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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大意

第九话 大意

“先确认一下,就算我说‘我认输了’,你还是会杀了我的吧?”

如果有人问我,当你拿起剑和别人战斗的时候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那么我的回答一定是——

会。

我人生的这二十四年来,虽然多次舞起手中的长剑战斗,但这么多次的战斗,没有一次是我自愿拿起剑,并将它舞动的。每次都是在不得不战斗的情况下才会去战斗。

而且前后加起来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四年。近几年来,虽然有段时间随身佩着剑,但却一次都没有拔过。

所以,我很害怕战斗。

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回避战斗。

这就是我,一个活了二十四年人生的胆小鬼的心理。

“如果你活着便能够拯救史巴兹大人的话……”

剑与剑在中庭相交,一时掩盖了对方身后嘈杂的喧闹声。

“那么我们何不联手,救出你的史巴兹大人呢?”

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对方的攻击还在继续。

和一个多月前遇到的黑衣人不同,对方是可以交涉、有商量余地的。

所以,不管有没有可能,我都要去尝试说服对方。

这并不是我想回避战斗的胆怯。

而是,这也是我能从这里脱身的一种手段。

“打倒了那个人渣之后,你会乖乖被我们抓住吗?”

可是玛法的第一句话就将我顶了回去。

“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可能,等待着史巴兹大人的也不会比现在好!”

唉,我刚才应该骗她说可以才对。

“已经五招了哦。”

对面传来霍伊的喊声。

可是,可想而知,和我缠斗着的玛法当然无视对方的声音继续向我攻击。

而我为了闪避对方的攻击,也不能停下动作。

不过,没想到,五招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感觉我好像基本没怎么动嘛。

“啊啊啊——!”

一声惨叫声,将我们从酣战之中拉了回来。

是史巴兹。

只见史巴兹的右手手臂被霍伊的长剑刺入,流出的血液像是流水一般的,沾湿了短袖延至手腕。

“你这人渣到底——!”

见此状的玛法立刻转过头去,想要向霍伊挥剑。

可是,当霍伊的剑移动到史巴兹的胸口时,她却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哦哟!别着急,别着急。我说过吧?五招了哦。”

“人渣……”

“知道的话,就快一点吧。还是说,要我来告诉你,先脱哪件?”

说罢,玛法怒视着对方,将遮蔽住其丰满胸部的护甲扔开。

虽然不情愿,但动作却还是相当的干脆、利落。

脱下护甲的玛法,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是穿着件单薄的布衣和短裙。

硕大的胸脯被释放,胸前的肉蒲即使隔着布衣,也能让人清楚的看清其优美的曲线,让人想入非非。再加上其一直裸露在外的紧致且修长的大腿……

她的身材比起梅洛来说,实在是性感太多了。

在树林和梅洛交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要斩杀她,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虽然长的是挺漂亮,但在黑夜里看不清,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褪去护甲的玛法,身材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我感到现在死了的话就有点浪费的程度,开始有些犹豫是否要杀她了。

不行不行,看到可爱的女孩我就手软,真是个坏习惯。

谁叫以前当佣兵的时候没遇见过美女敌人呢?如果当时有遇见的话,现在就会有免疫了,估计。

“那么继续吧。”

霍伊发出讪笑,督促这玛法继续上前。

话说,玛法是不是意识到了我不会动手砍她,所以才先脱掉影响速度的护甲的呢?

无视我的心理想法,玛法按照霍伊的指示,继续提剑向我袭来。

嗯……说了那么多废话,我好像还没有评价过玛法的剑术吧?

嗯……怎么说好。

之前因为是没必要的战斗,所以我认输。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剑技卓越的关系。

带着悲伤的剑,虽然有些沉重,但并不是不能应付。

而现在的性质却不同了。

不能再因为那些无聊的理由而认输了。

诶?你说我为什么那么自大?开口闭口的说不杀对方?

那答案还不是很简单嘛!

