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机舱。一组三点射擦过我的背后，将外套的边缘蹭破了，随后击中了直升机的起落架。子弹从高处射下来，每次的方位都不一样。我迅速藏到飞机的角落里，这里比较安全，无论从哪个方向上看，都不能直接打到我。喘了几口气，发现PSG1已经被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的一侧肩膀被命中了，几乎将整个手臂与躯体分割开来。有人手忙脚乱地用绷带给她止血。
她的视线混乱，却一直越过我的肩膀往后看着什么东西。我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有什么正在树冠层枝叶以上的高度移动着。
是鸟吧。不对，与鸟比起来那个东西的飞行动作很怪。全黑，呈之字形路线游走。
我叫来了416。她带着一副望远镜，从望远镜里看去，那东西的形状倒是更显眼了。看起来像一只飞镖，从距离来看，那家伙几乎有一架轻型飞机那么大。
“那个是什么啊？不会是UFO吧？”
我摇了摇头。借着微弱的、天黑前最后的日光，我能看见它的机**，挂着什么装备——根据形状看来，很可能是某种发射7.62mm子弹的机枪吊舱。
“该死，是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没有引擎声，巨大的展弦比似乎说明这是一架设计为侦查目的的机型。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铁血的装备目录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无人机。
枪声开始密集起来。周围PSG1小队的成员举起自己的武器开始还击，但面对高高飞翔着的无人机她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我试着用冲锋枪追踪目标，但那架悄无声息的无人机很快就飞出了视野。
“太远了，打不到。”HK416也摇了摇头。“飞行高度至少有三百米。要是G11在就好了。”
我果断丢下了冲锋枪。PSG1的枪还掉在起落架旁，那把狙击步枪按照常理来看能够对付八百米以内的目标，对于没有接受武器烙印的我来说，用谁的武器都没有区别——改不了我那低得惊人的命中率。我匍匐过去，摸到了那把狙击步枪的背带。这一动作很慢，但还是吸引到了那架无人机的注意，它立刻还以凶狠的连发射击，流弹溅起的砂石纷纷扬扬落在我的手背上，脸上，顿时一股灼烧感传来，像是有几千根钉子扎刺着我的皮肤。但不论如何，我终于能够反击了；虽然从原则上来讲，这把狙击步枪因为强烈的震动已经不再准确，但战斗的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这显然是一次遭遇战，那架无人机出现的很突然，而且显然没有预计到这个区域已经有人到达了。否则，他们不应该只派出一架侦察型无人机，若是从两侧的山上形成包围火力，那我们和PSG1小队今天大概就都会死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它的AI首先选择了干掉身为狙击手的PSG1，显然是判断PSG1对它的威胁性更大。
我再次探出头，用6倍镜搜索整个谷地。这次搜索漫无目的，当然也没有什么结果。这种无人机飞起来几乎没有噪音，使得寻找目标变得更加难上加难。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过了几分钟，旋即又是一声闷响。这次PSG1小队里的突击手G36应声而倒。她的腿被直接命中，子弹穿透了小腿正面后从踝关节上方穿出，血液浸透了她的服装。天空中依然没有见到那架无人机的影子，大概这家伙具备红外视物设备，能够穿透密集的林冠层寻找到目标。在这方面，我们非常被动。
或许的确如那个男人所说吧。人类有着非常多的局限性。过去，我们觉得这些局限性可以由我们发明的机械去弥补，但当我们离开了那些东西，却显得这么的脆弱无力。更不用说，当机械背叛人类，会要发生什么了。我举着枪，向着自己认为的子弹飞来的方向打了几发子弹，但很显然这样凭空胡乱射击是什么都打不中的。迫不得已，我呼叫HK416和UMP9，准备撤退。她们现在已经退进了不透风的树林，那里大概可以躲一阵子。
当我们退进树林，逃离红外设备的感知范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架无人机这时候就悬停在UH60残骸的正上方一百四五十米的高度，就像将夜空挖开了一个洞，黑色，完全没有立体感。我察觉到这架无人机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那架UH60的残骸。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HK416也注意到了那架无人机。虽然是大展弦比的侦查型，但它此刻竟然像直升机一样一动不动地不借助任何支撑挂在空中，这样违反常识的飞行方式的确让人感到诧异。
“快走！”UMP9拉了一把我和HK416。我看见那架无人机的机翼下火光一闪，显然是某种导弹一类的武器发射了出去。它的目的不是我们而是那架残骸，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导弹命中了UH60的机身，残骸高高飞了起来，又坠落下去，将一大片灌木丛点燃了。那架无人机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盘旋了一圈，发射了第二枚导弹。这一回，UH60的残骸化为一团烈焰，随即在剧烈的燃烧中爆炸了。黑色的影子——完全就像个影子一样，突然转了过来，从还在熊熊燃烧的直升机遗骸上离开，随后飞快地消失在了山谷之中。森林上空腾起黑色的烟雾。
