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接吻是只存在于恋人之间,用来互相表达爱意的一种行为方式。尚未成为恋人的男女,也有可能通过这个仪式,从而来确定彼此的关系。
虽然在外国也有贴面礼这种事情,但是在日本这个国家,接吻无疑有着所有其他行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某种深刻内涵。和牵手不同,和拥抱不同,和**也不同。
双目相交,彼此确认对方的存在,然后深深地吻下去。这与其说是一种受到荷尔蒙分泌而引发的性冲动,更像是对于彼此的认可,是一种绝对容不得虚假与欺瞒的行为。只有在经历这个环节之后,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互相喜爱的人。
更别说是初吻了。那绝对是人生中难以忘怀的一瞬间,就像是达成了自出生前就被申明烙印在身体中,不得不完成的某种任务一样,感受到了一种圆满,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想这并不是夸大其词。
渡边悠介和天野梦子的那次接吻,当时他只觉得是个意外。现在想来,或者是已经注定过的命运。
天野梦子太过关照他了。即便是再温柔的人,也不该对从未见过面的人就倾注这样的温柔与善意才对。当时无法理解当作不可思议而接受下来的事情,当他的思维因为离开那片土地而逐渐变得理性化,终于能够参透其中的疑点。
只是,到底是谁才能让天野梦子那样的人,会愿意付出初吻来帮助自己走出困境呢?而且在提出休学申请时,她那真挚的泪水,发自灵魂的不甘与咆哮,都像是钉子一般硬生生的随着那清澈的声音钉在了他内心深处,营造出一份无论如何随时间推移,无论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无论其他部分如何腐朽,都干净如初,澄澈如初的珍贵之处。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如说,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天野梦子是为了她自己而行动的,也只有在这个原因下,她那样的举动才有成立的可能性。只是,渡边悠介完全不知道让她行动的诱因,因为他并没有在那之前和天野梦子见过面的印象。不用自夸,渡边悠介也对自己的记忆能力有着很强的自信。虽然不至于对于人生中发生的事情全部一清二楚,但是那些令人印象深刻,会让别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恋爱意识的场景,他自认为都不会忘记。
但是无论多少次的搜索自己的脑袋,依然无法回忆出和天野梦子相遇的那个场景。虽然姑且也确定出了几个具有问题的事件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排除。
那么,要和千鹤接吻吗?
他并没有紧张或者是害羞这样的情绪,非要说的话,现在充盈在他胸口的是,一种名为焦躁不安的情绪。他可不会自大地认为,本乡千鹤对他有了恋爱意识。那种像是思春期的男生一样,只要对方对自己稍有示意,就认为对方喜欢自己,然后去告白最后碰的头破血流的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只有在一切的可能发生之前,就先预演好面对最坏可能性的情况,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不会被打败,不会被伤害。而渡边悠介,自然不会犯下那种低级的错误。
他是这么思考的,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有的时候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蛮不讲理,不切实际,无法揣摩。而没有恋爱过,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去与女生进行过亲密接触的他,在这边不凭借着常识来推测其内心,只能说是自大。
“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吗?”
