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一切恐怖都是人为的，最恐怖的不是未知的黑暗，而是人本身。
“这么快？不过时间已经够了……”第九魔女咧开嘴，恐怖的笑容一直咧到耳朵边上，然后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起来吧。”薇薇安一手抱着红藕，然后对我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抱歉……”
我刚准备为没有保护好传送门道歉，但是被薇薇安打断了。
“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可以正面对抗魔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举起一个戒指，“幸好在红藕的戒指里找到了材料，是你让红藕准备的吧。”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居然还是派上了用场。
“不妙了呢。”薇薇安显得有些疲惫，但是完全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血迹或是战斗的痕迹，难道。
“影兽跑了……”
不会吧……本来红藕将影兽关在那样一个空间就是为了不让影兽出来，但是。
“接下来你可能看到一些不适宜的东西。”薇薇安缓缓的不急不慢的道，“我已经有预感，没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
“虽然有契约，但是我依然希望你发誓……”
“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效忠我，虽然我知道我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
原来魔女也会露出薄弱的一面啊，或者说……
“我发誓，绝对效忠您，直到有亲手杀死您的能力。”我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到。
“不错。”薇薇安露出了曾经的笑容，“红藕你先抱着，只是晕过去了，伤我已经治好了。”
我接过了薇薇安怀里那个小小的身体，衣着已经破碎不堪，但是并没有香艳的画面，丝袜和袖子之下，是银色的，发着微微棕色光泽的，类似外骨骼的节奏，破碎的面具也露出一角，根本不属于人类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化形的红藕，一直在努力的向着薇薇安的方向靠近。
“让你看看，魔女世界的残酷。”薇薇安带着我一步步走到了地牢的出口，然后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伴随门缝的打开，什么黄绿色的东西落了下去，伴随着宛如烂泥一样的声音。我才注意到，从门缝往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了不少粘糊糊的，红黑色的血迹。
本来应该是魔女堡的内部——不还是魔女堡的内部，往上的建筑依然存在，但是这个大坑……还有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结构。
宛如一个空壳，或者说一个空洞，仿佛发生了什么爆炸一样，产生的空洞，但是绝对不是单一的爆炸，完全是不规则的深坑，而我们就在坑的边缘。
差一点就波及到了地牢——或者说是故意的。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丝丝震动都没有感觉到。
“如果不是魔女，在他们的手段下，谁也察觉不到。”坑洞中的还未停息的狂风吹动着薇薇安的长发。
到底什么是黄绿色的东西，我甚至不愿意去想，整个废墟中到处都是那种东西，断掉的墙壁上，破碎的衣物和不知名的毛发混杂在一起，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各种血迹，夹杂着数不清的残肢，分布在各个地方。
而大坑的正中央，一个庞然大物，黑乎乎的，冒着黑色的雾气。
三只大象一样的巨足，身上胡乱分布着圆形的疑似头颅的东西，却没有五官，长着裂开了半边的嘴，露出巨大的牙齿。舞动的四根黑色的触手，缓慢的碾过四处的碎屑。
足足有四五层楼高。
而它的一张嘴，仿佛在咀嚼着什么，那正是无尽的黑气的最初源头——一个尸体，或者说是一节破烂不堪的躯干。
米黄色的衣服。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莉莉安奴大人……”
没有同情，没有悲痛，刹那间，恐惧蔓延了整个心底。
“骗人的吧，那个……那个是什么，为什么莉莉安奴大人。”
莉莉安奴大人死了，魔女……死了。被传言所谓不死的魔女，死了……而且不是死在魔女的手里，而是面前这个东西的手上。
“啊。”薇薇安缓缓伸出手按了一下长发，“那就是莉莉安奴。”
“死了……”她又补充道。
“死在两只影兽的手下。”
两只影兽，那个是？硕大的，难道就是影兽的真实姿态？
“影兽会变成它第一个盯上的人所惧怕的样子，直到被盯上的人被恐惧吞噬，然后再次化作无形的状态，寻找下一个猎物。”薇薇安冷冷的道，“红藕，你真的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对手啊。”