“快走啊！还看什么！”UMP9有点愤怒地朝我大吼了一声。
“那家伙已经离开了。”HK416说。
我们回头给PSG1做伤口处理。在伤口上撒止血剂和抗菌剂，盖上抗菌片后用绷带一圈圈缠绕起来。过程中，PSG1的额头一直在冒汗，但她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疼吗？痛的话就打点镇痛剂。一只手的话，你也是没有办法拿枪的。”
“我们要是……早半个小时到就好了。”PSG1断断续续地说。显然她还在为没能完美地完成任务感到不满。
“别太自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将绷带扯断，进行简单的捆绑。“至少你还活着。”旁边，几名战术人形抬着被无人机打中的PSG1小队成员的遗体，她的胸部中了三枪，当场死亡。
“为什么这么反常？那架无人机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炸毁直升机的残骸？”HK416也凑了过来。
“这才是值得分析的情报。确实很有意思。而且那架无人机明显不是铁血的装备，但格里芬也没有这样的武器。”据我所知，格里芬一些落后的指挥部依然大量装备着上个世纪中叶的遗物，诸如恩菲尔德式步枪和毛瑟Kar98K式步枪这样的老掉牙设备依然随处可见，以G&K的财力，没有资金购买也没有条件研发这样的无人机。
这些推理似乎都将矛头指向了罗联军方这样的可能性。但是，我不认为军方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来处理掉一架老掉牙的直升机。摧毁这架至少30岁的老旧直升机花费了他们两枚空对地制导武器，在我看来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在看着PSG1小队扛着伤员和遗体消失在道路上，我们才接通了S06区指挥部的通信，报告了遭遇政府军无人机袭击的事件。指挥部也一筹莫展，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回收残骸会引起这么大的损失。随后，我们追上PSG1小队。PSG1看起来很虚弱，但还能行动。
“你先走吧，UMP45。”她朝我笑了笑，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些神经失常。
“不能把你丢下。不知道等下还会发生什么。”
“因为没有担架了，所以只能步行啊。”她很抱歉地说，一只手撑着自己的狙击步枪。
“你的脚没有问题吧。”HK416往下看了看。
“嗯。但是，震动很大。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冲击感。从不知道走路会有这种感觉，像是震动直接传递到了心脏里一样。”
“那是你失血有些多。扶着我，我带你走。”
我扶起PSG1完好的那只手臂，将其跨过我的脖子搭在肩膀上。PSG1比我高很多，一下子压上来的多余的重量，忽然让我想到她的思想到底在这个身体的什么部位呢这样奇怪的想法。
那是在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意识，精神，逻辑，这些人类所共有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但却是看不到的。这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并不能通过直接的方式被我们感知到。但机械却不一样。通过程式所控制的机械，它们的意识，精神和逻辑是真切地以可视化的代码的形式存在着的，就好像是现实世界的恐惧实体化为梦中的怪兽一样。所谓机械，正是人们脑中思想的具象化，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人类是否正在被这些东西超越呢？人类会被自己的思想超越吗？还是说，这样的思想已经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与我们渐行渐远？
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变大了，森林正在变得开阔。我们很快就将走出这片森林。这样的问题却一直缠绕着我，如同那架飘忽不定飞行着的幽灵一般的无人机，久久没能散去。
“说起那架无人机，”PSG1又开口了，似乎比刚才精神状态好了一些。“简直像是妖精一样啊。要不是伤口的的确确在流血，我会以为这是一场梦的。”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Contrast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夜的命名术》、《深空彼岸》、《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无尽宇宙探索指南》、《玲珑塔》、《明克街13号》、《软玉生香：医妃每天都想休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