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琪尔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
这里和刚才的花园很相似,但是绝对不是同一个地方。因为她立刻感到了,这里所有的花,都没有生命感。
这里的世界应该是一个幻影。
这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穹顶建筑,天花板上全是繁复的几何花纹。而建筑内像是一个植物园,只有一种百合科的花在盛开,而这种花,居然还发着幽幽的紫光。
没有一只蜜蜂,一只蝴蝶,进一步的证实了这种“无生命感”。
她蹲下,摸了摸花的质地,和平时所见的花是一样的手感,可心中的感觉依然是:这不是一朵真正有生命的花。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被那个修女施了什么幻术之后,被送到这里来了?
她走到建筑边缘,透过大窗看外面的风景。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浓雾一样。但比浓雾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她感到了那白茫茫的东西在急速的流动。
在白雾的后面是什么?
看来是时候该打开大门出去看看了。
正当她走向大门的时候,大门却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另一名修女,她的装束和杉夜奈崎很相似,但是肯定不是一个人。这修女要比那个驻宫修女稍高一点,头发是淡金色的长发。
但是,她戴着面具,看来她不想这么快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很抱歉,不得不以这样的方法把您带过来,皇子妃小姐。我不会说‘欢迎您的到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我也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我只想占您一点点时间。”
这名修女的声音听起来比杉夜奈崎温柔多了,但仍然不能让乌琪尔娜平息心中的怒火。
“是的,你没有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不过你最好也自报身份一下。还有请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逛个花园都能逛失踪,皇室要是当我逃跑了,惹出什么事来,我就只能把你们圆环至理教供出来了。”
乌琪尔娜叉着手臂,现在就看这个人能说出什么名堂。
“哦,时间上请放心,这里没有时间,不管您在这里呆多久,回去的时候都是在刚才那一刻。”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只有您的意识到达了这个世界。您的身体还在原来的地方。”
“哦,归根到底,还是杉夜奈崎那家伙对我用了什么巫术,所以我才来到这里了?”
修女噗嗤地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回到之前的样子。
“好吧,巫术就巫术吧,其实我们把它只叫做秘术的。可是并没有一个定义来区分巫术和秘术。至于这个地方,叫圆环里世界。”
“哦?听上去和你们圆环至理教有什么关系?”乌琪尔娜听到这个名字就立即警觉起来。不过看上去这个穹顶型建筑里也没有什么圆环至理教的装饰。
“不,这个地方也许比圆环至理教的历史悠久多了。”修女这时走近来,对乌琪尔娜优雅地鞠了一躬,“说了这么多,也该自我介绍一下了。我的名字叫妮萨薇兰,算是……杉夜奈崎一伙的吧。”
“一伙的?”乌琪尔娜觉得这个词语,听上去只有土匪之间才这么使用。
“嗯嗯,以后机会合适,我们会告诉你的。不过想想,用这个词也没什么错,我们就这样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奇怪又深奥的问题。而且有些问题十分禁忌,大概在某些大人物眼里被视作土匪也没错。”
“噫……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神神秘秘的人,总觉得很危险。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讨论了什么问题?有没有菲儿怎么成了我们的风之女神这个问题?”乌琪尔娜毫不客气的先问出了一个对于她来说是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啊,实不相瞒,这是一个大问题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如果大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哼……”乌琪尔娜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些人故弄玄虚最烦人了。“那你们所谓的大问题是什么。还有最关键的事情,你们把我拉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嘛,很抱歉,暂时不能告诉您这个问题是什么。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乌琪尔娜小姐,您是一位很特别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们难得有机会接触哈扎克人里,而您也是唯一的一位让我们感到特别的人。您一定是这个大问题的关键所在。”
“喂,能不能说人类能听懂的话?”