玛法的剑,数次向我袭来,可是我却几乎不怎么闪躲就能避开对方的致命攻击。

玛法攻向我的剑,力量并不强,至少比起十多天前的那些佣兵来说,弱上很多。

她的技巧也并非特别高超,剑技的轨迹和攻击方式,说是剑术,但在我看来和胡乱挥砍没有差别。

身体的速度和挥舞长剑的速度,也并不是特别快,很容易的就能让我看清剑轨,而且比起十多天前琳的速度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我之所以能开口闭口的说“不杀她”、“放水”之类的词,就是因为,我比她强上太多了。

“又是五招了哦。”

玛法的身后再次传来了霍伊的讪笑声。

话说,这也太快了吧?对方真的有认真数吗?

听见霍伊的喊声,玛法砸了下嘴。

退出我的攻击范围,重新站立在中庭的中间。

话说,我为什么不去追击?

第一次,是因为玛法的身后发生了情况,所以使得我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那么这一次呢?

被威胁的是玛法吧?

和我完全没关系吧?

那么我为什么不追击呢?

难道说,我的心里其实也是和那个霍伊一样,对之后脱光衣服的玛法,带有某种“期待”吗?

退开后的玛法,将手放在腰际,一把扯下了下身的短裙。

撕破了的短裙随风飘去,落在了中庭的角落。

月光加上火光,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实在是绰绰有余。

粗糙的中庭,没有青草的芳香,留下的只有黄土化作的灰尘。

而中央却矗立着一位性感的女性。

扔掉的短裙下,并不是直接暴露在外的“秘密花园”,而是黑色的“带子”。

“带子”围绕在腰下,穿过玛法的身下的“绝对领域”,绕到身后,将其性感、富有弹性,有如果冻般的臀部曲线勾勒而出。

甚是性感。

说不定,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一角落,也期待着这样的“景色”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的画面对我“这类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如果她再脱去一件衣服的话,估计我就没办法战斗了。

原因的话,是个男人就会明白。

口哨声铺天盖地的响彻中庭,玛法身后的那些男人……嗯……该怎么说呢,就是很有应该有的那种无赖腔调?

看到这一幕的史巴兹则是默默的转开视线,不知道在悔恨着什么。

话说,他刚才对玛法那么冷淡的表情,会不会是故意的?

比如说,故意让玛法讨厌自己,然后玛法就能自己从这里逃脱之类的?

管他了,反正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

“……一定要杀了你们……”

低着头的玛法,仿佛像是受到了羞辱一般,一直在口中喃喃的说着这些话。

“呀啊!看剑!”

大声咆哮着,玛法的剑,再次向我挥来。

话说,如果你真想杀了他们的话,更应该和我联手对付他们才对吧?

“为什么要向我挥剑!你如果要杀了他们的话,我帮你不就可以了!”

不理解对方的行动,我再次向对方搭话。

可是,玛法的剑却没有停下。

挥舞长剑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快了,力量也更强了。使得接住剑的手也有点发麻了。

“你没看见史巴兹大人被他们挟持着吗!”

“看见又如何!他不是早将你送给那个人渣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卖命!”

“送给他又如何了!只要是为了史巴兹大人!要我现在死都可以!”

不知道是话赶话,还是愤怒的关系。

这个叫玛法的女人已经完全搞不清自己要和我交战的理由了。

估计她早已做好被我砍死的觉悟了吧。

“怎么可以死!死了的话,你还有什么?你还能怎么报答史巴兹对你的恩情呢!”

但这实在是让我恼火!

“我也是被人捡回来的!我也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如果我像你这样,不懂得珍惜性命,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报答那个将我捡回来的人呢!?”

咦?我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这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吧?

是因为觉得她的经历和我相似,所以对她产生的怜悯吗?

不,我和她的经历绝对不同。

而且她也不需要我对她的同情。

史巴兹不是希达。

而我也不是她。

听见我这样说的玛法,像是没有明白我话语中的涵义一样,一瞬间定格在战斗之中。

但在战斗的时候,怎么能停下动作呢?