千鹤有些生气地鼓起脸来。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的在向自己喜欢的男生示爱的女孩,有着那么一点天真无邪的可爱,那鼓起的脸庞也让本来看上去太过高冷的她,平添了几分人间气息,仿佛是伸出手去就可以触碰到一样。
而事实上,伸出手去的渡边悠介,也的确触碰到了她的脸庞。
那是他第一次以这样温柔的方式,去触碰一个女孩子的面颊。
很柔软,这是第一感觉。而随后,伴随着他手指的活动,千鹤的脸庞涨红了起来,那份略带羞涩的神情,即便是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渡边悠介,也不由得心中一动。反应在手掌上,那便是他用手摩挲着千鹤的面部,然后托住她的脸庞。
紧接着,他直起身子,越过桌子,向着千鹤吻了过去。
那个瞬间,本来应该震惊的千鹤,一时间慌乱了起来。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着,精致的面庞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展现在悠介的面前,就像是信任着,将一切交付给了他一样。
但是悠介没有就这么吻下去。他知道,如果这么做的话,自己一定会沦陷进去的。
本乡千鹤有一种吸引着他的特质,而正是因为这种特质,他才选择留了下来,在那间咖啡店打工。小暮南的扭曲,和小暮南的对决,虽然重要,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终究,一开始让他萌发兴趣的,是千鹤那恣意妄为的生活姿态。
像是孤高的勇士,像是骄傲地公主,像是改变世界的魔法师。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待在这个人的身边,自己也会有所改变。就像是天野梦子曾经给他的感觉一样,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很难用事实来论证,只能暧昧地去感受,用除了心灵以外的任何器官都无法明悟的,一种东西。
或许,那就是爱。
世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只不过每个人对于美好的东西都有着自己的定义。有的人认为形体上的美就是最直接,也是最纯粹的美。有的人认为从淤泥中绽放,濯清涟而不妖,那种在黑暗中盛放的美丽,会更加的让人心动。
对于渡边悠介来说,只有不苟活于世,和所有的其他人都有着决定性不同,以极端自我姿态活着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美丽。
本乡千鹤活的是多么潇洒自然啊。但是她还不够美丽,她还算不上圆满,因为还有让她牵挂,让她受到束缚的东西。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够沦陷,还不能就这么彻彻底底地爱上她。
在帮助她成为完全之前,在取代那个女人之前,渡边悠介必须是渡边悠介才行,必须继续以客观的、冷静的、超然的视角,去旁观这一切。
所以,他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久久没有感受到渡边悠介吻下来,千鹤小心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悠介正在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和她彼此对视。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嘴唇上方的汗毛因为对方的吐气而变得湿润。
人是有着安全距离的,这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有的一种本能。但是因为人太过依赖眼睛,所以只要闭上眼睛,不去感受,就可以从那种感觉中脱离出来。
所以渡边悠介要等到千鹤睁开眼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切实地体会到,自己即将被侵犯,即将被占有,这样一个事实。悠介能感觉到,千鹤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想要扭开视线,她写要闭上眼睛,但是她无法做到。
在这样子的情况下,移开视线就相当于逃跑,从两个人互相确认彼此存在的行动中逃跑,那是无法允许的懦夫行为。
所以,她战战兢兢地,用仿佛是受伤的小动物一般,颤抖的,水汪汪的,倒映着渡边悠介的全部的眼睛,看着悠介。
然后,悠介笑了笑,吻了下去。
这是他第三次接吻,那个瞬间,他的脑中有着这样的念头。但是很快的,那就被千鹤嘴唇的柔软所取代,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太过舒服的感觉,险些让他呻吟起来。和之前的接吻不一样,只有这一次,接吻的两个人,有着充分的感情酝酿,有着宛若仪式般的互相确认,有着埋在心底的某种萌动的情愫。
甘甜的味道在嘴边扩散开来,那湿润的嘴唇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让他情不自禁的一次又一次地吻了下去。无法停止这样的行为,无论是从心灵,还是到肉体,都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再也无法根据理智而行动。
想要占有她,想要就这么继续下去,想要成为她特别的存在。这样的想法,随着这激烈的行为,逐渐变得像是咒语一样,在他的大脑中刻印下来。
“唔呼……别……啊啊……”
千鹤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而那原先清冷如月亮的音色,也因为这样的行为,而带上了几分宛若刚出浴时绯红肌肤般诱人的玫瑰色。这下子,渡边悠介更加的无法忍耐了,如果换一个场所,或许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幸运的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只是用自己的手束缚住千鹤想要后撤的脑袋,一次一次地确认着她嘴唇的柔软,确认着她的存在,直到她再也不去挣扎,而是温柔地缠绵上来。
两个人吻了很久,所以分开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躁动不安。悠介能够读懂在千鹤那迷离的双瞳中蕴含的情爱,但是他知道,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他想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本乡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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