像神明用的符文一样的东西，代表的是他们自己法则与行走在世间的权利。
“蝼蚁之躯也妄图与神明抗衡？”
他的眼中闪烁出了灰色的光芒，就好像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一样。
“我虽然是凡人。”我向前了一步，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那把剑上，“但是我替神明守护着这个世界，因为它……是我最尊敬的神上大人，用生命换来的世界，我不允许你动一根手指头。”
“但是你是凡人！”
“但是我已经斩过你一次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大声道，“或许你不知道，你的某个分身，已经像这个分身马上要面对的一样，在某个地方，已经被我斩了……”
“怎么可能！”他后退了一步，面前的符文图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和动摇。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将浑身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加持到那把虚幻的剑上，我不知道这把剑是如何出现在噩梦空间的，但是我想到之后，它就诞生了——其中必然蕴含着某种深意。
“居然……真的。”他眉头皱了起来，“莎布尼古拉斯是世间最恶的神明之一，哪怕是分身的我们，也拥有着残破的神格，你知道斩杀神明意味着什么吗？”
“背负罪孽……又如何。”我早就注意到，我身上那一道宛如锁链一样的裂痕。
“你真的想死吗？”“我说了，我创造这个空间就是为了埋葬自己的，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你觉得我还会惧怕迟早降临的死亡吗？”我轻声道，“我已经活了足够的岁月，死，这种事情，你觉得真的可怕吗？”
“原初的巫女。”他皱起了眉头。
“嗯，我就是神明最初的巫女。”我再一次向前踏了一步。
“但是你终究是凡人！终究无法比肩神明！”
神父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一下憋了下去，无尽的黑色物质从他的五官中冒出，然后在噩梦空间的上空凝聚成一大团的黑色物质。
“凡人会被神明吞噬，但是凡人的力量永远不可能抹杀神明，因为这是神格的压制！”
“我不能，但是和你有关的人可以。”
手中金色的圣剑破碎，周围的光一下暗淡了下去，那烛光一点点的熄灭，而倒影中的烛光一个个亮起，就好像是水面与水下的世界对调了一样。
“什么……”
“灵魂破碎，生命消失，但是执念依然会在这个世界上回荡着，一个人只要真的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不该死！还没有理由离开！那么他们，将会永远飘荡在这个世界上……而我，我的噩梦空间，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周围的废墟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影子，空洞的，五官是透亮的，仿佛一个个空壳，但是上面却又有一丝光芒在闪烁。
“这就是为什么我将你引到着来，这就是我的战术。”
那些影子的脸同时转向了高空中的那个莎布尼古拉斯的分身。
“不，等等！”
“没有下次了。”我将剑插在地上。
“你！等等！这不应该是这样！”
无数的影子向着空中扑了过去，向着那团黑色的东西狠狠的扑了过去，然后咬在了上面。
“为什么！不该是这样！为什么……”它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那些物质被一点点的啃噬，而那些黑色的影子也逐渐的消失，就仿佛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或者说是复仇。
“再见了……”我往前塌了一步，然后一下跪倒在地上，周围的影子瞬间消失，我还是在那个教堂，但是周围的一切已经燃烧了起来，地上满是不明物质的焦炭。
这是圣火，我轻轻抬起手，燃烧在灵魂上的火焰。
不是我点燃的，是某些人……某些已经不存在的人。
他们正在一步步的踏上自己的路。
然后用最后残存的执念，燃起不可能熄灭的圣火。
————--————
“洛宇，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天色渐晚，红藕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天空中乌云越来越多，在她的眼里，那些灰色的影子也开始聚集，凝视着大地。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想什么？
明明洛宇说拿个鱼就回来的，为什么到现在……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红藕跳了起来。
“怎么了红藕？”
“洛宇到现在没有回来，我觉得有问题。”红藕迅速的在门口踩上自己的靴子，拉紧鞋带，推开了门。
“洛宇！”
在远处，洛宇正一步步走过来，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但是还是在看到红藕的时候小跑了起来。
“抱歉，回来晚了。”
“你！你知道我又多担心吗！”
“抱歉抱歉，我买到了几盆新鲜的罗勒，我想，应该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
“不是食材的问题！你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背着我……”
“稍微贪玩了一下，今晚我做饭。”
“不是！你老实说，就算用了魔法，我还是可以闻出来的。”
“抱歉……”洛宇低下了头。
……
“稍微晚了一点。”我低声道。
“你……”红藕没有继续生气下去，而是突然扑到了我怀里，“不是说好了，不要一个人战斗的吗。”
“事发突然，如果不是正好遇到的话，事情可能就严重了。”我小声道，“没想到，居然……纱布尼古拉居然混到王都里来了。”
“什么！你和……”
“没关系，不是毫发无损的赢了吗？”我伸手握住了红藕伸过来想要触碰我的脸的小手。
“你的手！”红藕愣了一下，忽然抓住我的手，翻过来。
“怎么了……这是什么？”
我忽然发现，在原本应该是薇薇安的魔女印记的地方，多了两道像是伤疤一样的东西。
组成了一个对角。
“这是……你弑神了？”
“两次。”我低声道，“一次是在乌托邦，一次是刚刚。”
“弑神会遭天谴的。”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不死的巫女啊。”我勉强笑了一下。
“下次……我来做，虚兽不在天谴的范围内。”红藕低声道。
“这种事，谁也料不到不是吗？”
“下次务必让我来！”她神色坚定的道。
“好，好吧。”为了安抚红藕，我也只好低声道。
“别抓着我了，我还要烧饭呢。”我试图推开红藕，但是红藕依然紧紧的抱着不愿意放开。
“烧饭的事情交给梦灵就好，她也会，今天你战斗这么久了，休息一下比较好。”红藕硬生生把我拖到了楼上，“我来帮你洗个澡先，一身血腥味，臭死了，还是不是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屠夫呢。”
“哪有……又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鼻子。”
“我说是就是！”“等等洗澡我可以自己来。”“少废话！”
……
在王都的另外一段，少女已经将手上的钱全部换成了食物，给了她认识的人，但是完全不够——并不是说熟人的粮食什么的不够了，而是说，远远不足以支撑整个贫民窟。
她也开始逐渐明白了刚刚那个巫女的用意。
单纯的施舍，救不了所有人……但是巫女依然在用这种方式，来试图拯救所有人。
只不过她们施舍的是自己的生命。
少女走在街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不知道是因为密布的乌云，还是因为太阳真的下山了，贫民窟黑乎乎的，他们甚至为了省一个蜡烛，而不愿意点起灯光。
她抛动着手里最后一枚金币，这是她自己的意愿留下的，不是神父给的，而是刚刚那个巫女给的其中的一枚。
和普通的金币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有明显的年代感，，似乎岁月相当的久远了。
不知不觉，她又来到了那个工厂的面前，那里只剩下了焦黑的一团，大火在还没有蔓延出去就熄灭了，整个工厂发出让人隐隐做呕的焦炭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但是按照巫女的说法的话，还是不要联想比较好。
“你还有今天啊。”她终于注意到了整个教堂中央，倒在地上的神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尸体没有被点燃，或许……
他实在是太过于污秽了。
“终于死了！你个人渣！”她又用力踢了一脚，尸体翻转了过来，从正面看，整个神父的身体是苍白的，仿佛皮包骨头一样，一丝肉都没有，过度的亢奋和崇拜已经耗尽了躯体里的任何一点能量。
但是胸口的挂坠依然闪闪发光。
应该很值钱吧，少女一把拽下了挂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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