所以,即使对方只有一瞬间,那也已经能确定我的胜利了。

用剑将她的剑挑飞,抬起膝盖,对着她的腹部狠狠的蹬了上去。

痛苦,使得她的身体弯曲,俯下了身体。

快速的切换使剑的惯用手,对着她的后脑,用力的使出一记手刀。

而后,间不容发的拉住她的衣领,将其扔向了我后方的石壁。

玛法的身体像是垃圾一般,在地上滚了数圈,掀起地上的黄土,留下血迹,重重的砸在了石壁上。

之前还让人赏心悦目的性感女剑士。现在则带着浑身的擦伤,完全的沉默了。

是不是头先撞上的,我不知道。

脑部有没有出血,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次我的没有控制住力量。

如果她就这样被我摔死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不好,我是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了呢?

我感觉我的表情紧绷着,露出了凶恶的目光,让我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和黑衣人战斗时的那种表情。

不行,不能让表情这么僵硬,被缇看见的话,她一定会害怕的。

啊,不对。缇已经不在了……

不不,别去想这些了。

为了让表情缓和下来,我闭上双目,用手指揉了揉面部。

“哎呀,这**真是没用,衣服都没脱光就被对方干掉了。”

一点都不可惜,霍伊像是事不关己那样,在一旁轻浮的说道。

不好,在放松表情的片刻,我错失了最好的逃脱时机了。

其实,虽然我没有说,但逃脱的方式,我之前已经有所考虑过。

比如,将剑斜靠在墙壁上,然后踩在剑锷上,跳向二楼之类的。

虽然只是我的想象,从来没有试过,但现在不是多虑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就应该要去尝试。

不过,这样的机会,就在我刚才放松表情的时机错过了。

如果我现在再跑过去的话,早就被这些人追上,并且乱刀砍死了。

“那么下一个……史巴兹,你自己去把他砍了吧。”

嗯?还没打算全部上来将我剁成肉酱吗?

“哼,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头目可是叫我活捉他的。”

“我说了,这是命令。”

说罢,霍伊摆了摆手,他的一个手下,立刻便将剑插入了史巴兹手下,那个不知道是手下A,还是B的大腿上。

“唔哇——!”

好像是那个手下A吧,因为他的脸鼻青眼肿的,好像就是之前被拉塞胖揍的那个人。

“哼……我知道了。”

发出尤如野兽般的低鸣,史巴兹强忍着愤怒点了点头。

恩,老实说,我已经忘记了他手下也被要挟的场面了,所以之前史巴兹没有反抗,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手下的关系。

明明都是群佣兵海盗,为什么这么有同伴意识呢?

在我还没有搞清他们想法的时候,这个史巴兹用左手提着剑,站到了我面前。

“我说,如果我要劝你和我联手……”

姑且这么说说吧,虽然我不觉得会有效。

而对方的回答也确实如此。

“我的手下被要挟,特多又被你们杀了,玛法也被你打成那样。你觉得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特多又是谁?被拉塞砍掉的那个男人吗?

“是嘛。那么不好意思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哼,不需要。”

就这样,再没有多说废话,史巴兹便甩着受伤的右手,用左手提着剑,向我冲来。

拜托,这样的桥段少来一点行不行?

从史巴兹上前和我交战到现在,虽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彼此到底过了多少招。

但这些细节实在是没什么可描述的。

因为——

对方不像黑衣人那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格斗攻击;或者像是沃尔夫一号那样有着复杂的地形。

而我也不像当时那样赤手空拳;或者被手铐铐住。

这次的交锋也和之前玛法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戏剧性的事可以描述。

所以——

你看,既是平地,双方又都是剑士。

无非就是来回的互砍,来回的互抵,以及来回的互闪吧?

