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们应该能看到，这里写着禁止入内吧。”
我回过头，看到指挥官正倚在门上。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是...”，他顿了顿，“能否先等一等呢？拜托你们叫上子衿，待会一起来我的房间吧。”
我和子佩照做了。
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难道不应该对这个欺骗我们许久的人抱有戒心吗？
应该要抱有戒心的吧。
只是那个时候，不知怎的，就照他的话做了。
我望了望子佩，她好像又回归了过去的状态，脸上没有笑容。
不久，我和子衿，子佩一起来到了指挥官的房间。
指挥官正通过他房间里的窗户望向窗外。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中寻觅不到一丝蔚蓝。
一阵沉寂后，他打破了沉默。
“你们都是被制造出来的，此事一点不假。但是，你们曾经存在过，是我们最为优秀的士兵。”，他转过身来，“直到现在，一直都是。”
我看到子衿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而我和子佩则意外地十分镇静。
我看向子佩，她正端庄地站定，系着蓝色发带的黑发轻轻背在头后。
之前抱着头蹲下的，那个显得绝望的子佩似乎不曾存在过。
“你们是经由人手制造出来的存在。我们制造出牺牲的士兵中最优秀的十四人。也就是拥有极其像人的外表和他们灵魂的你们。”
不知是否是错觉，指挥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色。
“当时初有这个设想的时候，虽然确实获得了“你们”的同意，但现在的你们...应该也不能算作那时的“你们”了吧。”
他叹息道。
“我们发现这个设想在科学上真正可行的时候，便开始着手了研发工作，”，“另外，我们还开始了灵魂复制的研究。”
“既然有灵魂复制，那么我不是最初的“我”，更谈不上第三个“我”了吧。”，我看向他。
“嗯...是的。”，指挥官答道，“其实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基地，所以严格来说，你只是这只队伍里的第三个“你”，在别的基地里，有数不清的你，数不清的你们。”
我早就该知道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心中的疑问促使我向他询问。
“因为...他们的出现。”，“就是你们今天看到的，他们。”
“有一天，毫无预兆的，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制造了很多人型兵器，称为“人形”。他们通过神秘的手段召唤出过去的战士英灵并为他们所用。那时候，他们近乎是没有对手的，那些被称为“黑色幽灵”的人形所向披靡，就算战死也可以再次召唤制造。”
“我们一度陷入了困境，后来，我们也仿效他们的办法来制造我们的人形。我们征集了一部分优秀的士兵，告诉他们了我们的计划和会使用他们灵魂的事实。”，说到这，指挥官叹了一口气。
“我们确实征求了这些士兵的同意，但可能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对他们的亵渎吧。我并不求你们能原谅我们。”
“另外，我们发现这些“黑色幽灵”已经愈发不受那些人的控制，好像形成了自己的系统一样。按道理来说，我们可能永远也消灭不了他们。他们可以被制造，我们战死的人形也会变成他们的一员。你们今天看到的子衿，就是这样。”
“那这样来看，这就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息，永不会有终结的战争么？”，子佩问道。
“很大可能上是的。虽然随着我们科技的进步，制造出的人形已经越来越优秀，但是我们面对的，是无论被消灭多少次，都会卷土重来的怪物。”
“所谓“黑色幽灵”，其实是人形的感情化作的。因为就算有躯壳，没有灵魂也不会构成个体。但人形拥有感情，他们也会有留恋。正是这些留恋催生出了“黑色幽灵”，所以从理论上来讲，我们再怎么消灭他们，他们都会通过某个“系统”获得躯壳，然后因为心中无所归去的留恋而无法安息。”
“那个变成黑色幽灵的子衿是几乎没有先例的。一般的“黑色幽灵”是不会有详细相貌的，而他却拥有。可能是他对什么东西抱有十分强烈的留恋吧。”
我们三人静静地听着，我无法知道另两人的感受。我本期待我会对人类，对指挥官生出无限的恨意。
我们本不用为人类而战。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很多。我看着眼前这位一直在保护我们，以硬汉形象示人的指挥官颤抖的双手和几乎从不低下的头时。
我无法憎恨他。
“我，我们人类对你们非常抱歉。但道歉根本没有用吧。你们受到的伤害都是我们一手造成的，”，他转向子衿，“子衿，很抱歉骗你说是丧失了记忆。”
“嗯...其实好像没有什么。”，子衿摸了摸头，“得知自己没有过去确实有些受打击，但是我应尽的职责没有改变。”
子衿看了看我们，转向指挥官说：“所以，我想我会继续战斗下去。”
我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有“该说不愧是子衿吗？”这样的想法。
子衿是一个完美的人形，在我看来是这样，在队里别人看来也都是这样吧。
从来都是我们向他倾诉烦恼，而他也总是扮演一个成熟大哥哥的形象为我们排解。
在战斗的时候，他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他替我们挡下了多少危险，是根本无法计算的。
或许他牺牲的原因也就出于此吧。
那么，接下来的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呢。
知道了这么多的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作战吗？
我心中怀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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