乌琪尔娜觉得妮萨薇兰修女所说的话,语句上完全没有毛病,但就是遮遮掩掩的不肯把话说明,有点讨厌。
“这么说吧,大部分人就像石头,而我们像铁块。而您像磁铁。我们能感受到您不是石头,也不是普通铁块,是因为您对我们有特殊的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因为石头不受磁铁吸引。”妮萨薇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随手一画,就有一根根银色光丝在空中出现,形成她所比喻的东西,为乌琪尔娜解释。
“那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那需要您自己去发觉。”妮萨薇兰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另一些我们感到特别的人,是皇室成员。或许最终的奇迹需要您和她们一起来完成。所以珍视他们吧,奥托陛下,泰伦、盖因、瑞莲殿下,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乌琪尔娜有点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珍视他们?他们都是我们草原子民的敌人!珍视他们?这绝对不可能?
妮萨薇兰也觉察到乌琪尔娜的一些感情波动。她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看起来像是宝石的绿色石头递到乌琪尔娜手中。
“这是?”
“就当是送您的一点小礼物吧,刚才的话如有得罪,请原谅。乌琪尔娜小姐,我们还会相见的。”
说完妮萨薇兰就散作一个个小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又一阵眩晕袭来,乌琪尔娜感到这个圆环里世界也正在破碎……
~~~
“乌琪尔娜,醒醒!快醒醒啊!”
“该死,再不醒我得去叫医生了。”
“未冬弥乃到哪去了呢?”
在圆环里世界破碎,周围一片白色,意识还没完全模糊的时候,乌琪尔娜听到耳边出现瑞莲的声音。
现在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回之前的模样,当看到眼前那个银色短发,扎着绿丝带的少女急得团团转时,乌琪尔娜确认,是回来了。
然而她马上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瑞莲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然而如同这之前她们之间出现的那种感觉一样,她瞬间想推开瑞莲。
“你……是怎么了?”瑞莲的视线刚与乌琪尔娜有一点交错,又不自觉的避开。在她心中,也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不,不,不仅仅是你。我们,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乌琪尔娜觉得自己心中也堵得慌,想说出来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未冬弥乃也不在你身边。到底你刚才怎么了?”
说到这,乌琪尔娜才想起来,她把周围望了一圈,那个人不见了。
“杉夜奈崎呢?”
“那个不良修女?她把你怎么了?”瑞莲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
“你也认识她?不过……她也没把我怎样……不行,我得找她有些话要说。”
“我也找她有些话要说,不过现在,趁这个机会,乌琪尔娜,我们能不能说说我们之间的事?”
乌琪尔娜愣住了,霎时间身旁的风停,飞舞的树叶落于地面。
瑞莲的样子,是认真的,而且在瑞莲看来,这件事更加急迫。
“说吧。”乌琪尔娜低下头,不敢正视对方。
“我已经确认了,你没有对我用巫术。因为这两天里,我对你的感觉,和之前一样。”
“首先,我不懂什么巫术,从小也没有人教过我。第二,你的‘之前’是什么时候?明明我们之前突然变得奇怪,都是从那天晚上你参加什么巡礼之后改变的……”
这个时候,乌琪尔娜突然想起了妮萨薇兰的那个比喻,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那一夜之后,你变成了磁铁,而且是我和极性相同的磁铁。”乌琪尔娜自言自语似的说。
“嗯?”
瑞莲不太明白乌琪尔娜突然之间说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以她以前热情的求知欲,她还是学习过,磁铁极性相同会排斥这个原理。
“可是,我不想这样子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一个朋友,明明觉得你来之后,我们能成为朋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瑞莲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
“到底那天晚上你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说。”瑞莲想起父皇的警告,依然不敢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这是一个机密。”
“好吧,明明我们都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你却在最关键的地方遮遮掩掩。”想到这,乌琪尔娜心中有些恼火,什么“珍视他们”,什么“特别的人”,妮萨薇兰你也太天真了。我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却始终在把我当外人!
“没有朋友!爱克兰和哈扎克之间永远是敌人!”乌琪尔娜用哈扎克语对瑞莲咆哮起来。
瑞莲一脸的震惊,虽然她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能看懂乌琪尔娜的表情。她知道这种表情的意思:朋友的关系,如今彻底破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当我的女仆了……”
瑞莲哭着跑开了,在瑞莲刚刚迈出离开的第一步时,乌琪尔娜想伸出手拉住她……
似乎自己一时冲动说了很过分的话。
然而那个距离,已经抓不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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