而且……

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受伤的关系,还是因为不是惯用手的关系。

史巴兹的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犀利。

想起当时他和肯对战时的情形,再看看现在,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果然是因为受伤的影响吗?

托这个的福,我和他的实力也在伯仲之间……

不,明显是我更占优势才对。

不过,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只想着去死,而不去考虑要怎么活呢?

就算我在这里被史巴兹杀掉,等待他的又是怎么样的结果,我相信他不会没考虑过吧?

但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想要杀了我呢?

划破夜空的银色光辉,像是射入水中的折射光线,擦过我的额头。

红色的血液沿着额头流淌下来,滑入眼中。

使得我的左眼一时之间被血迷住了。

这当然没有逃过史巴兹的双眼。

不给我擦拭鲜血的时间,对着我闭眼的死角,集中攻击。

犀利的剑锋仿佛回到了当时和肯战斗时的锐利度,让我来不及招架。

不妙,现在不是去思考这些莫名其妙东西的时候!

虽然占着优势,但并不代表一定会赢!

在一个月前和黑衣人以及沃尔夫一号的战斗就能证明这一点了。

如果占有优势,并且实力比对方强,就一定能赢的话。

那我说不定早就躺在乱葬岗了。

必须要化解现在的危机!

幸好,史巴兹的惯用手不是左手。

虽然剑锋犀利,但力量还是有所欠缺。

我用右手单手持剑也能很轻松的抵挡住对方的攻势。

然后用着左手擦拭额头的血液,让其不影响视线。

就这样,史巴兹的攻势瞬间就被我化解了。

虽然就实力来说,彼此都差不多,但从体力来说,我还是比对方欠缺了一点。

因为比起史巴兹,连续战斗两场的我,早已开始气喘吁吁了。

不过,史巴兹由于右手受伤的关系,没有止血的伤口依旧向外流着鲜血,伴随着的血液的流失,体力的流失也和其成正比,迅速的流失了。

而我则是因为剧烈运动,再加上旧伤影响,体力也流失的非常快。

简单的说,我只是单纯的体力不济罢了。

真是丢脸。

再这样下去,就算我能打赢史巴兹,也不能安全的逃脱吧?

虽然史巴兹之前的攻势被我化解,但乘着我思考之后事情的时候,我又再次被他压制了。

不行,不能考虑那些事了。应该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才行,否则之后的计划也只不过是空想。

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将思绪拉回战斗。

毕竟史巴兹用的是左手。爆发还行,但持续力就不行了。

在被他压制了几招后,就又被我扳回了劣势。

那么,现在终于轮到我的回合了。

虽然我旧伤未愈,而且因为之前和玛法交战的关系,身上多少受了点伤,但这对我的影响却并不大。

我的每一击对对方而言甚是沉重。

我的每一击对对方而言甚是快速。

我的每一击对对方而言甚是刁钻。

这就是力量的**。

压倒性的力量,压倒性的实力。

面对面露苦色的史巴兹,我的表情反而豁然开朗。

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从上而下俯视着对方痛苦的表情。

哈,原来我的实力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明明我的实力也很强劲啊。

打倒眼前的史巴兹不是简简单单的嘛。

打倒史巴兹身后的霍伊一行人不也是绰绰有余嘛。

为什么和琳交手后我就自认为不是她的对手了呢?

为什么看到拉塞和肯的剑术之后我会失去信心呢?

为什么我要那么谦虚的以为我自己的剑术不如别人呢?

没错,我根本没必要谦虚。

我根本没必要自愧不如。

我,是强者!

巨大的愉悦向我袭来。

挂着狰狞笑容的我,挥舞着银色铁剑,一刻不停的向史巴兹压进。

史巴兹除了防守,做不出任何动作。

体力的流失、伤势的疼痛、非惯用手的苦战。

每一条都让史巴兹陷入了不利。

然后,终于结束了。

体力先于我耗尽的史巴兹,无法抬起自己的左手。

肩部的破绽完全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那么我要做的就相当简单了。

在战场上,我不会去放水。

有机会毙命对手就绝对不去玩弄猎物。

对于史巴兹空出的空隙,我——

挥下了重剑。

铁剑毫无误差的砍入史巴兹的左肩。

而我的侧腹也被铁剑刺了进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会被剑刺中呢?