“那另外一个影兽呢！”我慌忙四处寻找，但是没有看到另外一个黑色的身影。
“不用找了，被封印了。”顺着薇薇安的目光，我看到深坑中的一只雪白的断手，上面紧握着一个乳白色的，梭子形状的宝石，闪烁着相当不稳定的光泽。
“献祭我古堡里这么多住客的性命，不做出点东西来，我都会去黄泉把这家伙拎回来的。”
那是，莉莉安奴的手？我分明记得，薇薇安隐约提过，莉莉安奴是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魔女了，但是，现在。
为什么从薇薇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或者说，那个笑容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无限连锁！”薇薇安缓缓抬起手，空中裂开了几十个空间裂口，一人粗细的秩序锁链，带着绿色的长矛冲了出来，向着巨坑中央的生物刺去。
嘭！几声沉闷的响声，锁链贯穿了巨大生物的躯体，刺入地面。
那个生物发出了宛如牲畜幼崽一样的凄厉吼叫，用力挣扎着，不惜撕碎躯体，摆脱了那些锁链，然而破碎的部分在刹那间就重组完毕。
“黑山羊幼崽。”忽然，怀里的红藕发出了虚弱的声音，“虚兽……黑山羊幼崽，只有物理伤害有效。”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毕竟我不是什么药剂师，利用毒素激发你体内的自愈，多少还是在消耗你自己的生命力。”薇薇安轻轻把手握拳，然后用力一拔，半空中的空间碎开，露出一把足足有三米多长的阔剑，然后踏上锁链，一步步向着那个硕大的张牙舞爪的怪物走去。
黑色的怪物舞动着四根触手，向着薇薇安冲了过去，大地都在震颤，山岳一样的触手向着小小的身影，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砸了下去。
“冒牌货，已经走到这一步，很不错了。”
刷，完全没有看清楚薇薇安的动作，只看到了十字形飞出的刀光——不，那是粉末组成的尾迹，不知名的粉末，在触碰到怪物的触手的刹那，比剑刃还要锋利，直接将触手的中间部分溶解，然后断裂开来。
“要是真的虚空中的异常我还会忌惮几分，影兽，好意思在这里张牙舞爪。”薇薇安轻轻一跃，踩在断开的触手上，然后落在了怪物的身上，刹那间，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刀光，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刀光，而是药剂组成的，剑的痕迹。
影兽发出凄惨的叫声，嘴里的半截躯体也落在地上。
轰然倒地，硕大的小山一样的躯体飞快的化作恶臭的汁液，然后沸腾起来，快速向着空气中蒸发。
“不是，免疫毒素吗？”红藕艰难的想要从我怀里站起来，但是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虚弱，要是掉下去就不好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试过所有的毒。”薇薇安缓缓落在一根锁链上，她手里捏着一个和方才深坑下莉莉安奴手里一模一样的晶体。
“况且这也不是黑山羊幼崽，影兽，已经伤成那样，又能强到哪里去呢？”薇薇安虽然似乎在回答着红藕的话，但是眼神告诉我，已经完全不在乎这只影兽的死活了。
在对面的高处，一个鲜明的身影站在那里。
第一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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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没有人提起，那片区域被暂时的封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遇难的人中，除了莉莉安奴，我只认识一位——也就是那个守地牢的金蟾。虽然不得不承认金蟾相当的让人生厌，但是确实是古堡中的重要一员。
所谓献祭……就是死足够数量的人，才能满足影兽。
这是唯一的封印方法。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我也没心思去数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完全将这件事交给了那个史莱姆切斯特负责处理，而古堡的结构，按照薇薇安的说法，月圆之夜就会自己恢复。
但是。
莉莉安奴死了。
在魔女宴会之前死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红藕后来也隐约提到过，薇薇安后来检查了莉莉安奴的尸体，有明显不属于影兽造成的伤口。
但是似乎有更为残酷的事情摆在面前，很快就要到来的魔女盛宴，而这次的魔女盛宴，或许是唯一一次，有魔女真正缺席的盛宴。
第一魔女那天站在高处，眼中闪烁的光芒，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绝对不是友善的光芒，而且那目光就像是一头狮子，不是看着薇薇安。
而是在审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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