史巴兹的剑不还是被他的左手牢牢的抓住的吗?

史巴兹什么时候在腹部还藏了一把剑的呢?

这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慢着。为什么史巴兹的腹部会突然出现一把剑呢?

这柄剑是……?

“哈,你终于大意了啊,名叫‘斯科特’的家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的。

史巴兹的身后重叠了一个人影。

虽然这个人影的脸,我是第一次看清楚。

但他的声音我却听了一段时间了。

“霍伊……?”

我疑惑的道出对方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

简单的说,就是乘着我不注意的空隙,原本远离我们的霍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史巴兹的身后,然后看准了时机,将剑刺入了史巴兹的体内。

然后,贯穿史巴兹的剑也刺入了我的腹部。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厉害,所以对周围的情况松懈了?”

这……他为什么会知道……

“别瞪着我嘛。没上过战场的少爷骑士最喜欢犯的毛病了,都以为自己在决斗。呸,都是大笨蛋。”

咦,他说什么?没上过战场?我是没上过战场的少爷骑士?

“所以说,战场上,你这样的家伙最容易丧命了。自以为了不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力量之中。”

我沉浸在自己的力量之中了吗?

我可是从来都没有……

啊,不。我刚才确实是……

由于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压倒性力量的愉悦感,我沉入了快乐之中。

快乐麻痹了我的感知,忘却了霍伊的存在。

忘记了那个当年在战场上跌打滚爬,从来不以强大自居的那个我(胆小鬼)。

所以我才……

“放心,我刺的并不深,不会让你死的。毕竟头目的命令是要活捉你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得意的大笑,响彻了夜空。

而我和眼前的史巴兹再也承受不了侵入体内的剧痛。双双屈膝跪在了地上。

“……真是厉害啊,你。”

和发现了自己的过失,瞪大了双眼,充满悔恨的我不同,眼前的史巴兹则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用着虚弱但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

“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只不过是这次大意罢了,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安慰的话语从史巴兹的口中道出。

他为什么要安慰我?

“没有下次了,大意一次就够我死上好几次了。”

没错,不管怎么样,只要大意了,就没有下一次。这是战场上的铁则。

而我,则因为从未没有体验过的愉悦感而忘记了。

“什么啊,你现在不还是活着的嘛。”

咦?这话什么意思?

“只要还活着,那就有‘下一次’。”

“这……”

史巴兹的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说的并没有错。

虽然,在战场上的大意是致命的。只要大意了一次,就没有“下一次”这种说法了。

可是,我现在却仍然活着。

“呵……”

嘴角突然挂上笑容,让我不禁笑出了声。

“对,只要活着,就还有‘下一次’……”

“呵……”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我的样子,史巴兹回应了我一个苦笑。

“那么,请你先帮我把这个仇恨报了吧。”

咦?什么意思?

“你们在笑什么呢?!喂!史巴兹,你这是要干嘛!”

爽朗的笑声嘎然而止,霍伊的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扔掉左手的剑,史巴兹用着受伤的双臂,像是一点都不介意伤势那样,紧紧的抓住了霍伊刺入他体内的剑。

而为了拔出自己的长剑,霍伊的剑,不停的在史巴兹的体内来回抽动,像是一把锯子,不停的撕扯着史巴兹的肌肉。

有多疼,完全可以从史巴兹扭曲的脸上,以及沾湿他短发的汗水中看出来。

不是发呆的时候了。

史巴兹,绽放出自己生命中最后的火花,给我创造了机会。

那么,我绝对不能浪费这个男人的觉悟!

咬住牙关,忍住侧腹的剧痛。

流失的血液让我的脑内涨裂,目光恍惚。

但还没有到失去意识的地步。

比起半个月前被沃尔夫刺穿胸膛的伤口来讲,这简直就不能算是受伤。

拾起史巴兹掉落在一旁的长剑,我奋力向霍伊砍去。

“住——住手——!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中庭。

霍伊的身体被史巴兹的长剑一切为二。

瞪大的眼珠难看的布满了泪水,伸长了的舌头从仿佛变了形的嘴巴内伸出,样貌相当的怪异。

其实,霍伊只要放开手中的长剑就没有问题了。真是个笨蛋呢。

“喂,史巴兹,你……?”

砍掉了霍伊的我,无视难看的尸体,忍着伤痛,迅速的跑回了史巴兹旁边。

“如果今天结束后,玛法还活着,希望你能替我转告她一句话……”

每呼吸一次,身上的伤便持续折磨他一分,距离死亡也就越接近一步。

“……”

说出了像是遗言般的话语,史巴兹的心意终于缓缓的从口中道了出来。

“那么,是时候让你再去迎接‘下一次’了。”

抬起受伤的右臂,指着其身后霍伊的部下们。

然后,肩部镶着长剑,腹部插着铁剑的史巴兹,跪着停止了呼吸。

“什么嘛,你也要让我能活过今天的啊。”

交待了该交待的事,史巴兹临走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的安逸。

不过,现在不是能让我露出会心微笑的场合。

因为,战斗还在继续。

“一对四啊……”

重新站起身的我,发现霍伊手下的四人无视倒在地上的史巴兹的手下,缓缓向我走来。

“我想我们要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其中的一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是啊。”

“那么,去死吧!”

好吧,乱战开始了。

几乎是充满绝望的战斗。

我只能这样才形容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了。

大概半个月前,我记得我有一次面对了一对十五的战斗。

可是,虽然说是一对十五,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对一。

而且,除了当时的那个阿兵哥外,其他的几人几乎都是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少爷兵。

所以,虽然人数有着绝对的劣势,但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而现在却不一样。

霍伊的手下,很明显,都是一些在战场上殊死战斗过的高手。

虽然如果按照一对一来说,他们的实力不如当时的阿兵哥。

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旗鼓相当。

而我侧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虽然少量,但血液却不停的从我的体内流失,使得我的视线开始恍惚,摇摇晃晃的无法好好站立。

疲劳和运动,让我半个月前的伤口也复发,动作也变得更加的迟钝了。

从上而下的剑,仿佛重重的尤如是从月亮上砸下一般。

承受不住重量的我屈膝跪倒在地。

从右边来的剑,却又笔直向我刺来。

为了回避刺击,我侧过身卸掉上方的剑,躲过两柄剑的攻击。

可是,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从左至右的第三击横扫从我的身后向我袭来。

踉跄的向后倒下身子躺在地上,如果能这样一动都不动,那该多好。

可是,攻击我的剑并不止三把。

为了回避第四人的攻击,我在地上翻滚着,勉强逃出了剑网的封锁。

但逃开的时间不足一秒,而后则又继续被四柄剑包围住。

真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好久没有体验这样的经历了。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嘴角却少见的挂起了微笑。

并不是自信。

而是怀念。

十年前的我,是怎样从这样的危险中逃出来的呢?

我想不起来。

也不高兴去想了。

沉重的手臂,再也举不起阻挡敌人的长剑。

沉重的双腿,再也踏不出闪躲剑轨的步伐。

沉重的脑袋,再也看不清缭乱的攻击。

对不起,希达。

不能报答你将我捡回来的恩情了。

对不起,琳。

不能完成将你送回家的约定了。

唉,早就说了,死亡伏笔(flag)不能随便乱立啊。

看来我是到此为止了。

啊啊,今天不是满月啊,真可惜。

嘴角挂着微笑,无视头上切开了月亮的长剑。

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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